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林楚甜对着桌子白了一眼，翘了翘嘴，不说话了。
见她有点生气，陈以城想逗逗她，感兴趣的问：“问道：“那你是从哪一年穿越过来的？”
“两年后。”林楚甜一脸摆烂姿态。
“……哦。”陈以城点点头，又问：“穿越后有什么特异功能吗？”喉间忍住闷闷的笑。
她林楚目光盯着他唇边的挑动，知道他不信自己，于是故意说：“有啊，我能看透人心，比如，你现在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这么厉害！”陈以城玩弄着手腕的陀飞轮，饶有兴致。
“猜猜看。”
林楚甜先是咬了咬下唇，几秒后，眼笑眉舒的说：“你现在最想的，是赶紧到西雅图，见到爷爷，还有……”她没说完，嘴角弯起过分的弧度。
“还有什么？”
“没，没什么。”
“说出来。”他冷冷的，几乎用命令的口吻，林楚甜身上一哆嗦。
陈以城沉着脸，视线像钉在了她眼中，脸上笼着一层冰上，他在逼她说，把自己的心里的话说出来。
林楚甜忽的哽咽，掩藏着恐慌，尽力放松，微笑的说：“当然是希望你父亲快好起来了，不是吗？”
时间僵硬的静止在空气中。
片刻后。
“别乱猜我的想法。”陈以诚垂下眸。
明明是他让她猜的，转眼把责任推给她，林楚甜拉着嗓子“哦——”了一声，心里不满。
“猜错了。重新猜。”陈以城说。
林楚甜一怔，还玩儿上瘾了！
她往后一靠：“不猜了，猜不到，刚才都是我瞎编的。”
瞥了一眼陈以城，他的眼睛很亮很冷，抗拒着人，也吸引着人。
“吃饱了吗？”他没有执拗下去。
“饱了。”林楚甜默默咬着牙。
“坐回去，继续看电影。”语气中含着命令。
林楚甜瞪了他一眼，一晃而过，嘴里嘟囔着：“明明是你让我猜的，还怪我？”
陈以城的拇指尖来回扣着中指的关节，打量着她脸上的情绪变化，最后，严肃的说道：“有件事，我必须要提示林小姐。”
“哦。”林楚甜垂眼盯着桌子。
“我跟我父亲十几年未见，这次见面，可能会发生一些令林小姐非常出乎意料的事，希望你到时候能保持镇定。”
“好。”她快速利落的答应：“我一定好好配合，陪陈先生演完最后一场戏！”
身上像带过一阵电击，半晌，陈以城低沉着说道：“我去睡会儿。”
昨晚那三颗药并未起到持续效果，林楚甜走后，他几乎疼痛到天亮，清晨六点钟，才给张旭打电话，去了医院。
他的身体在生病，心好像也跟着病了，林楚甜一个小小的反应，都能生起气来。
私人飞机有专属卧室，陈以城的这架，全套机组都是按照他的要求配置的，尤其是卧室，他睡觉是非常轻的那种，卧室内外做了隔音效果，外面正常的谈话声，里面基本听不到。
林楚甜决定，在飞机降落之前，对他避而远之。
她回到之前坐的位置，戴上耳机，继续看剩余的几部电影，中间还睡了会儿，乘务人员走来两次，为她盖好薄毯，以免被陈以城看到。
由于老板第一次带女人上飞机，所有人在登机前一刻才知道是林楚甜这位黑红黑红的女明星，机长命令，飞行期间，任何人不许讨论一句。她们不知道老板与林楚甜到底什么关系，只能按照猜想的，小心翼翼的服务着。
醒来的时候，一位漂亮的乘务员正在给林楚甜整理薄毯，她懵松着眼睛，道了声谢谢，问：“陈先生醒了吗？”
“还没有。”对方微笑着回复，并询问她是否需要用餐。
她笑着挥了挥手，往窗外一看，天黑了。
“还要飞多久？”她小声问，怕吵到陈以城。
“大概还要五个小时，林小姐。”乘务员声量正常的说道，并温柔的提示林楚甜：“飞机的卧室内外做了很好的隔音，不会被听到的。”
可没想到，话音刚落地，陈以城打开了门，朝着她的方位走过来。
乘务员吓得瞬间后退两位，为他腾出位置：“陈先生，您醒了？”
他点头示意，淡淡的说了句：“晚餐好了吗？”
“正在准备中，可以先上前菜，您要现在用吗？”乘务员保持着专业的笑容。
“等下吧。”他说后，乘务员微笑退下。
“又在看电影？”他用手掌按了按后颈，坐在林楚甜旁边，像几个小时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可林楚甜是记仇的，冷着声线：“不是你让我坐回来继续看电影的吗？”
陈以城双手搭在交叉的膝上，勾了一丝笑：“学乖了？”
“乖！”林楚甜拉着声音点下头：“我怕不乖的话，陈先生一气之下把我从飞机上扔下去。”
她在耍小性子，陈以城不做计较，平整的往后一趟：“让我猜猜看的是哪部……”
林楚甜表情十分平淡地，朝他一笑，道：“没电了。”然后按掉ipad，扣在桌子上。
陈以诚视线一动不动，只是头微微倾斜了下，朝着左下方的电源插座。
“没带充电器。”
陈以城双目阑珊的看着她，眼睫根根分明，带着刚起床的松散感，他放松的时候，眼神会变得柔和而绵长。
“饿么？”陈以城望了下窗外的黑色，问道。
林楚甜点点头，二人不言而喻的走去餐桌。晚餐是西餐，她其实并不饿，下午吃了巨多甜食，现在还觉得撑，但又怕不随着陈以城走，他又会出些别的问题刁难她。
用餐后，陈以城在处理工作，林楚甜半躺在沙发上眯眼睛，再睁眼的时候，拨开窗板，一道强光直射进来。
