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03 小牛传奇
10年前，刘一山也刚好10岁，他和他二叔守护家里的水稻田，遇到了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牛，他们驱赶了野牛，结果却捡到了一头小牛犊。
那时候，他家里还有奶奶，还有二叔，家里还是很热闹的样子。刘一山白天上学，晚上就跟着二叔去看守自己家的庄稼。因为，最近，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晚上会偷偷地跑到稻田里捣乱。它们又吃又踩的，把稻田搞得一塌糊涂。
农作物是农民的命根子呀，农民们一年忙到头，就是为了那几块田土里的收成呢。动物们的破坏当然让庄稼的主人心疼得要命。
也就在动物进田里的第二天早上，二叔发现了这个惨状，也就在第二天的晚上，二叔开始去埋伏。
他要发现了是什么动物，就赶跑；赶不跑，就打跑。
一山跟着二叔守了两夜，二叔手持扁担，一山没有武器，拿了家里奶奶的拐杖，这用着也很顺手。第一夜没有什么发现，到了第二夜，过了大半夜，一山开始打盹呢，他二叔突然轻轻推了他一下：
“它们，来了……”
一山一下来了精神，睁了眼，往二叔瞭望的方向看。
只见天上星空灿烂，月亮又大又圆，照得地上如同白昼，从山阴那边的黑影中，慢慢地走出一队大型动物来。
仔细一看，那是个啥呀，村民们谁不认识，那是一群牛呀？！
那群牛有十七八头的样子，身披银色月光，形态优雅，不慌不忙，直接就朝着一山他们这里来了。
说也奇怪，这一片的水稻田一块连着一块的，可这些牛像认识路，对一路上的稻禾不闻不问，一条道就直往一山家的水稻田而来。
乡下的田埂并不宽敞，这些牛一条跟着一条，排好了队似的，整齐有序地前行着。
把个小小的刘一山，看得既诡异，又惊奇。
“嗯？……它们是故意的吧，专门跑到我们家的田里来捣乱的？”
看着队伍里的第一头牛跳进了自家的稻田里，二叔直起了身子，嘟哝道。
“二叔，咋办？”一山紧张地问。
“还等什么，去赶呀——呔，哪里来的野牛？！”
二叔早已经按捺不住，拿着扁担，跳了起来，也顾不得招呼一山，直接就冲了过去。这时候，已经有三四头牛跑进他们家的田里去了，他着急呀。
刘一山看二叔已经冲上去了，他也急忙爬起来跑上去。这些牛他倒不怕，他怕自己落单，要知道，现在可是三更半夜，周围的树影幢幢，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什么害怕的东西的。
看见二叔冲上来了，那些牛似乎慌了，居然全都跳进了稻田里。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些坏蛋……快滚，快滚出我们的田……”
二叔真急了，他一边高声呵斥，一边跳下田去，挥起扁担，恐吓着驱赶起那些牛来。
“哪里来的野牛？快走，快走，再不走我二叔的扁担就上来了！”刘一山也上前吆喝。
那些牛，鼻子里喷着粗气，本来好像在耍脾气，要和二叔对峙呢，可一看见刘一山来了，这些家伙居然停了下来，好像在发愣。
“哞~”一声高昂的牛叫声，响彻田野间，是那头明显强壮很多的头牛发出的。
他头仰得高高的，向天一声叫，震得刘一山的小心脏都跳快了两下，而这时候，天空中的星星，好像也晃了晃，或者眨巴了一番眼。
刘一山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些星星，这时的眨眼，不是平时的不规整地眨呀眨，而是统一地眨了眨眼。
整个星空，都在为它闪烁？！
“二叔，它要干啥呢？”刘一山从来没有见过牛这样叫的，它刚才就像仰天长啸的狼。
“你躲开点，小心它……”二叔说。
然而很快大家都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了，这头牛叫一声后，居然带头往田外走，它爬上了田埂，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其他牛一看，毫不犹豫，也开始跟着它，往田外走。
“……快，快走……你们这些坏家伙，这一折腾，能让我们少打多少粮食呀……”
农民对牛，都是很友善的，虽然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牛，糟蹋了自己家的稻子，但二叔对这些牛，并没有多么大的怨气。一见它们要离开嘞，他口里的语气，就变得亲切了不少。手里的扁担，虽然挥动了两下，却并没有去敲打这些牛。
