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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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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学校里没课,姜乐自然是一心钻进了钱眼里,在外摆摊一整天,晚上又在网吧里玩了个通宵。

周日自然是睡到了下午。

她没想到林秀芬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乐乐,你能不能帮妈妈一个忙?”

窗户外大雨瓢泼,姜乐烦躁地搓了搓眉心。林秀芬竟然让她去给周泽送伞。

“他自己没带伞吗?”

“雨下得突然,应该是没带的。”

“他们家没有司机接送吗?”

“有是有,只是今天司机送周夫人去办事了,一时还回不来。”

“乐乐,你就当帮妈妈一个忙好吗?我这会儿忙着做饭,实在走不开。”

姜乐瘫倒回床上,半晌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闷声道:

“地址。”

事实证明,下雨天的确很难打到车。主要是雨实在太大,就像有人从天上拿盆往下泼水一样。

周泽在射箭馆训练,地址离这里不算近,如果打车,会是不小一笔花费。

姜乐在路边等了很久,迟迟拦不到车,见雨势小了一些,干脆一咬牙转身回了小区,打算骑自行车去。

雨衣堪堪保护着上半身,雨水顺着往腿上流,后来连鞋子都被浸湿了一半。偏偏射箭馆建在地势高的位置,要想往那去,至少得经过两三个坡,坡下汇了积水,许多行人直接放弃折返了。

姜乐掐着腰平复呼吸,干脆推车迈过积水,一步步地往坡顶爬。

公路湿滑,她下盘虽稳,雨衣却在行动间被蹭乱,雨水顺着领口往下滴,就连上衣也不可避免地湿透了。

姜乐早就开始后悔。

这种鬼天气,她干嘛要答应给周泽送伞?

这种心情在她看到射箭馆的规模时达到了顶峰。

很显然,这是一个综合的休闲场所,规模比几个操场加起来还大。

入口处的人见她本来要阻拦,见她如此狼狈,眼睛又通红凶狠,最后还是松口让她进来避避雨。

穿着侍者服装的男人领着姜乐穿过一个高尔夫场,弯弯绕绕地往场内走,姜乐路过之处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对方看着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忍着什么都没说。

“你要找的周先生就在里面训练,我去替你问一下,如果对方说不认识你,就请你到休息室里避一避,等雨停后自行离开吧。”

射箭场的区域是半封闭的,姜乐一眼便看见了周泽。

箭道大概有六七十米,而他站在末端,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恤,带着黑色的护胸,背挺得很直。

少年弯弓搭箭,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力量绷到极致后将手指一送,箭破空而去。

姜乐看不清他射中了几环,也并不好奇。

她看到侍者走上前,明明个子不如周泽高,却微微低头弯腰,在他身旁说了什么。少年难得露出些诧异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向她望过来。

心里的燥郁早就散了,姜乐这会感到很平静,甚至有些麻木。

其实走在半路上时,她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等到了这里时,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了。

周泽这样的人,怎么会需要她来送伞?

林秀芬的用意不难猜,但她不愿意多想。

“你怎么来了?”

少年走到她面前站定,清爽冷冽。

而她的头发还往下滴着水,侍者送来的毛巾被她随意地盖在头上,夏季轻薄的衣衫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周泽的眼神从她冷白的脸上滑过,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扫到了些许春色。他眼神不自在地望向一边,喉结轻轻一滚。

姜乐罕见地没有什么表情,胸口轻轻起伏,吐出一口浊气:

“哦,我妈让我给你送伞。”

他几乎马上就明白了过来,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林姨让你来的?”

“嗯,就是你家的保姆。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对面的人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姜乐忍不住自嘲一笑。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怎么会看不清今天的局面因何而起,图的又是什么?

只是那人温和守礼,不愿意拆穿罢了。

她来做这个捅破窗户纸的人,开口问道:

“你们这里应该有很多备用的伞吧?”

其实答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周泽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家司机呢?”

“在休息室等着。”

“哦。”

姜乐垂下眼,将毛巾拿在手里,揪着上面的纤维。

周泽感受到眼前人的低气压,看了看她低垂的睫毛,说:“这里有浴室,去收拾一下吧,小心感冒。”

姜乐抬起头,脸上已经换上惯常的笑,随手把湿头发拨到身后,毛巾甩在肩膀上,站起身:

“不用了。既然你也用不着伞,我先撤了。”

说完便要走,不防周泽握住了她的手腕。

肌肤短暂相触,他似乎很快便发觉不妥,直接松了手,眉头锁着问她:

“头发还湿着,外面那么大的雨,怎么走?”

说完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雨衣,叹了口气:“你是骑车来的?”

姜乐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就喜欢这种雨中骑行的浪漫,不行吗?”

周泽面无表情回敬一句:“少看点韩剧。”

说完,接过她手里的雨衣,率先走在前面,语气中带着妥协:“那走吧。”

姜乐:“?”

他头也没回,只用空出的那只手解开护胸递给一旁的侍者,对其点头道谢。

“先送你回去。”

姜乐有些不耐烦,并不想与他牵扯过多“啧,都说了不用了,折腾什么?”

少年长腿迈得不快,步子却不小。姜乐的雨衣还在他手里,又不愿意在这种场合下拉扯,只能跟在他后面。

面前的人似乎知道她在顾忌什么,轻轻淡淡地说道:

“讨价还价才是最浪费时间的事,你如果害怕牵扯不清,不如早点坐车回家,还能干脆利落一些。”

姜乐被他居高临下的语气激得脸上一热。

心想,自己辛辛苦苦跑这一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有免费的专车为什么不坐?傻吗?

