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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了，大家注意保暖哦，下播啦，大家晚安~”
弹幕刷了一片“微神晚安”。
李允微关了直播间，塌下腰，歇了会儿。她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白天学习，晚上直播，不在任何一件事上投入过多感情，只为了达到目的而坚定地走下去，如此不被情绪所累，事半功倍。
她得出经验，对待人际关系，也应该是这样的，客气、疏离、做冷情的旁观者。
初来任家，姜悦教她如何在察言观色，如何讨好任一行，以便从任家这一大盆肉骨头汤里舀出丁点儿的汤汁。蚊子吸血还能留下个包，李允微在任家，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没有任何存在感，她没有能力拿到任家的资源，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唯一能做的，是想尽办法使自己沾了水，让自己有点重量，好湿答答地贴在任家未来的掌门人——任一行身上。
她资质一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做事、说话，然后通过他的反应来判断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初期，她的摸索都是提心吊胆，到后来两人共处一个屋檐下，她才发现，原来他是会笑的。
要是他朝她笑，那证明她做对了，下一次，便可趋利避害。
他回国，答应搬进青澜嘉苑那会儿，她紧张心悸，却又暗藏期待，这是她青春期最大的秘密。
如果她一开始，就像旁观者一样，没有投入感情，也不会是如今这样。
可惜，为情所困是Omega的宿命。
李允微打开抽屉，抽屉里面有一个方形的糖盒，她喜欢这个暖色调的糖盒，将它当成了储物盒，打开，里面是过生日时，他送的手链。
不回A市就好了，耽误学习，回去了也没什么用，影响心情，徒增烦恼。
她回来两天了，他没有联系她。
倒是小琴来了电话，跟她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对她一个劲儿地道谢，还让她替自己谢谢任一行。
李允微伸出手，看了看划过他下巴的中指和食指。
任一行通红而强横的眼睛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拾起桌面上的柚子钥匙扣，将它放进糖盒里面，嘎达一声，不见天日。
不看不听不问。
她继续逃。
她拿起手机看直播期间来的消息，发现人微言轻发来了信息，“针对，放假了吗？”
时间是19：30，过去三个多小时了，她给人微言轻回复：“进入考试周了，你们呢。”
“我们也是。”
今年放假早，元旦后十天，大学陆续放假。
我不是针对谁：“身体不好，又这么晚睡觉？”
人微言轻：“习惯了^_^”
李允微关心道，“习惯可以改的，21天就能形成一个新的习惯，你坚持早睡试试呀。晚上可以喝一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谢谢。别说我了，你呢，不也这么晚？”
“我早晨起得晚[捂脸]”
“不会要定好几个闹钟才起床吧？”
居然被猜中，李允微有点不好意思，她一向是起床困难户。
她飞速打字：“[惊恐]你怎么知道。”
“猜的[偷笑]。”
“难道是世另我？”
“我有生物钟，不太需要闹钟[微笑]”
针对：“……看来你睡觉真是个大问题。”
他回复了一个“嗯嗯”的表情，又问，“播音主持还在学吗？”
“现在在准备考试，考完了学。”
“可要放假了，不回家吗？”
“过年会回去吧，现在还早，回去了也没地方去。”李允微没思考，就发了出去，她想撤回最后一句，但想到对面的人不认识三次元的自己，跟他说了也不会怎样。
他问：“怎么没有地方去呢。”
李允微简单解释了下，“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
“我可以陪你玩呀。”他紧接着发来第二条，“你打游戏吗？”
“？”李允微又被与奇妙的心灵契合戳中，她回复：“刚打完。”
“要不要再来一把？LOL？”
见他和自己玩一样的游戏，李允微来了兴趣，问，“你身体可以？”
“嗯，来一局匹配吧。”
“好诶，你玩什么。”
“你玩什么？”
“我都可以。”
“那直接开始吧。”
李允微重新开了游戏，两人加了好友。
她习惯性地开了语音，喊他名字，“人微？”她并不担心他认出自己的声音，偶然添加的网友会看自己大号的直播，那也太巧了。
“在。”他打字。
“不好意思开语音吗？”她说着，笑了一下，声音很甜。
“是的。”
“好的，那我也关了。”
“开着吧，声音很好听。”
李允微收到过很多说她声音好听的评价，她看到屏幕上的几个字，轻轻一笑，只当对方是有礼貌地夸赞。
