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迷天 几番风恶
“这与展某在李月儿墓中所发现的画上题诗竟是一样。”
展昭惊诧非常，来回又读了几遍，是的，的确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亡命词，一字不差！
太宗太平兴国三年，是时李煜幽囚汴京已近三年。相传其于七月七日生日当晚，在寓所命故妓作乐唱此词，声闻于外，宋太宗闻之，大怒。又传“小楼昨夜又东风”及“一江春水向东流”之句，有不忘故国之意，因而并坐之，遂命秦王赵廷美赐牵机药将其毒死。
“难道这牛文思牛都指挥使还与李月儿有什么关系不成？或是与南唐有关系？”
“不，事实或许并非如此，展护卫，你再仔细看看这些刺字。”
公孙策弯腰审视这些刺青，用手指细细触摸着。
“公孙先生发现了什么？”
“你注意看，重点不是内容，而是这些字本身。”
“字本身？”展昭亦学公孙策一般，弯身用手指碰触着这些字。
公孙策眯着眼解释道：“你看这些刺青字色很深，周围发红，明显是刚刺不久，而且应是其死后才刺上，因为人死后，尸体血液不流通，所以这些刺青才浮于表层。”
“你的意思是？”
“有人想让牛文思的死和南唐后主扯上关系，换句话说有人在故意误导我们，虽然还不能确定误导我们的人就是凶手。但很明显，这个人想让一个目前还是隐藏状态的与李煜有关的神秘组织浮上水面，通过我们开封府进入朝廷的视线。”
公孙策每次分析案情时，身上都会散发出一股睿智的气质，他或已走上了自己的文道。
“公孙先生是说的确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
“是的。以前光有那副画还只能是猜测存疑，如今这牛都指挥使后背刺字虽是伪造，却是说明了的确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
“那这组织是否就是之前在驿馆中我们推测出的那个什么圣主，人妖联合的组织？”
“这个就不好说了，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两人的这一番探讨，使这案情在本身的扑朔迷离外又牵涉进了更多的未知危机。
王李氏与李月儿案、尚书案、青州军营案，这连续的案件背后都明显隐藏着一些更多的东西，似乎这些案件都有个推手在推动事情的发展，现在浮出水面的只是最表层。
这一番商量后两人认为有必要请包大人亲自前来审看。
公孙策让展昭前往，自己还想留在此处继续查看是否还有所遗漏。
展昭应下，刚欲离开，却看到公孙策冻得有些发抖，嘴唇渐渐乌紫。
公孙策乃一介文人，又是衣衫单薄，在这冰室中寒气缠身，时辰一长，难免有些难以招架。
展昭忙用手抵住其后背，输送内力护住他。
公孙策顿觉全身寒气被逼退，一时暖和了不少。
“多谢展护卫了。”
展昭微微一笑，不以为意：“举手之劳，公孙先生客气了。”
..........
展昭来到主营，面见包拯，只说公孙先生请大人亲往冰室一趟，包拯听了知定有所发现，便欲辞别八贤王前往。
八贤王心里一动，也想跟来，但被包拯劝住。
“王爷万金之躯，不宜前往，况且验尸有碍王爷观瞻，恐受惊吓。”
包拯跟随展昭来到冰室，初见牛文思的背后也是震惊不已。
公孙策在旁把他和展昭之前做的一番分析禀报给了包拯。
包拯对照其所说查验，果然如实。
“大人，学生刚才按其肚腹，里面似有硬物，大人看可否对这尸体进行解剖。”
包拯听了，捋须沉吟道：“牛统帅身份非比寻常，很得圣上器重，还得与八王爷商量才好。”
三人出了冰室，回到帅营，包拯把所发现的情况捡了一些与八贤王说了，然后提及解剖之事。
八贤王起初并不同意，他担心在青州营内解剖主帅尸体，容易引起兵士反感，造成动乱。
此时的青州营就如一堆干柴，八贤王勉力维持，但一遇火星，必将会熊熊燃烧。
一番商议，双方达成共识。
不解剖尸体，只在其腹中切一小口，取出东西即可。
包拯唤来王朝，暗暗吩咐他赶回驿馆，取回公孙策验尸工具，并告其务必小心谨慎，不要让营中士卒看见。
一来正如八贤王所言，担心引起士兵激变，二来却也怕打草惊蛇。
毕竟此时凶手还未找出，尚不能排除这军中内部人员的嫌疑，万事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王朝奉命去了，拿着验尸箱来到军营外，立住了，该怎么掩人耳目带进去呢？
背个箱子必然会被要求打开查看。
毕竟军营重地，连包大人进出都要检查随身携带的物件。
王朝抓耳挠腮，总算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把验尸箱内的工具取出，绑在了自己的腰上，再用外衣罩住。
此法果然成功躲过巡查。
王朝进入帅营，禀报说验尸工具已取回。
包拯诧异为何没有见到验尸箱，王朝解开外衫，见其腰上塞挂了一圈，也不禁莞尔，夸王朝聪明。
验尸工具既然已取回，事不宜迟，公孙策这就前往冰室。
公孙策先用手丈量了方位与长度，然后用解剖刀在尸体腹部轻轻一划，开了一道小口，刚容取出腹中物件。
只见其血糊一片，有核桃大小，尚难以辨别是何物。
用清水洗净，竟是一方纽印，其以玉石为纽，首为麒麟，象牙为底，材质颇为不凡，但奇怪的是印面却平滑一片。
怎是未刻字的纽印？
冰室内众人把看了，俱都不知所以，识不出物用。
回到主营，交于了八贤王。
八贤王脸色大变，显然是认得此物。
“王爷可是识得此物？”包拯欣喜。
八贤王伸手示意让包拯莫急，开始对这纽印缓缓输入皇家龙气，纽印顿时大放金光，从中飞出一条五爪金龙，龙吟冲天，此龙头上闪烁着“祯”字。
光灭龙隐，纽印底部显现出刻字，看之，乃是“如朕亲临”四字！
“果是此物！”八贤王大松一口气道。
原来这方印纽乃是仁宗皇帝赐予牛文思的特殊“虎符”，用之不需与朝廷兵部官方虎符核验，就可调动这三万青州镇海军！
这种纽印，秘称“护天印”，乃是仁宗皇帝亲制，制作时取所赐将领心血滴入，其便可使用，一旦该将领死亡，则印纽就会失效，变成一方白印。
这种印纽共有八枚，每一枚对应一路军队，这八路军队不经过朝廷机构，可随时由皇帝直接掌握。
军权管控如此严格的赵家天下，仁宗皇帝既然会赐予牛文思这方护天印，足可看出圣上对他何种信任！
得到如此信任的牛文思真的会在军中结党营私，谋利功名吗？
又或者他是冤屈而死，实则是满腔忠义？
这时，只听营外一阵嘈杂，接着，三位副都指挥使手持兵刃各领着一组士兵闯入营中。
“刚有士兵急报，说帅营有异样光芒发出，我等担心八王爷和包大人安危，特来查看。”
史高明扛着乌铁锤略略弯身说道，眼睛却是朝众人手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