周泽只听见身后的人哼了一声,接着便见她插着胳膊,大跨步超过自己走在前面。

他瞧着女孩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在拐弯处适时提醒她:“到前面坐电梯去地下车库。”

姜乐脚步一顿,生生后退两步回到电梯前,头挺得很高,也不回头看他,引得周泽脸上笑意更浓。

电梯封闭狭小的空间里很安静,静到可以听到两个人节奏不一的呼吸。雨水潮湿,将人身上的气味放大,薄荷味与花香洗衣液的味道掺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身上的。

姜乐终于不自在地干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不用先去找你的司机吗?”

周泽眼神只平静地望着电梯的金属门,目不斜视:“刚才已经有人去知会过了,他会先把车开过来。”

“哦。”

周泽替她打开车门,颇有绅士风度地等着,姜乐却站在车外迟迟没有进去。

她指了指他手里的雨衣,说:“上面有水。”

不止雨衣,她鞋底也沾了不少水和泥。这车自然不便宜,如果弄脏了,她要不要负责?

“没关系,你先进去吧。”

周泽将雨衣拿在手里甩了甩,接着叠了叠,坐进车里后整齐地放在自己的脚边。

宽大的车厢,两个人各坐一头,恨不得离对方两米远。

姜乐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址,是她的出租屋,老城区,离这里很远。

一路上沉默无言,周泽看她罕见地安静,一直偏着头望着外面,沉静的脸色中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寂寥。

他没忍住开了口:

“我平时的确不会让司机接送,今天李叔也是在下雨后临时赶过来的,林姨或许不知道。”

姜乐有些意外地抬起眉。

这人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这话连她都不相信,他能说服自己吗?

姜乐没有接话,瞥了一眼前座,见车里的挡板确实是将司机与后座两人隔得严严实实的,她才换了个话头说道:

“平时为什么不让司机送你,大少爷也要自己骑车上下学吗?”

周泽的唇角微微一勾,回答:“因为家里人不希望我养成凡事依赖人的毛病。家里配备司机是工作需要,也是为了出行方便、节省时间,而不是为了彰显身份和挥霍。”

姜乐轻轻地“哦”了一声,又转头看向窗外,半晌才开口说道:

“以前,我爸也有司机,哪怕只去一公里外的地方,哪怕不开车会更方便,他也一定会让司机接送。纯粹是为了显摆。”

“钱权与地位,的确容易让人上瘾。”

周泽语气淡淡,不带任何情绪。

她扭头问他:“你不好奇吗?为什么家里有司机,我妈还需要去你家做保姆?”

“那是你的私事”他与她对视,“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主动追问。”

更何况,她已经说了,那是“以前”。

姜乐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接着问他:

“那射箭呢?你学这东西有什么用,为了一箭射死竞争对手吗?”

这次轮到周泽沉默。

上位圈自有自己的一套习惯,有些事情他不喜欢,也要抽出时间去学去做。

因为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处。

汽车停在老旧的小区门口,周泽为姜乐打开车门撑起伞,打算送她过去。

谁知她却摆摆手,说:“不用了,没那么矫情。”

司机早就从后备箱里搬下她的自行车。姜乐一手接过,淋着雨往楼洞里跑。

便宜的车根本没人要,随手将车往门口的电线杆上一栓便进了楼。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周泽撑着伞站在车外,看到楼栋里的灯一层层亮起又熄灭,最终停在五楼。

这才转身回了车里。

*

雨水没有冲刷走夏季的高温,反而让空气更加闷热。

夜间的燥与风被隔绝在窗户外,卧室里的中央空调始终保持着令人舒适的恒温。

周泽很少做梦,这一夜却睡得不安稳。

睡眠里好像出现过许多光怪陆离的事物,短暂地出现,又被裹挟至脑海深处。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唯一清晰的只有一个画面,一种触感。

少女的短衣被雨水浸湿,轻柔却紧密地裹在腰腹上,勾勒出玲珑曲线。那种细腻的白被水冲刷得更加亮而刺眼,衬得她的唇更加殷红,如山间出没的精灵鬼魅,无意间勾走过路人的魂。

再然后便是皮肤相触带来的热度、颤栗,引得人头皮发麻。

醒来时,身上的被子被他掀至一旁,黏腻触感令人难以忽视。

周泽长出一口气,起身洗了个凉水澡。

*

他早上一向起得早,今天却快要迟到。

林姨早就将早餐打包好,垂手站在门边候着。

周泽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并没有抬头,垂眸认真地系鞋带,问了一句:

“有什么事?”

对方吞吞吐吐地开口:“昨天...”

周泽站起身,从她手中接过早餐,冷声打断她:

“我对衣食住行并不挑剔,因此很多事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一点,”

少年的眼眸看向她,居高临下,冷漠疏离。

“我们家不需要品行不端的人,你如果想要卖^女求荣,恐怕找错了地方。”

大门不轻不重地阖上。

少年极有修养,即便动怒也不会是粗暴无礼的。饶是如此,林秀芬的腿仍有些不由自主地打颤。

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她却在刚才的一瞬间,清楚地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压迫感。

利剑出销时未必见血,但剑刃破风的轻微嗡鸣,便是对她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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