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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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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以为在下何意?”

江明徵不急着回答她,而是反问。

阮娴望着他眉眼间的温凉笑意,定了定神,放下酒盏。

“我以为?”她微微挑眉,淡哂道,“我的以为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哦?”江明徵回想她的话,忽的明了了什么。

“江大人年纪轻轻位极人臣,享尽无上风光后,却要对一个不学无术的公主俯首称臣,很不甘心吧?”

虽说对他认识不够透彻,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存了什么心思,她大体还是看得出的。

至少,他提出“辅佐君王”时那一瞬外露的野心,她可以确定没有看错。

“公主聪慧。”

“谬赞。”阮娴冷笑。

他欺人的伎俩她是见识过的,若他存心不叫人察觉心中所想,天王老子来了都看不出破绽!他根本就是没想掩饰,才会这样轻易地叫自己瞧出端倪。

“既然如此,臣便明言了,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同公主达成合作。”江明徵眸光微动,唇畔牵起一抹微妙的弧度,“臣要公主手中权势,为我所用。”

“大言不惭。”阮娴觉得可笑,“你凭什么笃定我会甘心做你的傀儡?”

江明徵却摇头道:“公主误会了,我并不求甘心。”

他说着,从袖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而后介绍道:“我前些年从南疆觅得一种双生蛊,名唤炽阎。此物据说有同生共死之效,若下蛊之人丧命,中蛊之人至多活不过七日,公主以为此物如何?”

阮娴目光幽幽,在人与瓷瓶之间流转,胸间好似堵着一口气:“……你真的很猖狂。”

江明徵淡笑不语。

她缓了缓神定下心来,故作从容地弯起眉眼:“同生共死,指的是你我吗?”

“当然。双生双灭,不死不休。”

“你倒是敢赌。”阮娴哂笑,“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很在乎这条命?实不相瞒,这些天日子过的愈发不畅快,今晨我便打算跳池自尽了,若非被下人发现,这会儿已经化为池底孤魂了。”

“哦?公主殿下如此意气用事,可不太妥当啊。”

嗯?他怎么一点也不慌?

阮娴皱眉:“你不怕我哪天又想不开了,拉着你陪葬?”

“怪我解释不清,公主想必是误会了。”江明徵扬眉,温和道,“同生共死,仅是我之于你。”

阮娴神情一滞,肉眼可见脸色黑了几分。

“击石的是玉是卵,公主要想清楚,莫要做那亏本的买卖,白白断送了性命。”他说着,悠悠叹了口气,作苦口婆心状劝道,“意气用事者何其多,可古往今来,有几个落得好下场?”

“我知此计阴毒,也知公主性情直率,定然不甘心轻言顺从,可一味的反抗绝非明智之举。公主您是否想过,这天下群狼环伺,亲王殿下能全心倚仗只有公主一人,若没了您,他当如何?公主舍得让殿下也跟着陪葬吗?”

好嘛,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阮娴心说她与阮彦毫无感情基础,拿这个说法劝从前的长徽公主或许行得通,对她可没有半点效用。

可就是因为她不是长徽,所以更不可能作出玉石俱焚的举措来。那些话不过是逞威风而已,提心吊胆过了一辈子朝不虑夕的生活,她可舍不得再断送这条宝贵的性命。

她敛眸掩起心虚,落在江明徵眼中,却是不为此话所动的模样,于是他又劝道:“同我合作,只要我一息尚存,公主与亲王便□□华富贵安稳一生,除却毒蛊束缚下的不尽然自由,如何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交易,公主如何做不得?”

巧言令色。空口白话谁不会说?她才不信什么无凭无据的“稳赚不赔”,更何况这话出自江明徵口中!被骗了这么久,她可再不会轻易相信他了!

阮娴转开眼神,默默思考如何破局。

她一个人是斗不过他了,如果能得到外援的话……对了,隔壁是刘尚书家,公主府无人可用,刘尚书可不一定!

江明徵一眼瞧出她的心思,心知利诱是不成了,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我的人已将公主府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了,公主您不必再做无谓的挣扎。对了,前几个月有传言说公主夜潜刘四公子的卧房,还摔伤了腿?”

“嗯……?”她暗道不好,不等他说完心已经凉了半截。

“听闻刘四公子连夜搬离居所,一时间靠近公主府的房间全空了出来——啊,抱歉,妄议公主,万望见谅。”

江明徵打开瓷瓶,将蛊下进酒盏,悠悠道:“一不留神扯远了,说回蛊毒罢。此物溶于水中无色无味,正好兑着热酒喝下。公主是要自己服下,还是臣来喂您?”

