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云外 动便经年
包拯被贬为定远县县令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不过一个时辰,挽留包大人的老百姓们就从开封府一直排到皇宫禁门前。
一时间,京城的工商农学几乎陷于瘫痪。
朝廷勃然大怒,为了区区一个包拯,京城的老百姓竟然如此大动!
襄阳王甚至想要直接调兵镇压,只恨自己手中未掌兵权。
作为导火索的包拯此时哪还能安心待在开封府,他早早便出来对请跪的百姓劝了又劝,希望百姓能够散去,他告诉百姓,朝廷一定会派比他包拯更加贤明的官员来执掌开封府。
可百姓们却只认定包拯才是他们的青天,这个大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包大人。
官员的好坏,老百姓大多时候是比朝廷要了解得多。
他们坚持用自己的方式请愿,期望能让朝廷收回成命。
然而,这些百姓们却不知道,他们越是为包拯求情,朝廷斥贬包拯的决心就越是坚定。
一个臣子能得民心如此,这无疑对朝廷对统治者是一个甚大的忌讳。
历朝历代,统治者们虽然嘴上总是宣道:民重君轻,百姓是天。然而,这个为重的、这个做天的意志在需要的时候往往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更讽刺的是,千万百姓的心愿意志都不如朝廷里那些掌权的人几句话。
这是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上从没有改变过的事实,当然宋朝,也不会例外。
偏也奇怪,时节本来已是入秋,但这日秋老虎却悄无声息的来临。
温度陡升,异常的燥热并没能让老百姓退去。
包拯直劝得口干舌燥,效果却甚微,又见烈日炎炎,便令开封府衙役沿着人群备送茶水。
这期间,不断有百姓中暑晕倒,连公孙策也忙开了,
可即使如此,皇宫那鲜红坚硬的大门仍是未动丝毫,一缝未开。
包拯无奈,他尽力了,此等情势非他所愿,他只能在烈日下陪着百姓。
他一路走,一路看,心也一路刺疼着。
他的虎目早已泛红。
他干涩的口中一直喃喃自问。
“我包拯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一日一夜,百姓未散,包拯也未离,宫门自是没开。
包夫人和展青衣已经把衣物等备好,装上了马车。
开封府的人行李本来就简单。
四大护卫驾着马车,缓缓行到城门,打算在这里接上包拯。
守门士兵死死拦着路旁百姓。
一看包拯准备登车,百姓们瞬间开始躁动。
“退回去!快退回去!!”
士兵们厉声怒斥,眼看就要剑拔弩张。
包拯也忙大呼制止,可是此时场面喧嚣近乎失控,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眼看百姓们就要因他发生大错,受牢狱之灾,包拯更是心急如焚。
他双目含悲,对着千万百姓,对着千万民愿,“扑通”一声,跪下了...
城门口顿时鸦雀无声....
场面几乎静止。
包拯缓缓拜了三拜。
然后...起身,上马,落帘。
他不敢再回首!
“驾!”王朝轻喝。
车轮滚动,城门随之立即闭合。
“包大人!!!!”
齐齐千万人悲吼,这一声,响遏行云!
马车里,包拯只觉胸口猛地随之颤悸,忙紧闭虎目....
纵是烈阳燥热,也烤不干这一方的心泪血流.....
.....