“哦……行，那选英雄吧。”开着语音不说话就好了。
人微言轻选了蒸汽机器人。
居然主动选了辅助？一般人为了出风头，都会选技术性英雄，adc、打野、法师什么的，李允微什么都能玩，便语音建议，“你可以选adc的。”
“我练的这个。”他打字。
“是吗。”李允微看了看阵容，她最后一个选了金克丝。
游戏里，李允微一边操纵着英雄乱杀，一边观察着人微的动向，见他操作熟练，开团时机把握精准，在第一波团战后，她赞扬道，“机器人，玩得很好诶。”
蒸汽机器人没回复，跟着她往前走，他从游戏开始便一直围绕在金克丝的周围，有种保护的姿态。
金克丝发育起来后，对他说，“我ok啦。你不用紧跟着我，打你自己的。”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字，“好”
但还是跟着她，替她承伤。
李允微心里有点暖。
李允微和小琴配合比她和人微更加默契，她却没有这种隐隐心疼的感觉，大概是小琴是职业选手，更能扛伤害，而人微是一个体弱多病沉默寡言还睡眠不好的游戏新手。
（除了职业选手，其他人在李允微看来都是游戏新手）
完蛋，对着一个网友圣母心泛滥了，收——
“谢谢。”李允微说。
“我是辅助，应该的。”
见他的血条都快清零了，李允微温和地提醒他，“机器人，回城。”
机器人于是停下来，找了个草丛躲了起来，回城。
李允微看到他乖乖地站在那里，模样憨憨，不禁一笑，这个人微言轻打起游戏来和聊天时一样，怪温柔，怪让人有安全感的。
“打得很好啊，就是要注意保护你自己。”大比分获胜后，李允微说。
人微言轻：“谢谢，你才是真的厉害，MVP。”
她不是MVP才不正常，她浅笑，谦虚了一下，“我这个英雄用得比较多。”
人微言轻：“以后还能一起玩吗……你考试完。”
“当然可以了。”
两人在游戏里互道晚安，下了线。
李允微关了机，站起来活动了下。加了游戏好友后，她发现和人微言轻的关系更近了一层，可能是因为游戏是她热爱的事业吧，虽然人微言轻并不知道。
这样最好了，在现实中不用见面，只在网络上聊天，彼此不会干涉对方的事情，却又默契十足。
不过，两人如果真的认识，也会是很好的朋友吧，他这么稳妥贴心。
上床睡觉时，她切换到了以前的微信号，看了一遍消息。小琴的消息浮在上方，“一定要替我谢谢任总呀。”
……
小琴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还嘱咐了她第二遍。
误人情确实不太好，发吧。
李允微抱着自己是局外人的心态，打开和任一行的对话框，发了一条。
“任总，小琴让我跟您说谢谢。”她又给小琴回复，“ok”。
手机震了一下，手机下方弹出一条，“不用谢。上次我说的事，想好了吗。”
……
真是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
索性不回复了。
“不用着急，慢慢想，过年回来给我答案。”在一千多公里的A市，他自由发挥着他令人讨厌的一面。
看着这句话，李允微想到了那张目空一切的脸和他傲慢的眼神，她一阵急火攻心，“那请问，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好像没有。”
李允微怒冲冲地打字，“那您问我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这次他没有再回复了。
深夜，容易发癫。
她每次和任一行说话，都会很难平静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低压、阴沉、暴躁。
想冲破这暗沉的天空，却总被头顶上的乌云压抑。
她想找个人说说话，便戳人微言轻，“人微。”
“嗯？”他还没睡。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你呢？”
李允微说，“没谈过。
但是，单恋过。”
“这样说的话，那我也……”
连这个都和他一样的，难道暗恋是i人的专属特权？
两人一起叹息。
人微言轻：“你喜欢的人一定很优秀吧？”
“嗯，高不可攀的那种。”
“真的？你也很好呀，又聪明又可爱。”
“我？算了。”
“我说真的，你很好。”
“那谢谢你喽。”
人微言轻说，“你上次问我誓言的事情，是与他有关？”
这都被他猜到？
李允微的心头一热，有些手足无措，“……嗯。”
“现在还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令李允微内心焦灼，她沉默了很久，回复说，“是喜欢的。”
人微言轻：“他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荣幸。”
“不会的。
他不会。
很晚了，睡吧。”
“晚安，金克丝。”
“晚安，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