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吉香想了又想，忍不住问迪卢克奥古斯特的调查进度，可是迪卢克只是告诉她，目前派出去的探子依然在调查之中，并且让她好好养胎，不要操心这些事情，过度的思虑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用过早饭后，迪卢克便出门办事了，只在临走前叮嘱女仆好好照顾吉香。作为莱艮芬德的家住，他一直都如此繁忙。
晨曦酒庄还是如以往一样，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忙碌。花园里，园丁挥舞着剪刀咔擦咔擦地剪着茂盛的枝叶，女仆们晾晒着衣服，厨房里咕嘟咕嘟地煮着下午茶。
成为了贵妇人的吉香，变成庄园中最无所事事的那一个。
她想要上前帮助园丁浇水，园丁却连忙夺走她手里的水壶，口中不断念叨："哎哟，夫人，这可不是您要干的事情。"
去了厨房，也一样被赶了出来。
吉香无奈，只能坐在花园观察蜜蜂在花丛中采蜜，摩可走过来，给她端了酸果点心，打趣道："夫人，您怎么看起来一副苦恼的样子？"
"摩可。"吉香连忙拉住了她，问道："我好无聊，你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摩可笑道："吉香，如今你可是莱艮芬德家族的女主人，整个庄园都是你的，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其他的夫人会做些什么？"
自从吉香进入晨曦酒庄开始，无论是从之前的克里普斯老爷，到现在的迪卢克，都没有出现过女主人的身影，自然也不知道女主人平时应该做些什么。而摩可是在其他的贵族家里做过事情的，对这方面比吉香了解不少。
"啊，我想想……"摩可托着下巴，"贵族夫人们的活动，最常去的自然是舞会，下午茶，看戏剧之类的咯。"
"就只是吃喝玩乐吗？"吉香不理解。
她承蒙迪卢克的照顾，如今作为他名义上的妻子，当然也想为他做些什么。
"夫人，这当然不是吃喝玩乐了，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
"什么学问？"
"虽然表面上是玩乐，但是考验的是夫人们的交际能力，哪位夫人和哪位夫人玩得好，可能会影响到他们丈夫的前程的哦，尤其是那些丈夫身居骑士团高位的夫人，是很多人巴结的对象。"
"原来是这样啊……"吉香似懂非懂的点头。
原来贵妇人间的人际关系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如果迪卢克娶的是贵族家的小姐，一定在这些复杂的关系中如鱼得水，而自己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平民，自然帮不上什么忙。
"夫人，您不必担心。"摩可冲她眨了眨眼睛，"虽然迪卢克老爷退出了骑士团，可是我们酒庄可是拥有蒙德最多的财富，要上赶着攀关系的人可是多不胜数，我想过不了几日，那些贵族夫人小姐们一定把我们酒庄的门槛踏烂了，爱德琳已经在为您准备舞会的衣服了，您以后不会无聊的。"
得到了摩可的宽慰，吉香心里对那些舞会感到忐忑又期待。
……
午后时分，晨曦酒庄沉浸在和煦的日光中，塞西莉亚花圃开得正盛，葡萄藤上的绿叶闪烁着光芒。
就在这万物静谧的时候，阿贝多如约前来。
年轻的炼金术士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穿着考究的蓝色大衣，站在她面前微笑："莱艮芬德夫人，受到迪卢克老爷的嘱托，今天是我上门给您产检的日子。"说完，他微微向后转身，介绍身后的来人："这是砂糖，是我的助理。"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淡绿色头发的，带着眼镜的年轻女孩儿，她双手提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看起来有些怕生，怯生生地向吉香打招呼：“您好，夫人。”
吉香微笑点头："阿贝多先生，砂糖小姐，下午好。"
寒暄过后，摩可领着两人穿过大厅走向里面的小隔间，这是专门为阿贝多每月例行检查吉香的身体而准备的。
吉香按照吩咐在小床上躺下，砂糖和阿贝多一起摆弄着他那套稀奇古怪的金属仪器。仪器准备好了之后，砂糖便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阿贝多两人。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当冰凉的金属再次贴上吉香的小腹时，她心里没有那么紧张了。
“胎儿成长得很健康。”阿贝多轻声说道，“下个月应该就可以听到胎儿的心跳了。”
“真......真的吗？那太好了。”想到一个小生命即将在她的身体里孕育而出，吉香不由得高兴起来。
“当然。”阿贝多顿了一下，唇角泛起一抹笑意，“看来，夫人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孩子呢。”
“嗯。”吉香点点头，对于之前想打掉这个孩子的想法，她有些惭愧，“之前是我没有考虑好，但是我现在已经决定留下它了。”
说起来，吉香自己也觉得难以想象。
一个多月前的她还是一个贫穷而无助的单身母亲，并且被身为孩子父亲的温迪抛弃。
而现在她成为了迪卢克的妻子，以女主人的身份住进了晨曦酒庄之中，虽然一切都是基于契约的关系，但是显然，现在还未出世的孩子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夫人，很高兴你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每一个生命的诞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是从天而降的礼物。”优雅的炼金术士说道。
“谢谢你，阿贝多先生。”吉香突然想起了他那间实验室里大大小小的充满培养液的罐子，以及罐子里那些各式各样的胚胎，“对了，你捡到的那些胎儿怎么样 ？有长大一些了吗？”
“说起来有些奇怪。”阿贝多提到这件事，好像有些苦恼。
“怎么了？”吉香关心道。
“我之前也提到过，在培养液里长大的胚胎要比在母体中成长的慢很多，不过，最近有一些胚胎在用特殊手段刺激之后，长得格外的迅速。”
“真的吗？那太好了。”
“只是……或许是刺激的方法出了差错，他们长得有些奇怪，超出了物种的认知。”
“长得奇怪？”
“比如，一条狗长出了第五条腿，一条蛇长了两个脑袋，一头牛长出了翅膀......”
