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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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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给小冯打招呼,并习惯性地把她打量一番:她长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匀称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细长的鼻子和一对薄薄的嘴唇,她笑起来仿佛是一弯新月。小冯也一边向他问好,一边也用力地把他看了看。由于他站着,有一种不知往哪坐的样子,李晴便让他们到房间里面坐。他们就一起进入房间。他进入房子,发现卧室很大。因为卧室和阳台之间的隔断被人砸掉了,只在阳台里挂着厚厚的紫红色的窗帘。紫檀木的席梦思床靠北面墙壁摆放着,床头紧靠东面墙壁,床头靠背很高。在靠背正上方的墙上有一台格力空调。为了节省空间,床的南边有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方有一个半新不旧的橙黄色的收纳袋,袋子上小口袋里装有这样那样的东西。床头柜的南侧放着一个紫檀木做的梳妆台,梳妆台上装有一个和梳妆台相配的、用紫檀木镶边的镜子。梳妆台的南侧,放着一个同样用紫檀木做成的五门柜,那可能是她结婚时买的家具。在大衣柜的对面,紧靠房子西面墙壁放着一个跑步机。往北,和跑步机大约相隔一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架电子琴。电子琴的北面有一台25寸的电视机。房子中间,也就是在床前,有一个小小的玻璃茶几,和三四把能折叠的钢管椅子。

“我有点不舒服,我要坐床。你们随便坐吧。”李晴一边说,一边便靠在床头的靠背上,用毛巾被搭在她的大腿上,一边打开电视机。小冯坐在东边靠近床的那把小折椅上,那把椅子离床很近,这样,她们就可以时而不时的靠在一起。他则坐在小冯对面的小折椅上,和她们对面坐着。交谈中,他得知小冯也离婚了,而且小冯没有带孩子。只是她已经内退了,是公司破产时,强迫退休的。

“你的性格这么好也会离婚。看样子,人生真的很无常啊!”他深有感慨似的对小冯说。“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是为什么离婚呢?”

小冯苦笑一下说:“我的泪都流干了,我真不想再提起。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可是命运却那样捉弄我。”

她的喉咙哽咽了起来。

李晴赶紧给他丢个眼色。他连忙打岔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柳暗花明又一村’吗。我们只有好好面对明天了。”

小冯又忧伤地说:“我现在所生气的是,我们已经离婚了,他却把东西全部放在我家里而不搬走。这让我怎么办吗!他动不动把存折也拿来放到我家,仿佛我们没离婚似的,弄得我都有没办法和别人谈。我不让他到我家来,他还说什么你谈你的,我又不影响你什么。你们说这样行吗?我们已经离婚四年了,他老这样,让我怎办?”

她一脸的无奈与忧伤。

他便微笑着说:“你们好好谈谈,看能不能复婚,毕竟你们有孩子。他那样做明显是舍不得你。”

小冯又皱着眉头对他说:“我们根本不可能,这一点晴晴是知道的。你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他看着他晴,李晴向他点点头。

他依然微笑着说:“我没有什么经验。我只觉得他很爱你。为此,你应给他一个机会。”

她又忧伤地说:“不可能了。我给过他好多次机会。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让我受苦。”

她看样子快哭了。他不敢再说什么了,但是他却感到无比迷茫。

“变态,神经病!”晴晴喊了一声,同时用手拍拍小冯的背。

小冯又感叹说:“过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忘记那些恶梦了。以前,每次提起来我都会泪流满面的。”

“温老师,”晴晴向他递一个眼色说。“姐姐,你看温老师不错吧。”

小冯随口说:“人家有什么错得,我一个工人。”

李晴又转向他,微笑着大声问道:“温老师?你觉得我姐姐怎么样?”

他马上回答说:“一个温柔、美丽的女神,可是我们不行。”

李晴皱了一下眉头问:“为什么?”

他笑着说:“因为她们尘缘未断。”

“她们为什么尘缘未断?” 晴晴问。

他笑容可掬地说:“她前夫对她相爱如故,而且她们还有共同的孩子。虽然现在她们之间有很多矛盾,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之间的矛盾便会淡化。那时她们还会复合的,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小冯又伤心地说:“我们永不可能了。我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了。他家人,他亲人确实不停找人给我说好话,但是我心已死,我妈也反对我们复婚。我就是死了,我和我妈都不会让我复婚的。”

她一脸忧伤地盯着地面。

他又感叹说:“小冯确实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如果能嫁给我的话,那真是我最大的幸福。可是现在还不能。”

“为什么?”李晴问。

他便哈哈大笑着说:“因为我此刻正和一个人谈着,我不能水性杨花呀!”

他们三人都有大笑起来。之后,他们东聊聊,西聊聊,一直“闲片”(方言,闲聊的意思)到晚上十二点。

“我要回去了,”小冯站起来说。

李晴对他说:“你送送我姐姐,你也该回去了。”

他跟小冯都站了起来,他对李晴说:“是的,再见。”

李晴把他们送到门口就转身回去了。他跟着小冯从小区的北门出去,向东走到第一条南北向的街道后向北拐。走过一个街区,又向东拐一点,来到一个铁栅栏大门前面。小冯站住说:“我到了。你回吧,谢谢了。”

他说:“我送你进去吧。”

小冯说:“不用了,有空来我家玩儿,再见。”

说完后,她就飘然而去。

所有街道上都装有路灯,因而街道挺明亮的。午夜的人间,凉风徐徐,他一个人从梦一般的街道上走过。大约半小时之后,他又轻轻地敲敲李晴的门。她打开灯,他等了一会儿,她给他把门打开。

