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02 月老被打

天庭上，众神都在发呆。

“喂，我说您这位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呀？您怎么拿条绳子，把我捆了一次，又捆一次呀？一共都捆了三次，你都不收手……什么意思呀，你捉弄我是不是？”

旁边的青年，却不满起来，他开口质问月老。

“我……”月老直摇头，他简直是无话可说。

“这到底是哪里呀，怎么像个大寺庙，这么多的菩萨神仙坐着、站着……嗯，寺庙里的都是泥菩萨木神仙，这里却是活人扮演的……这是要干啥，要搞庙会吗？”

青年毫不在意，顾盼自若，随意点评。

“快别说了……”看着青年口没遮拦，月老急忙阻止。

“是呀，我不说了，我忙着呢……快带我回去吧，我还在做事呢。”青年脸上突然有些迷茫：

“……你看你看，我在打鱼，嗯，不对，在卖菜……嗯，是在放羊……我手里的活很重要的，一刻钟也离不开人的……”。

王母娘娘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黑。

“滚！”她对月老吼道：“让他滚！”

月老急忙把那青年的神魂从天庭推了出去。

“月老，你干的好事呀……你是在羞辱天庭吗？！”王母娘娘满脸乌云，出声怒斥。

“娘娘，不能怪我呀……”月老急忙叫屈。

玉帝也知道不能怪月老。

他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道祖老子，在天庭上，除了他和王母娘娘，还有这位老先生，一共三位坐着，其他的神仙，无论大小，可都是站着。

“太上老君，你说说……”玉帝开口。

“仙绳三次都捆来同一个青年，我知道为什么了。”太上老君掐指一算，早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抓住大家的困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众位仙家，都猜猜呀？”

“……”大家知道他在卖关子，都不说话，等他解密。

“因为呀，仙女的三世姻缘，都在这同一个人身上。”

太上老君瞥了一眼王母娘娘，觉得后面的秘密最好不说，但还是不得不说。“虽然他三世身份不一样，但神魂还是同一个人。”

“我明白了，月老第一次就把他的神魂拉到天上来了，第二绳、第三绳，拉的还是同一个人，神魂只有一个，早到天庭了，捆仙索虽然神奇，但无人可拉，所以只有在天庭上再把他捆一次。”天庭最聪明的太白金星，最先醒悟过来。

“我也明白他的三世身份了。”天庭中最牛的熊孩子哪吒，此时也开口了，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绝对口没遮拦，不顾忌谁。“从他刚才的话中透露，他第一世应该是渔夫，第二世是菜农，第三世是牧民……哈哈……我那最漂亮的神仙小姐姐，真要嫁给这样的人？……”

“闭嘴！”王母娘娘和玉帝大怒，禁不住同声呵斥。

玉帝不服气，他命令月老，再用“捆魂索”，在人间搜寻三次。

“把我家老七的六世姻缘对象，都拉上天来。”

这一次，太白金星献计，不用“捆魂索”去搜，只用它去拉人的神魂即可。具体拉谁，由“乾坤摇号法”来决定。

太白金星手一晃，面前便出现一个巨大的摇号机。

他解释道，这个“乾坤摇号机”，得之于下界凡间流传的“摇号”思路，他们有啥拿不定，或者想冠冕堂皇地搞点赌博，就去“摇号”。

这机器里有无数个小球，每个小球写有数字，根据这数字，可以摇出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还有出生的几时几分几秒，再排除女性，基本就能随机得出一个“对象”的信息。如果这对象不只一人，那就再摇一次，来个“几选一”搞定。

人选定了，用捆仙索把神魂拉上来，再由玉帝和王母娘娘审定。

这种方法，前面全凭运气，谁也做不了假。后面再由领导拍版，有民主也有集中，各方面意见都能照顾到……此所谓民主选评，最是公平公正。

众仙听得有趣，都极力赞成。

玉帝和王母娘娘觉得太白金星说得有些道理，也不好驳了大家面子，也就默许了，由着众仙折腾。

于是太白金星牵头，和几位大仙共同努力，摇出了四位数的一个数字，这是“出生年”。

托塔天王李靖又组队，拉着“四大天王”，摇出了个二位数，当然这二位数小于或等于“12”，别的选择则一律作废，这次是“出生月”。

杨戬和哪吒都想摇“出生日”，这哥俩喜欢动手，差点为谁先上打架，最后在玉帝的怒视下，双双和解，共同摇出了一个低于或等于“31”的数字。（因为由第二组数字已经知道，那该是一个大月。）

至于后面的“几时几分几秒”，神仙很多，每个人都有份参与，大家闹哄哄地都去试了一把“运气”，很尽职地“摇”出了答案。

这一个人这一世的信息，就这样数字化，然后确定了下来。

而另两世的两个“仙女对象”，也先后经过神仙们的集体智慧，直接得出了答案。

只有坐在高台上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还有坐在侧面的太上老君，顾及自己的身份，不好像神仙们那般厮混，才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没有参加这场神仙的集体行动。