“啊......等等，这太可怕了。”吉香一脸惊悚，她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动物的模样，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可怕吗？”阿贝多看起来有些不解，“它们长得只是不太符合常规，除此之外，暂时也没有发现它们具有额外的攻击力量。”
“可是......就算是这样，它们也长得很......可怕，会吓到别人的。”
“原来，长得与众不同就是可怕吗？”阿贝多像是在认真地沉思，“可是，人创造出来的东西，不可能完美无缺，都会有瑕疵的，这个世界，不能有残次品的存在吗。”
“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吉香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对于阿贝多来说，科学研究就是他的生命，否定他的研究成果，会让他感觉很难受吧。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对于这些变异的胚胎，我会想办法挽救的。”他站起来，依旧是温和优雅的样子，笑着眨了眨眼睛说道：“好了，为了不吓到夫人，我也该回去了。”
“啊......”吉香连忙摆手，面红耳赤道，“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那下个月再见，莱艮芬德夫人。”
说完，阿贝多笑了笑，温和地道别后便提着箱子出门了。
门外的砂糖迎了上去，熟练地拿过了他的箱子，两人一起朝门外走去。
吉香依然坐在房间里的小床上，阿贝多和砂糖的谈话影影绰绰地落入吉香的耳朵里。
“阿贝多老师，说起来，那些怪异的胚胎真的是因为雷电引起的吗？还是因为我们的实验方法出了问题？”
“暂时不能确定，不过培养罐里的确存在大量的雷元素附着。”
“或许是有人趁着我们不在，偷偷进入实验室里，对不起，阿贝多老师，我应该多留心的......”
“不管你的事情，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等等......
雷电？
雷元素？
吉香连忙起身追出门外，却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
夜晚，迪卢克忙于生意很晚才回来，直到吉香躺在床上差点睡着了，卧室里才出现了他的身影。
第一次在彼此都清醒的情况下共处一室，吉香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往床边挪动了一点。
“抱歉，吵醒你了？”迪卢克的声音传来。
“没……没有，我也没睡。”
只见躺在床上的吉香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像小猫一样，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一切。
迪卢克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袍，胸前的肌肉若隐若现，他转身将卧室里的油灯灭掉，屋内顿时一片漆黑，只有几缕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
吉香感觉到身旁的床铺塌陷了一块，是迪卢克上床了。
她又往右边挪了挪。
“你再动就要摔下去了。”黑暗里，她听到迪卢克的声音说道。
她心里一慌，右边身子果然失去平衡往下坠落。
只看到一个黑影扑过来，伸手一捞，将她捞了上去，这一回，她是真的被困在迪卢克的怀里了，鼻端充满了迪卢克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檀木香气。
“对……对不起。”吉香面红耳赤，连忙道歉。
“你不要紧张。”迪卢克将她安放在枕头上，撑着手臂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怀有身孕，我不至于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我……我当然知道啦。”吉香脸颊一热。
“嗯，睡觉吧，好梦。”说着迪卢克躺了回去。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黑暗里，吉香直挺挺地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试探着出声：“迪卢克？你睡着了吗？”
“怎么了？”
“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好像西风骑士团也在调查奥古斯特的事情。”
“这很正常。”提起骑士团，迪卢克的语气里有些冷淡，“蒙德的税收大部分用于骑士团的人员开支，这是他们应该为蒙德民众做的。”
“嗯……其实……骑士团的凯亚队长也来找过我。”
“什么时候？”
“就在我们结婚的那个晚上，我回到花园的时候，他把我拦了下来。”
迪卢克冷哼了一声：“呵，是吗，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怎么了吗？”吉香听出了迪卢克语气里的不满。
“没什么，只是有人趁我喝醉了接近你罢了。”
“不不不……”吉香感觉迪卢克似乎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道，“凯亚队长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或许他能调查出真相呢。”
“用不着骑士团那帮人，我也能找到凶手。”迪卢克的语调变得有些冷硬。
“我知道……只是……”
多一份力量不是更好吗？这半句话吉香还是咽了下去。
看来，不论是骑士团，还是凯亚，对于迪卢克都芥蒂颇深。
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呢？让迪卢克毅然退出骑士团，和凯亚决裂，并且持续到今日也没有和解。
“还有。”迪卢克继续说道，“以后最好离凯亚远一点，也别太相信他的话，那个家伙满嘴谎言，说的话只能信一半。”
“知道了。”吉香听话地点点头。“那我以后都不会再和他见面了。”
说完这句话，却没有得到迪卢克的回答，屋子里陷入了沉静。
吉香有些忐忑，这个回答他不喜欢吗？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你不问为什么吗？”过了好一会儿，迪卢克才问道。
吉香回答道：“因为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当然会无条件跟你站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迪卢克的声音里带了隐约的笑意，“谢谢。”
吉香咦了一声，说道：“不客气啦。”
和丈夫同一个阵营，这难道不是婚姻中约定好的事情吗？
更何况，那个家伙看起来确实不像什么正经人。吉香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人幽蓝色的眼睛，笑意盈盈的脸，漫不经心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