“怎么?还不满足?便宜还没占够?”她仿佛有气无力地站在门前,褐红色的睡衣在白皙、杨妃一般的身段上飘舞。

他色迷迷地说:“我希望永生能和你互占便宜。”

她轻柔地说:“你有什么便宜好占的。进来吧。”

他急忙进去,随手关门,并同一时间把她拥入怀中。她也用双臂轻轻搂拄他的脖子,他一直把她抱到床上。

从未有过的爱,从未有过的夜。他仿佛第一次体会到爱的幸福似的。他也仿佛第一次遇到不眠之夜。他用双手紧紧抱住她的上身,用他的双腿紧紧地夹住她的双腿,仿佛怕她飞走似的。她把双手有气无力地搭在他的背上,他感到无比甘甜,仿佛一头饥饿的公猪掉进一个装满蜂蜜的大缸里那样,张大嘴巴狂饮大嚼一般。同时,它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也疯狂地吮吸着那沁人心脾的蜜汁。那么香,那么甜,他只一味地舔舐她的全身,她也在他的温存下颤抖。多么美好的夜晚啊!他觉得怎样都无法满足。

她喘息着说:“你必须天亮前从这儿离开。”

“那我晚点儿,十点多以后从这儿走也行吧?”

“不行。说不定,天一亮,我父亲就来取自行车,所以你必须六点前离开。”

“好吧,谢谢你。”

“还有一件事。你明天必须帮我买‘毓婷’”。

“‘毓婷’?是什么东西?”

“你明天买了就知道了。”

“好吧。”

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的忙碌,他终于睡着了。但是一闭上眼睛,他很快又醒来了,仿佛久经干旱的小草,突然遇到一瓢凉水那样,顷刻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他又开始了那令人忘我的拼搏。最后,从窗缝透进一丝亮光,他想他该走了。多么让人留恋的时光啊!他万分无奈地从她房子里走出来。他一阵欣喜,又赶紧跑到她身边说:“外面下着雨,而且昨晚一定下过大雨,地面到处都是积水。我可以不走了吗?”

她坚决地说:“不行,你必须走。快把药买来,我的伞在门后挂着。”

他又一次从她的房子出来,偷偷摸摸地向四周看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细雨的声音。他撑起雨伞,从北门出来,来到一号街上。他往东行走,走到第三个街区尽头时,在北面有一个药店。店门早已打开,他走了进去,说明来意。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士把他想要的药递到他的手里。他接药时发现那个女士的脸色有点潮红,声音也有点颤抖地说:“十块钱。”

“能不能少点儿?”他习惯性地问。

“一点都不能少,”她语调温柔,只是她的声音颤抖地更厉害了。他看了一下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也正像火一样地盯着他。他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她点点头便转身走了。在他往李晴家走的路上,有几次他都想回到药店里和那位还算漂亮的女店员聊聊,但是他忍住了。他按照晴晴的安排,在外面吃完早餐后,才向她的房子走去。

李晴含情脉脉地对他说:“我妈妈家的灯坏了。你能不能找个电工帮妈妈把灯修一下?”

他也特别感动地说:“修两下都行。你妈妈家在哪里?”

“在三区。三区,知道吗?”

“不知道。”

“那这样吧,你把电工叫来以后,给我打电话。我带你们过去好吗?”

“好的。”

“你走吧,”她站在门口,深情地看着他。

“好吧,再见。”

他依依不舍地离开那个令他梦绕魂牵的地方,并轻轻地握着她的雨伞,又一次从北门出来,进入“东园一号街”,向西大约行走一百米,便来到“东园一街坊”也就是人工湖东边。他从一街坊向南走了大约二百多米,就来到“黄金路”上,从此往西走半个小时,就回到他的房子。他心满意足地躺地床上回味着梦一般的奇遇。

“她一定多少有点问题,”他想。可是命运已把他折磨成这样。有没有问题对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她永远对我好也就够了,”他自言自语道。“‘打墙害怕头一板’,”他想起了故乡的谚语。他又开始埋怨,甚至是憎恨她前妻来。让他吃那么多苦,现在又要找一个怎样的女人呢?他一会儿又想到昨天那意想不到的收获,以及长久以来地奔波与劳碌。也许现在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候结婚了。他想着、想着又呼呼睡去了。他睡得好香、好香啊!等到他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赶紧起床,站在窗口一望,天已变晴,空中充满了朵朵白云。阳光有一块儿没一块儿地洒在清爽的大地上。他赶紧拿起手机给他的一个朋友打电话:“刘刚,最近有空吗”?

刘刚是个特别开朗的人。他接通电话后哈哈大笑着问:“咋了?又要娶媳妇了?叫我放炮还是压床?”

他回答说:“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家里的灯坏了,看你最近有没有空帮我修修。”

刘刚又开玩笑说:“那有啥说的。这一段时期内,你的什么忙我都可以帮,哪怕不上班呢。”

他便客气地说:“好了,谢谢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刘刚又大方地说:“我什么时候都闲着。你就吩咐吧。”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的,我们在单身楼前见吧。”

从单身楼向北隔两栋楼便是刘刚家。刘刚是D68厂技校的老师。由于工厂改制,从03年起技校并入中学。从表面看他们是一个单位的,但是内部分配,人事管理却有着很大的差异。从08年起,厂校分离,技校又回归工厂,学校却划归地方。但是目前,学校校长仍然兼任技校校长,因而他们仿佛仍是一个单位似的。技校也放假了,又不用补课,因此,技校老师整天闲着。几分钟以后,他们在单身楼下相遇了。

刘刚问:“他家在哪儿?”

他微笑着说:“在东园呢。”

刘刚又嘿嘿一笑说:“你耍得大,怎么去?”

“坐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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