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归家
军训结束后，正赶上国庆节，超长七天假期，可遇不可求。
601四个人全都选择回家，距离远些的颜瑶和曹姊，更是当天晚上就拎着行李箱赶火车去了。
孟璇家里人开车来接她，一早也就走了，施禾然则被邵观淮提前预定，要亲自送人回家。
但临出门前，施禾然盯着手机上施埮刚刚发过来的消息，顿住了。
探病的事儿，沈宿应该是一五一十跟施埮转述过了。
自从那之后，兄妹俩的关系，就有那么些微妙的转变。
网络上的沟通，多了一点点，字里行间的自然度，提升了一点点…
这不，施埮居然还会发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
这事儿的惊喜程度，赶得上中彩票了。
——金额至少是一百块钱的那种
但，这问题又来了。
是选择跟邵观淮一起回去，还是跟施埮一起回去呢？
施禾然本来是打算，在回去的路上问一下邵观淮家里的事情的，但她又有点想跟施埮一起，因为这事儿千年难遇，说不定是改变兄妹关系的良机！
算了…先前毕竟都跟邵观淮约好了，不能放鸽子，况且，她真的挺想知道对方天天都在忙什么，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提供必要的帮助。
施禾然最后检查了一下寝室的门窗，刚锁好门，手机就响了。
邵观淮打来的电话。
“喂？”
对方被电流运输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磁性，让人耳尖一麻。
施禾然小声道：“我锁门了，下楼中。”
“嗯，不是催你”，邵观淮的声音远了点，染上些笑意：“只是跟你预告一下，我在楼下遇到施埮了，你一会儿下来，别怯场。”
施禾然：“？？？！！！”
什么？！施埮都到她楼下了？
这距离他发消息也还没几分钟吧。
施禾然光速挂了电话提起箱子就往外冲，倒不是多激动，她是纯怕底下两个人再一言不合呛起来当街开嘲讽，虽然最近关系是有所缓和，但毕竟，他们至少此刻都是为同一件事而来。
“稀客啊”，楼下，邵观淮已经开始嘴炮攻击了：“来这儿干嘛的？路过？”
施埮淡淡瞥他一眼，一脚重重在大门前站定，没稀罕理他，只用行动证明。
“呵”，邵观淮轻松继续往下聊：“接人呢？”
“没开车？”
施埮：“……”
开个泡泡锤，他未成年连驾照都还不能考！
邵观淮对这事儿心里门儿清，就专门往他心窝子上戳，以报偶尔在项目合作中的仇怨。
“那这可不行啊，人可还提着行李箱呢，难不成你带人挤公交回去？”
施埮的表情被这话撕开一道口子，正欲反击，施禾然冲了出来。
场面倒一时尴尬住了。
施埮默默别开眼睛，施禾然也有点拘束。
兄妹俩这还是第一次在大学里双双清醒地面对面，算起来，距离上一次见面，得有一个多月了。
“东西给我”，邵观淮出声打破了局面，跨上台阶把施禾然手里的箱子轻松提起，说道：“车停在路边，走。”
施禾然拉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施埮的存在。
“唉…”，邵观淮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替她中和道：“不如这样，我就勉为其难，把你哥也带回去，怎么样？”
施禾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施埮本一脸嫌弃地回头要拒绝，一看施禾然那副乐意样儿，忍耐了下居然没说什么。
两人提溜着行李箱在前面走，小路不长，施禾然趁机小声又快速地对邵观淮交代道：“你别跟他吵。”
邵观淮眉梢一挑，装作有点委屈的样子道：“你光交代我？不站在我这边？”
“…”，施禾然一梗，目光开始不自然，又走了几步更小声道：“你能听我的，他又不听我的。”
“不说你说谁。”
过快的语速和过弱的声音飘进耳朵里，让人感觉糯叽叽的，邵观淮情不自禁地唇角上扬，十分遵从内心地应道：“好，听你的。”
他们在后备箱磨蹭了一分钟，因为施禾然过去提醒邵观淮把箱子背面朝上放了，那一面装着相机。
但等他们弄完，双双走到车头，准备上车的时候，却发现副驾驶的位置上居然已经有人了——施埮正岁月静好地坐在那儿，看手机。
这让两人齐齐一愣，施禾然指尖飘在空中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邵观淮则快速反应过来，一把拉开车门，压着嗓子沉声道：“上后面去。”
施埮没听见似的，甚至暂时放下手机，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咔
卡扣的声音，此刻跟点火的炮仗一样，瞬间蹭地就把邵观淮的怒气给点燃了，他当即抬臂就要上手把人生拽下来。
施禾然见势不好，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往后用力拉住了他的手。
