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林楚甜紧紧捂住耳朵，蹲在原地，不敢睁眼，演唱会现场大乱，观众四处逃窜，哭声喊声成一片，开枪的人先是大声嘶吼，似乎离她很近，接二连三的巨响里，混杂着刺耳的尖叫，林楚甜感觉自己马上要死了……
周铭去抓她的胳膊，被慌乱逃脱的美国大汉撞倒，下一秒，再喊林楚甜的时候，她的应声淹没在人山人海中。
黑暗的环境下，大家用手机照明去寻找出口，林楚甜颤抖着，摸索手机也将闪光灯打开，枪声再次响起，她吓得抱头蹲下，一动不敢动，隐约听到周铭在喊她的名字，她也大声去喊周铭，但无济于事，他们走散了，现场星星点点的光闪来闪去，根本看不到两米以外的距离。
林楚甜摸着椅子分不清方向的走了几步，被来回逃命的人撞来撞去，手机掉在地上，蹲下去捡的时候，手被人踩了好几下。
她喊着痛，身体又被猛烈撞击了下，整个人踉跄倒地，鞋子也掉了，她的小腿被好几个人踩到……
恐怖分子袭击了演唱会，黑掉了现场所有灯源。
林楚甜几次想要站起来，却被撞得左右翻滚，她害怕的哭着，陷入巨大的恐惧，不亚于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她终于站起来，摸着黑继续走，期盼着周铭能找到她，她不敢喊，怕恐怖分子随时从身边路过。
……
忽的，一只手拉住她：“跟我走。”
男人声音紧迫，拉起她就走，手机上仅有的一点光照给她引路，她今天穿着凉拖，此时双足赤果。
林楚甜闷声哭着看着脚下的微光，像抓了一根救命草，没有问他是谁，一路上，她被许多人左右乱撞，默默哽咽着。
男人好像很熟悉这里，很快带着她到了出口，人挤人，不断有嘶吼声传出来。林楚甜紧紧贴着前面男人的背，什么也看不清，忽的，她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陈先生”她在心里喊。
“喂！林楚甜，你干嘛？”男人紧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排斥。
她不管，她不要放开！
林楚甜哭丧着：“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然后抱的更用力，一点点向前挪动，在挤出门口后，大队伍促的向四周蔓延。
男人松了一大口气，拉着她的手朝外面跑，直到跑出场地，跑进深蓝色的天空下，被路灯照亮。
演唱会室外，所有人疯狂的逃跑着，一辆辆车从对面马路飞奔而走，男人拉着林楚甜，跑到他认为的安全区才停下。
林楚甜没了鞋子，脚低板已经破了，好几处流着血，停下时才反应过来，她强忍着疼痛，泪眼婆娑的抬头。
？？？
！！！
男人耸耸肩：“早就看见你了，我也在第一排。”语气轻飘飘，带着点痞气。
徐、徐驰？
……
林楚甜一脸懵逼，眼里还有那么点，失落？
她说不清，人家刚刚救了她耶，自己竟然在期待是另一个男人。
无奈着，伪装着，林楚甜累的叉腰驼背，摆了摆手：“谢谢哈！”
徐驰吊儿郎当的靠在旁边的路灯臂上，问：“自己来的？”
林楚甜：“还有一个人，走散了。”
徐驰不慌不忙：“打个电话吧，看人有事没？”
“手机丢了。”
徐驰掏出手机：“额，那用我的。”
她哪知道周铭的手机号呀，她也不知道陈以诚的。
想到这里，眼泪哗啦掉下来。
徐驰一懵：“哭啥？”
“管你屁事呀！”她朝他吼道，喘了口气，又说：“对不起啊。”
“有病吧林楚甜。”徐驰哼了声。
林楚甜没看他，绕过他往前走，翘着十根脚指头，一瘸一拐，护着腰，每走一步，脚底板都疼痛无比。
“喂！”徐驰跟上她，“身上有钱吗？”
“没。”
“住哪儿呀，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去找警察。”
徐驰挡在她面前：“这个时候，你就别给人警察叔叔添乱了，好么？大小姐！”
林楚甜眼波流动，她就是想去添乱，也得找的到警察局呀……
徐驰不解的看着她：“林楚甜，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这些天对我这么仇恨！”
“上辈子！”林楚甜抬了下眼。
徐驰：“嚯！”
林楚甜实在疼的站不稳，在旁边马路牙子上坐下来，撑了撑脚板，“疼死了。”
徐驰也坐下来，“哎，今天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要遭殃了？”
林楚甜盯着脚：“大概会被踩成馅饼儿吧。谢谢你！”
“切，你还会说谢？”
“我说两次了。”
徐驰看着她，勾了下嘴角。
“还有一件事，也要谢谢你。”
徐驰斜着脸听她讲。
“私生饭那事儿，谢谢你发微博作证，不然，单单一个私生饭，很难说服网友，他们可能会认为我是找了个自己人演戏。”
她真心道谢。