半年后,兵部尚书丁谓的夫人与女儿归来的消息传到了定远县。
包拯和公孙策知道定是若姑娘把这二人救出。
历时半年,想必她此趟经过了不少磨难艰辛。
其实,若在救丁安雅的时候,真可谓是千钧一发。
在“汴梁大劫”之前,问鼎盟企图突袭赵家皇宫,灭了汉族王朝,便用尚书府的人质勒令丁谓调动城内兵士以为内应,谁知丁谓竟然一口回绝,而且明言:人质生死,与他无关。
之后,丁谓甚至开始大肆迎娶姬妾,以表己意。
问鼎盟未曾料到丁谓竟然爽约,背弃之前在问鼎盟中的承诺,可突袭在即,汉宋‘甲子之难’六十年一遇,机不可失,只得临时改变策略,强行发动袭击。
问鼎盟攻打失败后,盛怒可想而知,便下令把丁尚书三十余口家人亲眷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若一是惋惜常丁之恋,二是应下包拯,故愿意费尽心力寻找丁安雅的藏身之处,并在紧要关头,将其救出。
两人逃离途中,竟又遇见了一同被掳的尚书夫人李芸芸,这尚书夫人乃是后娶,丁安雅生母早已患病去世,故丁安雅唤其二娘。
这李芸芸告诉两人,自己会些武功,故侥幸逃脱,正不知方向,幸和她们相遇。
在若的一路保护下,李芸芸和丁安雅竟是安然到了汴京。
这倒是让若很意外,以问鼎盟的能力,她们不可能一路如此顺畅。
难道真的是在“汴梁大劫”中被大耗元气,顾不得这些?
不管若如何猜测,好在成功到达京城。
若本想去开封府见一下包拯和他,却没想到开封府已经换了府尹,经过打听才知道,包拯被贬到了定远县,而那个他却没有消息。
这也是朝廷有意封锁,宋仁宗担忧问鼎盟或者其他异族知道“三侠五义”等顶尖战力消失,会再起祸端。
最后还是丁安雅从父亲丁谓那里打听到消息告诉了若。
“他消失了么...”
若凝目天空,只有清朗昭昭。
此时事了,故人却已不见.....
丁安雅瞧出若的异样,便问若接下来做什么。
若沉默了会才道,她已经耽搁自己的路许久,该要再次启程了。
“我会去辟雍书院。”
“那我也要去!”
丁安雅紧跟着说道。
她与若在这一段时间已然有了友谊。
她们在彼此的身上看到了相似的幼年与记忆....
有丁尚书之女的身份,丁安雅很容易便进入了“辟雍书院。”
她本来就不想待在家里,与父亲丁尚书原本就不亲近,和二娘就更不用说了。
何况尚书府现在又全是她不认识的所谓亲人,很是吵闹。
她生性喜静,自是待不下去。
在她回府时,发现那个小阁也已经不属于她了。
能与若一起在辟雍书院受大宗师张子的教导,丁安雅很开心。
李芸芸一归来便站稳了家中地位,她虽然姓李,但因为尚书夫人的身份,丝毫未受襄阳王政策的牵连。
日子总算平静了一段时间。
这夜,丁安雅正在熟睡,却突然被若叫醒。
若神情严肃,她手中拿着一个刚收到的紫色锦囊。
她告诉丁安雅,自己的行为已经暴露,问鼎盟下了令派人正追杀她。
“留在此处,会牵连你们。”
人姿态的若说话一向节省词句。
丁安雅当然不想若离开。
“可是我们一路小心,当初你也说过,救我时你并没有泄露身份,那现在问鼎盟又怎么会知道的呢?”
若听了,沉默未语。
丁安雅知道若作出的决定自己改变不了。
她不舍的伸出手,抱住了若。
两人相拥。
在分离时,若在丁安雅耳边轻声道:“小心李芸芸....”
丁安雅愣住了。
若转身推门离去。
九个月后,捉拿李姓的“大清洗”已经越发失控,甚至连木姓、唐姓的人氏也开始被卷入,眼看各地一片乌烟瘴气,举报成风,突然一封来自泰山的圣旨传到了朝廷。
“大清洗”被叫停,朝廷释放那些无确凿证据证明是“重光会”的人,全国开始安抚百姓情绪。
“师父,您说皇上既然在圣旨里已经驳回了襄阳王的‘大清洗’举措,说明我爹爹当初反对是对的,那为何没有下旨让我爹爹官复原职呢?”
展青衣一边依着药方搭配着药材一边问道。
公孙策望着展青衣天真无邪的清澈目光,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又继续看起手中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