邵观淮的动作稳稳被遏制住，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瞬移到自己面前的人。
施禾然被他这一眼看得有点慌，怕他是生气了，赶紧解释道：“我…我不是要跟你作对。”
“啊，不是”，邵观淮眨了下眼睛，也迅速解释般表达自己震惊的原因：“你劲儿这么大呢！”
施禾然：“……”
谁来刨条地缝给她钻一钻，赶紧的，等不及了。
“咳。”
施埮突然斜眼看过来，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两个人还紧紧交握着的手上面。
当事人其实完全没注意情急之下的动作，一被提醒，才火速弹开。
邵观淮手心的触觉神经后知后觉向大脑传达方才温热又软和的感觉。
这让他怒气全散，再看向施埮的时候虽然依旧不顺眼，但竟然也聚不起来脾气了。
“你礼貌吗？坐别人车还抢位置？”
施埮淡淡反问：“我又没抢你驾驶位，有影响么？”
邵观淮：“……”
施埮趁着他脑袋迷糊，又接着报刚才的仇：“我没车，也不会开车，所以才打算坐在这里，好学习学习。”
邵观淮的拳头真捏起来了。
施禾然扶着额头，在旁边恨不得把两个人的嘴都给堵上。
她从来没发现过施埮也这么会阴阳怪气的，还有一点点幼稚。
“行了”，施禾然最终还是只能委屈一下邵观淮，昂脸带着些歉意道：“麻烦你了，我坐后面就行。”
她都这么说了，邵观淮也不会反驳。
车子启动，回程之旅开启。
邵观淮把车窗紧闭，开了空调，抬眸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问道：“冷不冷？”
施禾然刚要回答，就被施埮的声音截胡住。
“不冷。”
邵观淮“嘶”了一声，半警告半威胁道：“我开着车呢，你别惹我。”
施埮眼睛不离手机上的文章，又是冷淡以对。
施禾然见状觉得又想笑又愧疚的，想了一个话题后，主动开口问邵观淮道：“你放假有什么安排？”
邵观淮闻言还是笑了下：“我…”
“看书，建模”，施埮音量更大地回道。
施禾然：“……”
邵观淮：“……”
两人的目光通过后视镜交汇一瞬。
邵观淮：我！想！揍！他！
施禾然：全！都！怪！我！
“……”
他没脾气了。
为了行车安全，谁都没有再主动讲话。
学校到施家的车程，畅通无阻的话只需要半个小时而已。
时间过得…说快也快。
车子在小区楼下停住，邵观淮下了车把门一摔，冲站在车头一看就是还想嚯嚯不准备走的人发出最后通牒。
“做人留一线。”
施埮似乎是气了他一路，心情不错，竟然挑唇笑了下，然后抬腿徐徐先进去了。
邵观淮耐心等他完全走远，才打开后备箱，边卸货边诚恳地抱怨：“我发誓，这是我人生中度过的最憋屈的半个小时了。”
施禾然双手紧握，十分不好意思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施埮他以前真不这样。”
“嗯，看来我们都对他了解的不够深”，邵观淮无奈地笑了下，当然不舍得责怪她，露出轻松的表情道：“没事，都过去了，我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时间上再提前一点，把你拐走。”
施禾然忍着被那微末暧昧勾起来的笑容，在他关后备箱的动作里重新问道：“你放假什么安排？”
“在家待着吧就”，邵观淮下意识说了一句话后，反应过来，又反问道：“你有什么安排，我可以抄一下行程表吗？”
施禾然唇角的笑意这下压不住了，完全被对方提了起来，直往上飞。
她赶紧害羞地抬手捂住半边企图遮挡，却不知道如此看起来更加明显。
邵观淮慢慢也被这副样子感染似的，除了傻笑说不出来话。
两个人就这么消磨掉了一小会儿时光，施禾然才小声道：“可以抄，一点点。”
******
施禾然回到家的时候，里面安安静静，客厅和厨房都没人，书房的门也开着，很显然爸妈又都不在家。
只有施埮的房间门关着，估计…
门突然朝里打开了。
施禾然毫无防备，跟施埮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两人都不太自然地迅速偏开了，施禾然默默提起行李箱往自己的卧室那儿走，不让滚轮着地吵着人。
施埮一直站在门口，似乎是靠在门框上没动弹。
他们俩的房间紧挨着，只隔上了一堵墙，施禾然离自己房间越近，心里越是打鼓。
怎么回事儿，平时就算两人在家，也是门朝两边各干各的，有时候饭都不在一个时间点吃，今天这是抽什么风？
施埮不在自己房间干大事儿，浪费时间观看她做苦力么难道？？
施禾然想着想着脚步加快了点，想赶紧结束这种诡异的氛围，逃回自己的安全屋。
但就在她双脚迈进房间里，准备关上房门时，施埮说话了。
“你等会儿。”
施禾然一僵，手里的行李箱啪地落了地。
她转身，看见施埮并没挪到门口处，但对方下一句话跟了上来。
“我一会儿给你发一个东西，你需要仔细看一下。”
啊，又是这种熟悉的，告知和半命令式的口吻呢。
施禾然吸了口气，淡淡“嗯”了声。
很快，一声碰门音响起，是施埮进房间了。
施禾然松下紧绷的神经，原地愣了愣，然后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