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难禁 两处心头
牢房中,马汉瞅着火把下宁程波那道蜷缩着的黑影,正怔怔出神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猛地一激灵,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马大人,蒋家小姐来了!!”衙役尖声叫道,不仅惊醒了一批囚犯,也惊醒了在旁闭目休息的韩彰。
前些时候,马汉已和衙门前值守的衙役打过招呼,一旦蒋家有消息传来便请立即告诉与他。
“想来是有蒋武德的消息了!马兄弟你快去。”
韩彰顿时睡意全无,他催促马汉速去。
能在回潭州前获得蒋武德的消息,他们二人此趟来江宁的任务俱可圆满完成。
马汉双手一抱,道了声谢,急忙跟着衙役前往。
待在衙门口见到蒋雯儿,只见其秀发散乱,脸上与衣服都有些脏兮兮,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这让马汉着实愣了一下。
蒋雯儿见到马汉稍带异样的目光,这才有些尴尬的嘿笑着用手理了理鬓旁散落的秀发。
她当然知道自己此刻仪态不整,可实在不愿耽搁把消息送到马汉跟前的时间。
不待马汉说些繁文缛节的前奏话,蒋雯儿自己进入了正题。
丫鬟无意间的询问明日放风筝游玩之事,这让蒋雯儿灵机一动,联想到了那个竹鸢。
竹鸢是四五年前无意间获得,她那时尚小,且颇为顽皮,有一日因连绵下雨甚是无聊,已好些时日未得外出,这让好玩的她实在难受,只得在家中到处闲逛解闷,没想却在后院碰见了一只小刺猬。
这小家伙正伸出那翘起的小嘴与黑豆眼睛,卖力的四处张望,模样颇为憨实可爱。
她顿觉有趣,便欲上前细细观赏,谁知小刺猬十分机警,一察觉有人靠近,忙迈着那短小的四肢“笃笃笃”跑走了,从后边瞧去,那肥硕的背部与臀部一晃一晃,更觉憨态可掬。
蒋雯儿正无聊间,怎愿这样简单放去乐趣,便跟着追了上去。
她一路跟着,有心逗弄,故保持着距离。
最后来到一处闲置的小屋前,那小刺猬一个打滚便从门下的缺口钻了进去。
这小屋从蒋雯儿记事以来便一直锁着,里面放的都是些府里以前的物件。
她本想转身离开,谁知那小东西又探着脑袋从缺口处伸了出来,抖动着胡须似是嘚瑟地朝其嗅着。
呦呵!挑衅?
蒋雯儿一看这还得了,她这娃中王霸还能被小小刺猬欺负?
快步来到大门前,她看了看锁,见已锈迹不堪。
她寻来一块石头,用力砸了下去,锈锁果然应声而断。
蒋雯儿扔掉石头,拍去手中的污秽,推开大门,只见里面杂乱不堪,堆了不少旧家具。
她捂着鼻子皱紧眉头想要放弃,刚欲转身离开,却在拐角处看见了一口箱子。
这箱子不大,但一眼望去便与众不同,上面刻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图画,蒋雯儿一眼便瞧出那是汉朝名将霍去病马踏匈奴、封狼居胥的场面。
这无疑引起了蒋雯儿的好奇心,自从幼时听父亲讲过冠军侯的故事后,霍骠姚便是她一心向往钦慕之古人。
她对箱子内的东西想要一探究竟,好在木箱一人可搬动,她当下将其抱了出来。
简单擦拭之后,她发现这木箱上的雕刻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粗糙,看雕工应是一位初学者所雕,但从纹路上可看出雕刻者小心翼翼的尽其所能,极其用心。
木箱上挂着一个铜锁,虽小却十分坚固,试了多次都未砸开。
她不忍破坏箱子,无奈找人下了铰链。
打开一看,木箱中并没有什么稀奇东西,大多只是小少年的玩具。
虽然原主人对这些玩意爱护有加,保存得比较好,但毕竟已有些年月,免不了有所损坏,又加上她是位女孩子,故大多并没有入眼。
只有两样东西让她尤为注意,一个便是竹鸢:骨架是用上好的桂竹,扎制精巧,用丝绢作画,且颜料依然艳丽如新作,她很喜欢。另一个是一把木剑,确切说是一把木匕首:剑身两面都刻着字,一面是“匈奴未灭”,一面是“何以家为”,而在剑柄上则是用正楷刻着方方正正的蒋武德三个字。
蒋雯儿后来问了父亲,父亲告诉她那箱子是其二叔所有,这些东西都是其幼年珍藏的宝贝。
“这么说,蒋武德就是你二叔蒋保国了?!”
马汉瞪大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我只知我二叔有个小名叫马儿,还真没听任何人说过还有叫蒋武德的别名,想来或是他自己私下起的。”
马儿正是蒋王氏给王老丞相信中所提到的人。
马汉猛拍一下额头,他一门心思都在蒋王氏子女中找蒋武德的名字,而忘了“马儿”就是一个线索。
“马儿”的蒋保国作为一名镖师,其中定有蹊跷,毕竟一个小镖师犯不得请当朝宰相提携照顾。
破局之路就在眼前。
蒋雯儿说着拿出一把木匕首交给了马汉。
这匕首是她连夜在仓库中翻出来的,她不愿只在外等待消息,故下人在库房寻找时,她不顾父母阻拦,也一头钻了进去。
这便是她来见马汉时灰头土脸的原因。
马汉仔细查看手中的匕首,果然如蒋雯儿所说。
他抚摸着“蒋武德”三个字,胸膛一直起伏着激动的余震。
..........
无名断崖处。
空气中弥漫着凛冽的气息。
展昭望着眼前的白玉堂,口中的话却实在难以说出。
他非常清楚说出的结果:白玉堂不止会愤怒,更会与他拼命!
“你到底要说什么?怎么磨磨蹭蹭像个娘们似的,白某没工夫和你叽歪。”
白玉堂此刻哪有等待的耐性,他简直恨不得与展昭一起立即去把丁月华救出来。
“我...”
展昭似定了意,可话刚出口,怀中原本急促发光的发带便突然飞到了半空。
天蓝色的亮光闪烁急剧,就连白玉堂见了心也不免跟着紧张。
闪灭、闪灭、闪灭......灭
只见半空光芒愈闪愈盛,直到那天蓝色的光芒似要把展白二人吞噬进去,令他们几乎无法逼视。
可盛光须臾而过,似回光返照透了所有的力。
那根天蓝色的发带悄无声息的化作了齑粉,眨眼之间便随风消逝。
见此,展昭的瞳孔骤张。
同时间,一道悠远急促的仙灵之声传到他的元魂,响彻整个识海。
“展昭,本宫乃是娥皇,你再不去,若就无救了!”
娥皇娘娘竟亲自传音,可见若到了生死边缘!
不能再耽搁了!
几乎是本能驱使的决定,展昭没有带上半分思考。
“白兄,丁姑娘就拜托你了,展某眼下有一件非做不可的紧要之事.......”
决定之语脱口而出,再也没有难以开口。
不等白玉堂体会话意,展昭已运起“沦阴”带来的秘术。
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光芒向脚下的土地不断侵入。
“丁姑娘要是....展昭必以命陪命...”
这是白玉堂反应过来后听到的最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