“……我自己来。”阮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

江明徵抬眸看了她一眼,依言将酒盏推近:“那公主可得小心莫要洒了,我府上虽还有存余,但若遣人去取,一来一回颇耗费时间,到时候只能委屈公主将就着舐净了。”

最后一层盘算也被看破,阮娴咬牙撑着桌子起身,任由怀中的暖炉滚落在地,怒目圆瞪道:“江明徵!”

江明徵微微仰起头望向她,似极不解:“公主这是做什么?莫非还是需要在下动手?也好,只是我没有服侍人的经验,若弄疼了公主,还望您莫要怪罪。”

阮娴太阳穴突突地跳,感觉肺都要憋屈炸了,“够了,别恶心人了。左右也躲不过这一遭,我喝还不成吗!”

她说着,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江明徵满意地弯了弯眼:“公主好生豪爽。”

阮娴随手擦去唇边的水渍,咬牙道:“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这么风光,别落到我手里。”

江明徵浅笑:“忘了同公主交代,此蛊之所以名为炽阎,是因为它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每隔半个月就会发作一次,据说发作时会让人如炽火焚身,有蚀骨钻心之痛……不过公主不必担忧,此痛有药可解,且不会害人性命,只要安分守己,自会有人将解药双手奉上。”

“行,我是斗不过你了,我认栽行了吧!”阮娴愤恨落座。

“据说身中炽阎者,腕间会生出火焰印记,公主可否给在下查验一番?”

她没好气地伸出手,左手腕间果然有红痕若隐若现,状似烈焰:“江大人这么厉害,当着你的面,我哪敢做什么小动作啊?”

江明徵这才终于放心,见她怨气浓重,想着一条船上生出两条心有失妥当,于是更放软了态度,“公主莫要郁结于心,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事已至此,不如顺其自然,就当是缘分一场,结交一程。”

“别,我可不敢,”阮娴嗤笑了声,讽道,“行了,费力气惺惺作态什么?你的目的已然达到,不必多此一举了,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臣知公主心中不忿,只是还有一事需要交代。太子余党无法确定是否根除,各地诸王异心难测,王朝更迭之际恐生变化,而公主府百般疏漏,臣实在担心公主安危,因此特派一人保护公主安全。”

江明徵说着,目光示意远方。

阮娴随之看去,眼神落到隐在黑暗里的黑衣男子身上。这一方谈话间,那人不发一言,她差点忘了他的存在。

“此人名唤谷雨,是臣精心培养的影卫,此后便负责保护公主。”

保护?就一个人,能保护什么?分明就是拿来监视她的,还说的这样好听……呵。

她阴阳怪气地叹道,“行,好,都依你,我是鱼肉你是刀俎,我还有资格说什么呢?”

江明徵不置可否:“只要公主喜欢,作如何想都可以。”

阮娴心中郁结难平,面上也不作掩饰,不耐烦道:“天色已晚,江大人若无其他嘱咐,请恕公主府不便招待。”

“那在下便不叨扰了。”江明徵自知讨嫌,多说无益,便也不再纠缠,“公主就当我不曾来过,此事事关重大,为了公主的安全,还是莫要传出什么风声为好。”

阮娴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如果说此前还对他的为人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这会儿也彻底化作泡影。

从前她难不成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傻愣愣地做了十几年的睁眼瞎?

形影不离的相依相伴,她还一度自诩与他是什么知交挚友,可笑直到今日——还是凭借这公主的身份,才得以真正窥见几分他那假面下的真容。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从前常提及这话,她以为那只是他对于书中人物的评价,原来字字句句,都是在说他自己。

罢了,罢了。

悔恨徒劳,多思无益。

他走后不久,青栀便回到了此处,见阮娴还还坐在风声呼啸的庭院中,忙揉了揉眼,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公主?!”她还当阮娴只是三分钟热度,想着这些天公主心情不佳,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哪成想天都暗下来了她还在此处?!

夜里寒风簌簌,吹得人骨子里阵阵发凉,青栀裹紧了衣袍快步走上前来,却被碎裂的酒壶阻住脚步。

“这……”青栀属实是不懂阮娴的行为艺术,但见她面色凝重魂不守舍,又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公主,咱们要不然,还是回屋吧?”

阮娴后知后觉地抬眸看她,呆滞了片刻,顿首起身。

“文人雅士的东西,我到底琢磨不来。今夜想来也荒唐,这些物什我瞧着也实在败兴,你替我扔了吧。”

“好好好,咱们回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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