早有计策
南苑仙君一手拄着拐,一手抱着琉璃玉瓶,瓶中是一株开得绚烂的白牡丹,周围有点点光芒,似乎是聚集的灵气。
他一进来就感受到了气氛不对,看见北彦和芷茉后更是一愣,不过他也顾不上询问原由,而是直接走到庄綦面前把花给他看,一本正经的说道:“小白和曦儿是同根生的牡丹,却因灵力太弱至今没能修成人身,曦儿回来后一直对她悉心照料,如今看来马上就能成人形了。”
庄綦愣了愣,忍不住问:“这白牡丹是否还没有神识?”
南苑仙君忙不迭的点头,“灵力已足神识尚缺,是个绝佳的容器,只要将曦儿的元神完好无损的放进去,再容我悉心照料一番,不出百年曦儿就能重新回来了。”
庄綦的神色有了些许动容,“的确,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闻言丹翎也松了口气,说道:“幽冥永生花固然是稀罕之物,可若要让其成为朝曦的肉身,不仅需要献祭生命,更需要施术者耗费极大的法力,而这白牡丹既是与朝曦同根而生,用来承接朝曦的元神再适合不过。”
她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故意讲的细致了些,无非是为了帮北彦和芷茉一把,在场的都是明眼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庄綦自然也懂,不过他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这白牡丹的确不错,可也的确太过娇弱,几千年都不能化成人形,灵力有多弱不必我多说,若是用幽冥永生花,过程虽然复杂了些,却能让曦儿拥有强大的灵力,从此也不会轻易被人伤害了。”
他说的也是实话,并且还挺有道理,在场几人面面相觑,似乎也都在琢磨。
南苑仙君愣了愣,问道:“幽冥永生花?难不成就是魔族万年才诞生一株的圣花?”
庄綦点了点头,“正是。”
南苑仙君又道:“我听说曾经的魔族领域溟浑界内有一条幽冥河,每隔万年会生长出一株永生花,这种花拥有治愈万物的能力,神仙服下可修为大增,凡人服下则可得永生,然而此花名为永生,花期却是极短的,从花开到花落还不足一个时辰,若是不能在其盛开之时摘下,那可就白白浪费了。”
庄綦不禁失笑,“老神仙,你知道的可真不少,既然如此你也该清楚,若是用那永生花来做曦儿的肉身,她所拥有的灵力将超出原先百倍不止,而且法术一旦生效她就会立刻醒来,无需我们再等千年百年。”
南苑仙君捋了捋胡须,咂了咂嘴,“甚好,那永生花何时能开?”
“还有三日。”
“三日?曦儿可等不了那么久啊。”
“我知道,我会尽可能稳住她的元神,不让她的神识消散。”
“好好好,我也会来帮忙。”南苑仙君松了口气,将刚才还当成宝贝似的白牡丹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冷清了下来,除了庄綦以外竟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南苑仙君年老人精,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干脆走到悯言的面前问道:“帝尊,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悯言看了眼沉默的庄綦,硬着头皮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南苑仙君眼睛一瞪,佝偻的身子差点没站稳,他转过头看向了庄綦,感叹道:“好个一石二鸟,真不愧是你。”
庄綦啧了一声,耐心的说道:“仙君,你刚才不是也对我的提议表示很赞同么?”
南苑仙君吹了吹胡子,气呼呼的说道:“我是愿意用幽冥永生花来救曦儿,可我不知道那要献祭芷茉半条命啊。”
庄綦哂笑一声,“她将曦儿伤成这样,我留她一条命已是极大的仁慈,难不成还让我就此放过她吗?”
南苑仙君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芷茉,目光从她血肉模糊的脸上扫过,雪白的长眉微微一颤,忍不住说道:“她害了曦儿,我心里也恨她,可是既然曦儿还有救,她就罪不致死。”说完他看向了北彦,深深叹了口气,“虽然我当初说了许多气话,可北彦毕竟是我相交多年的挚友,让我对他放任不管,我实在是……”
庄綦幽幽的叹了口气,唇角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帝尊宽厚大度,神女心系苍生,仙君慈悲为怀,就连我这个弟弟都于心不忍,你们都是好人,倒显得我冷酷无情了。”
元宸眉头一紧,径直走到了他跟前,“兄尊,你不必这样想,我能理解你。”
庄綦的目光落向了他,淡淡道:“当初你我在玄机宝阁时,我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元宸微微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那时我说的并非气话,事实上如果我当初没死,我还真有可能一统三界,杀光所有不服我的人,或许这么说有些难听,可我会成为另一个礼煊也说不定。”庄綦嘲讽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会。”元宸凝视着他,“你一定不会。”
“是么?”庄綦眉梢一挑,平静的对上了他的视线,“没有发生过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的确,没有发生过的事,我不会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知道,因为我就是那样一个人。”庄綦一字一顿道,“当初我便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如今的我亦是如此,为了曦儿,别说牺牲一个芷茉,就是再牺牲成百上千个人,我也在所不惜。”
听到这话,在场几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元宸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挥手阻止了。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庄綦淡淡道。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北彦开口道:“帝君,刚才我说的事,你可有决定了?”
庄綦轻轻挑了挑眉,笑道:“北彦啊,其实我还是建议你置身事外,毕竟芷茉天生仙胎,就算只剩半个元神也能凑合活着,到时候你若想让她恢复如初,散尽灵力将她送进转生金莲就是了,这可是个两全的法子。”
“你觉得这是两全?”北彦的眼角颤了颤。
“当然是了。”庄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可以救她,可若是反过来她未必能救你,因为灭魂鼎里的瘴气不仅伤了她的脸,还给她造成了无法治愈的病痛,到时候若你只剩下半条命了,她想救你也没有那个力气。”
北彦愣了愣,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难不成你早就想好了?”
庄綦慢悠悠的说道:“在来的路上,当恒枢把所有事情告诉我后,我就已经为曦儿做好了打算,同时也想好了如何让你们偿还,所以你说对了,我早就想好了。”
北彦忽然笑了,笑容苦涩而凄凉,“不愧是你,真不愧是你,能将礼煊拉下马的人,我真不该小瞧你,我怎么忘了,你所拥有的可不止滔天的法力,还有令人无法匹敌的计谋,你最擅长让人痛苦,我怎么能忘了。”
“是啊,你怎么能忘了。”庄綦也笑了,却是冷漠而讥讽的笑,“你还忘了一点,那就是在我心里,亲人和爱人永远胜于一切,当初我为了替父母报仇不惜筹谋百年,为了给元宸铺路不惜逆转时间,朝曦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为了她我更不会吝惜手段,谁敢伤害她,我就让谁生不如死,永世难眠。”
北彦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点了点头,“好,我了解了,我也认了,但我还是要说,放过芷茉,我来替她献祭。”
芷茉浑身一颤,凄厉的哭声蔓延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