徐驰玩儿着脚下的石子儿：“不用谢，我也没白帮你。”
林楚甜扭着，“什么意思？”
徐驰直言不讳，微笑道：“有人给了我好处，大大的好处！”
林楚甜拧着眉毛：“你能一次性讲完吗？”
“你这人能不能有点知恩图报的耐心？”徐驰白了她一眼。
林楚甜弯了下嘴，笑的不能再假了。
徐驰正了正色：“那天陈以城给我打了个电话，把我与环娱合约签署的收益百分比直接提到了合约里的最高点，让我帮忙发条微博。”
林楚甜大脑忽的陷入眩晕，眉心逐渐拧在一起。
环娱艺人与公司签署的收益百分比是逐年递增的，徐驰签了至少十年，现在才第二年，这么一做，他不但能赚到超乎想象的钱，甚至在谈资源的时候也拥有了比叶语更多的决定权。
徐驰伸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接着道：“其实我当时有问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没有这些条件，我也会帮你。”
“……”
徐驰：“你猜他说什么？不能让你欠我人情。”
林楚甜脸上空荡荡的，眼眶湿润，鼻尖酸楚，一时陷入沉思。
徐驰插着兜儿，挺了挺背，八卦问她：“你俩真是合约结婚的？”
林楚抿了下嘴，转过去头：“是。”声音凉凉的，眼角落下一颗泪。
“现在离了？”
“你有完没完？”
不让她欠人情，可陈以城的人情，又多了一个。
“哭啦？”徐驰侧头看她：“脸上还有伤呢，流泪会疼哟！”
林楚甜没理他。
好想陈先生。
一瞬间，泣不成声，吓得徐驰不敢说话了。
又坐了会儿，徐驰拍拍手站起来：“哭完了？走吧，送你回去。”
林楚甜：“不用，你借我点钱，我自己打车回去。”
徐驰弹了下她头顶：“就你？现在？这一身破碎感，不把人吓死，也得被拐走。”
林楚甜咬着下嘴唇，这人是真欠！
怕她不能走路，徐驰就地拦车，位置不方便，半个小时才拦到一辆，上了出租车，他给司机要了几张纸巾，给林楚甜垫在脚下。
林楚甜扭着脸看他，真诚地说：“祝你以后拿影帝大满贯。”
徐驰切了声：“借您吉言。”
林楚甜庆幸自己还记得酒店的名字，到了时候，距离演唱会恐怖袭击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陈以城接到周铭电话时正在晚宴，几乎动用了他在纽约所有的人脉火速到达现场去找林楚甜。她与徐驰逃出来不到五分钟，演唱会场地就恢复了照明，观众逃出了不到一半，警察很快锁定了那名袭击者并抓了起来，他把演唱会舞台打了个稀巴烂，音响，大屏幕全坏掉了。
现场因踩踏有几百人受伤停在原地走不了，医护人员正在紧急救助，有人骨折了，有人脚趾被猜到血肉模糊，有人，甚至失去了生命。
数十名亚洲女孩的照片一个个传到陈以诚手机上，他在赶往去现场的路上，叮嘱周铭开车去沿着回酒店的路去找林楚甜，又从警方那里调出所有演唱会出口的监控，找到那关键的十分钟，一个个翻看。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林楚甜的消息，陈以城在会场沿着每一个座位，疯狂寻找，身后跟着的警察劝告：“目前发现的伤亡人员没有林小姐。”
他像只杀戮的狮子，朝那黑人警察嘶吼：“She’ll be fine！”最后，在靠近中心舞台第二排的座位下面看到了一双眼熟的黑色凉鞋。
陈以诚眼底猩红，还未走进，便听到身后又传来救护人员的叫声：“这里还有一个人。”
他几乎失重的身体，跌跌撞撞转身过去，看到地上面容受损的人，心撕裂的痛，胸口仿佛晕出大片血。
她在哪儿？
他强撑着，去辨认那些被踩踏失去生命的尸体，每一个被抬走，他都要确认一眼，不是他的了了，没有他的了了。
……
周铭一路到酒店，在酒店门口碰到刚下车的林楚甜，立刻给陈以城打了电话，周铭让林楚甜去房间等，但徐驰还在，而且，她想在门口等，让陈以城第一时间看到她没事。
上帝好像开了时光机，半个小时的路程，陈以诚只用了十一分钟。
纽约八月的夜晚，不算热，有风吹过，还有些凉凉的，林楚甜怕冷，出门的时候特意穿了件长袖的灰色针织衣裙，在演唱会场抱头蹲下那会儿，好多人踩着她的裙边跑过，又在地上跌撞了几分钟，现在看着整个人破乱不堪，脸上的红印子也越来越明显。
黑色迈巴赫在酒店门口发出刺骨的摩擦声，汽车还没停稳，陈以诚已推门下车，阔步朝着林楚甜走过去。
“陈……先生”林楚甜像失了声，喊得很轻，她想起来，陈以诚不让她这么喊。
面色僵冷的男人，手臂用力，将她一把揽入怀里。
漫长的五分钟，时间像静止了，徐驰，周铭，警察，医生…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此刻眼角噙着泪。
“是我不好。”
良久后，他暗哑的嗓音颤抖着，比每一次林楚甜害怕时颤抖的都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