太白金星的计划，不仅实施到位，而且大获全胜。

现在，该月老把那公选出来的对象神魂，拉上天庭来了。

“……”众仙们大眼瞪小眼，都心情急迫地看着月老操作。

这一次，应该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吧？

但这轮最后的结局，真是哭笑不得。

“捆仙索”拉上来的神魂，居然还是那个青年？！

三次，都是那青年。

场景还是那样：

第一次，拉上来那青年。

后两次，红绳子收回来时都是空着的，到了天庭，却一把缠住了那青年……

和前一轮的三次，完全一样。

……

那个青年都快哭了，拉着月老说理：

“老先生，我见你老，不和你一般见识，可你到底要干嘛呀，还要不要我干活呀，我忙着呢，为了生活……我没有你这般闲得慌，好不好？……你就放过了我，行不行？”

这事到了这程度，也还没有完结。

因为王母娘娘命令月老：“再来三世，我就不相信，我家老七的九世人生，都会和他纠缠不清？！”

鉴于前面的经验教训，王母娘娘提出了新的玩法，。

她请太上老君卜卦，给“七仙女”卜三次姻缘，也就是找出老七的七、八、九世的“准夫君”是谁，然后再让月老把这几位的神魂拉上天来。

这天上天下，要说卜卦，太上老君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这位老先生卜卦，说过去的事，就像他亲眼所见；说未来的事，还是像他亲眼所见，没有不准的。

王母娘娘请求，他愿不愿意都得接受，毕竟她后面站着的，可是天庭上的最高统治者。

太上老君心中叹息，他准备这次会后，再找个借口，闭关修行去。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就免了听这旨意听那请求的。

老君冥想一阵，然后从袖子中掏出三枚古钱，在嘴前吹口气，随意地往面前的案几上一抛。

“哗啦啦。”铜钱在案几上蹦跳着，带出一阵子响。

等它们静止下来了，老君认真分析它们摆出的样态，得出结果，给月老说了一个地方一个人的名字……

然后他又卜一卦，又得出一个人的信息；再卜一卦，再得出一个人的信息。

把三个人的信息都告诉了月老后，太上老君开始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以他的智慧，他可能早知道结果是怎样的了。

有了人名和信息，没费多少功夫，月老按图索骥，抛出红绳子拉人……所有的操作都是轻车熟路。

一盏茶后，真相大白。

这一回，是月老快哭了。

三次抛绳，拉上天来的神魂，居然还是只有一个人，

还是那个忙忙碌碌的青年。

和前两轮，简直一模一样？！

一点新意都没有。

“我认得你们了，你们这群人，都七老八十的了，无聊不？……你们三番五次捆我来，到底要干啥……还要不要人安静一会？……”

青年环视天庭众仙，他火气很大，终于忍不住出口不逊。

“陛下，娘娘……”

月老还没有等玉帝和王母娘娘开口，就先把那青年的神魂踢下了天庭。

他很害怕这青年再找他说理。

青年找他说理，他找谁说理去？

“哼，废物。”玉帝冷哼。

“月老办事不力，推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王母娘娘再也忍耐不住，厉声喝令道。

“啊，娘娘饶命，娘娘冤枉……”月老大声求饶。

娘娘不冤枉，娘娘早就想揍月老了。

众仙都不吭声，大家心里都很明白。

这板子，该打到月老的屁股上。

两个原因：一，天上天下，婚姻这一块，就是月老负责的；二，天庭之上，芸芸众仙，就月老官位最低，官职最小。

天庭外传来打板子和月老的惨叫声。

那天，事后，密室里。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秘密商谈。

太上老君还是那样言简意赅：

“天道使然，不可抗拒。他们是天选姻缘，永世的夫妻。”

“陛下，娘娘，让他们去吧。天道轮回，每一轮回，就是天地的大劫，我们必须让它步入正轨。”

“也就是说，关于七仙女的情爱姻缘，我们不能干涉，也干涉不了。甚至还要帮助他们，不能出错。”

“这就是天道，即使我们在天庭，即使我们是上仙，也不可违逆。”

玉帝叹口气：“罢了。”

王母娘娘也叹口气：“罢了。”

太上老君刚要偷偷松开气，做好这两位的思想工作，不容易呀。能到这程度，他也可以向那位老友，那尊古老的星座——自从天地间有了阴阳就已存在的星座——勉强交待了。

但紧接着，他又听到这俩位的后话。

玉帝：“虽是天道，憋屈呀。”

王母娘娘：“哼，什么狗屁天道，气死老娘了。”

她活了万万年，自称“老娘”，确是名副其实，天下谁也不敢跟她争长论短。

但她后面的话，可就有些出格了。

“我养大的花儿般的女儿……便宜那小子了。”她愤愤道。

“不行，老娘岂是受气的？即使是天道，也不行……”

太上老君只觉得眼前发黑。

自己口干舌燥，不间断地和他们聊了三天三夜，在人间，应该是三个年头的白天黑夜，可有一点效用？

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