只有一头牛，似乎有些慌乱，居然走偏了方向，在稻田里乱穿，二叔的扁担，终于在它的屁股上，不客气地敲了两下。
“呼~！”那条牛，转过头来，看了二叔两眼，又转过头去走了。二叔后来说，他似乎看见那牛，对着他笑了笑。
“二叔……”刘一山在后面喊。
“你们别再来捣乱了哈……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那群牛，二叔不理刘一山，却冲着牛群喊，语气中不乏善意，好像那些牛能听懂他的话似的。
“二叔，二叔，你看……”刘一山的声音很怪，引得二叔回头去看。
“你怎么了？”
“二叔，你看，这里……还留下了一头小牛犊呢。”
刘一山声音很兴奋。他用一只手抚摸着一条小牛犊的头，而那小牛犊却在用舌头舔着他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二叔很意外。
“就是刚才，我冲上来后，看见这小牛犊，站在田埂上，好像在等我……我一靠近它，它不仅不跑，也不怕我，还冲我靠近来，对我又闻又嗅的，好亲热的样子……”刘一山结结巴巴地说。
“那一定是刚才那群牛里的……赶快让它跟上去吧……也不知道是哪个村的牛群，要丢了一头小牛犊，哪还得了？……”二叔是诚实善良的农民，他知道在乡下，谁要丢了牛，那得多着急。
“可是，他不愿走呀……”刘一山拍了拍小牛犊的头，再看看远方，“奇怪，那些牛群看不见了，这么快？！”
二叔也向前方望去，刚刚还慢吞吞行走的牛群，真的突然就不见了。
远方月光如洗，安静得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这有些怪，有些不对劲。”二叔有些懵。
“那个……”刘一山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家。”二叔说。
“那这小牛犊呢。”刘一山问。
“还能怎样？带上吧……好好照看它，看看近段时间，有谁来找牛，就给人家送回去。”
二叔笃定这牛犊是附近村子的。
小牛犊就这样被二叔和张小山捡回了家。
但在二叔眼里，这牛是不可能被“捡到”的，因为谁家丢了牛，都会顺着牛群的足迹，前来找回去的。
出乎一家人意外的是，三天，五天，一周，一个月……都足足过了三个月了，也没有谁上门来问小牛犊的事。
二叔还到处打听，奇怪的是，周围也没有人丢牛的消息。
只是在星光灿烂的晚上，这牛犊喜欢望着星空，发呆……
而小牛犊早就跟刘一山形影不离。
是真的一刻也不愿离身的……
吃饭，睡觉，上学，甚至上厕所，这个小家伙都要跟着。
有人说，那牛跟着刘一山，就像一条狗，或者一只猫，它哪里像条牛，牛能那么粘人的？
这件事之后，还发生了一件奇事。
是关于二叔的。
二叔自从用扁担赶了那晚上的野牛后，他突然力气巨增，成了“大力王”了。
说是二叔长了力气好像也不准确，主要是那扁担有了变化。据二叔说，用这扁担，好像挑什么都很轻松。
“挑山都不累。”二叔如是说。
他用这扁担去给人家挑货挣钱，一次挑个四五百斤，还轻松自如。而一般人，都只能挑个一二百斤。
因为这扁担，二叔挣了不少钱，他们家里也小小富裕了一把。
那野牛踩踏稻田的损失，应该早就补偿上了。
不过，二叔拥有这神奇扁担，也就刚好两年。
那一次，村子里的小木匠外出干活回来，从门前路过，二叔遇上了，他看看自己的扁担，觉得作为一件宝贝，实在是有些粗陋，他便央求那木匠帮忙，把自己的扁担刨光一些。
“这扁担刨光后，崭新的，就像一条新扁担，多精神呀！”二叔说。
小木匠倒没什么，反正工具都刚好带着，他和二叔关系也不错，二话没说，便用刨子把这扁担上上下下刨了一个遍。
其结果是，这扁担不仅光滑溜顺了，还整个焕然一新，真成了一条新扁担。
但从此之后，这扁担也就再没了神奇，成了一条普通的扁担。
二叔用它挑什么东西，也不力大无穷了，他再也不是什么“大力王”了。
村子里那位念过书的老先生，翻了很多古书后，得出了一条推测：
二叔那扁担，原来去驱赶那些神奇的牛，扁担的开裂粗糙处，可能挂上了几根那些牛的毛，得其神力，扁担就可以“担山”了。
后来二叔让小木匠把扁担刨了一遍，好看是好看了，但把那些有神力的牛毛整没了，所以也就没啥神奇了。
这样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古书上是有记载的。
总之，这是二叔一辈子里干的最傻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