她看了眼手机，晚上十点半，又在世界时钟里找到西雅图，早上七点半，看来是快到了。
感觉天还没黑，就已经亮了。她做演员的这些年，经常半夜起来就去拍戏了，对她来说，倒时差比普通人容易的多。
林楚甜给空乘人员要了杯热美式，强行喝下。
私人飞机的飞行速度比民航要快些，晚上十一点左右，飞机降落在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
前来接他们的是在陈以诚爷爷身边工作了几十年的私人助理，陈以城叫他何叔，林楚甜也跟着叫。何叔一直以为二人是恋爱关系，对林楚甜倒是十分的客气。
当初结婚时，陈以城跟爷爷说，林楚甜是明星，不能公开，会影响到事业，老爷子看到两个人的结婚证，已是意外之喜，便答应了他们隐婚的形式，连身边最亲近的何叔都没告诉。
上车后，汽车直奔医院，路上，何叔简单说明了他父亲目前的状态，上午十点的手术，这会儿人已经准备送手术室了。
听着何叔说话，陈以诚面无表情，林楚甜偶尔看他一眼，完全不像是去见十几年未见的父亲，倒像是正常工作日去上班的路上。
汽车在西雅图一家私立医院门口停下，林楚甜先开门下来，她站在车门口，看着陈以城未打开的车门，没上去催促，过了约半分钟，他才下来。
陈以诚绕过车子走到林楚甜面前，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眼睛上，但他依旧保持着超乎寻常的淡定，凝神对着林楚甜道：“等下进去，你什么都不要说，只需要跟爷爷打招呼就行。”
林楚甜抿着唇，点点头。
面向医院大搂，她感觉到有只手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蜻蜓点水般的，快速移开。林楚甜低下头看，半寸之外，陈以城紧攥住手心，又缓缓撑开。不知怎了，她像被谁牵引着，去握了他的手，纤长的手指穿过他泛着潮热的指缝，缠缠地攥紧。
十几年未见的父亲，再见时昏躺在病床上，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未知的生死搏斗，不紧张是假的。
陈以城扭头看林楚甜，眼里忍着复杂的情绪，慢慢的，将自己的五指扣在她分明的关节之上。
进去以后，爷爷在另外两名助手的陪同下先出来与他们见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老爷子消瘦了许多，面色也没了以往的精神。
陈以诚先上去抱了抱爷爷，爷爷又向略站后方的林楚甜伸出双臂。林楚甜赶紧上去挽住他的双手，轻声叫了声：“爷爷，您最近好吗？”
怎么会好呢……
来之前，林楚甜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但爷爷对她宠溺一笑，道：“这么多人伺候我一个老头子，我当然好咯。”
林楚甜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识相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去看你爸爸吧，一个会儿就送手术室了。”爷爷转向陈以城。
病房里，隔着门一扇玻璃，可以看清楚里面的一切。
陈以城站在门前，迟迟没有打开进去。
屋里，一个金色长卷发的女人正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昏睡中陈以城父亲的手，他的身上，插着多根管子，整个人骨头如柴，光是看着就让人骨肉发麻。
林楚甜站在他身后，看着面前背如石塔的男人，突然觉得，他的肩上，是否也有让他累的喘不过气的人和事？
她垫着脚尖朝玻璃望去，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想到他曾说过，“他娶了别的女人，就再也没回国。”
这大概就是那个女人吧，林楚甜心想。
过了会儿。
“你要不要进去。”她鼓起勇气问，哪怕他会生气。
……
“不用了。”陈以城声音淡淡的，凉凉的，而转身离去，走到十几米的距离，与前来送陈爸爸进手术室的医护人员擦肩而过。
林楚甜跟在他身后，跑了两步，去拉他的手，陈以城停在原地。
林楚甜拉着他的手，轻轻扯了几下，他才回头。
病人被推出来，朝他们的方向过来。
林楚甜深刻的感觉到，那只她拉住的手渐渐将她握紧，手掌迅渗出潮热。
陈以城目睹父亲进入手术室，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心仿佛从高空坠落在地面。
他站在手术门口，空茫茫的双眼，装满了红血丝。
突然，身后冒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mr.Chen？”
他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