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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达到了初步目的,贺予文却有些不满足。
她总觉得,这时候可以再进一进。
因着这时机的恰好,也因着他并没有直接拒绝自己的这一态度。
单这两点,便足让她的野心有些呈起来了。
她突然开口,“裴先生。”
裴灿礼看着她,面前的人似是鼓起勇气般,说道:
“那之后,我能经常去找你吗?”
听到这话,一直站在裴灿礼身后的管家有些不悦。
虽不知道少爷近日来,为什么对这位贺姑娘这么好。
但现下,这位贺姑娘眼里的算计可都明晃晃地显出来了。
得找个机会提醒少爷,可不能叫他被些不安好心的人算计了去。
裴灿礼听到她的话,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如果说方才他还不知道她的意思,但现在,看着她明显紧张地打量着自己时眼里的试探和算计,以及刚才难得主动的话,他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心里不住叹气,
果然还是和原来一样啊。
她的一生在遇到他之后,便充满了算计和利用,最后还没寻到自己想要的,便结束在一艘老旧的轮船上。
最痛苦的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命运却又循环到起点,迎来再一次和他的纠缠。
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便会失去再一次相遇和相识的机会。
或许日后,他们仍会像上辈子那样,她对他生了怨怼,生了间隙,也不再亲近他,会再一次地疏远他。
但他不敢叫她知道真相,只想让她明白自己的真心。
他希望她好,也希望她不要再后悔。
她不是需要他拯救的人。
是他,希望被她拯救。
于是最终,他还是决定答应。
“好。”
一个字,便串起了从前和过去。
果然,他答应了。
贺予文的心沉了沉。
她的要求这样唐突,如果不是他心里也有着想法,又怎么会这样轻易地应下来。
他果然和那个骗了卢家阿姐的少爷仔一样。
身后的管家听裴灿礼应了好,倒没开口驳了他,只是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了些担心。
再看向贺予文时,眼里也带了些审视。
贺予文隐隐察觉到了,有束目光正仔细打量着自己。
她面上不显,扬起了笑作开心状,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的。
他既然是有想法的,那她也只能按先前计划好的那样,利用他来得到船票了。
她有些太着急了。
她知道,但她没办法。
她一个普通人,生活得艰苦,时局又不定。
若是想达到些不易的目的,便也只能使些不好的手段了。
总归,也不会害了人去。
贺予文定了神,再回过注意来时,便和面前的人来了个对视,她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脑袋。
虽是如此,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安的。
裴灿礼这会儿端的一副自然的模样,看上去大方的很,视线却是一刻也不离她。
宅子看守的两个护院立在门口,像看戏似的,两对耳朵早早竖了起来向这边方向。
这会儿见没了动静,齐齐看过来,想一探究竟,却被少爷身后的管家察觉到。
带着威严的眼神一看过去,他们便急忙移回了目光,再也不敢松懈。
管家再侧回头来时,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心底直叹气。
最后还是决定做次恶人,先一步打断他们的苗头。
“咳!”
管家突然咳嗽了一声,两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看过去。
管家开了口,话说得温和。
虽是说给少爷的话,目光却定定地看着这位贺姑娘。
“时候也不早了,既然贺姑娘今日已经给少爷送了回礼,那便由我差人送贺姑娘回去吧。”
裴灿礼皱了皱眉,知道管家心里是误会了人,但他还是没开口替她拒了去。
心里想着,回头还是得先让管家知道他的打算,他可不是会被人轻易蒙骗了,还完全看不出来的无知小儿。
不过他也不想因着旁人的误会,便影响到了贺予文的情绪。
于是扬起来笑,往前走近了一步,将管家避在身后,替方才的话找补着。
“管家说的也是,予文姑娘家里虽说同我这处近,但这到底偏僻了些,晚上也不够安全,便由我送予文姑娘回家吧。”
明明是问人的话,偏偏像是陈述着件已定下的事。
贺予文点点头,心里倒没什么不悦,这正正好还是自己想要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管家对她的观感不算好,只是他对自己的看法实在也没什么不对的,便只好低着头装哑巴了。
不然日后会更不好相与。
“予文姑娘,我送你回家吧。”
裴灿礼向她走近了些,没再说什么,面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贺予文点点头,两人一道向着隔壁的方向走去。
管家没跟上来,他知道少爷现在是不好听进去他劝的,也并不想自己跟着。
贺予文家和裴宅之间只隔了两三米,中间是处没什么东西的空地。因着背后的巷子是不通的,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会往这走。
不远不近的,倒像是他们现在的距离。
快走到家了,贺予文心里有些着急。
虽说方才在某种角度上,也算是达到了些她的目的,但她还是得想办法和裴灿礼解释清楚。
哪怕她是有心要骗他的,也不好叫太多人看出来,特别是他。
她难以选择,因为她从来都不是自由的。
生活,小妹,船票。
这些种种都是推着她继续下去的力。
贺予文还在纠结着开口,身旁的人却先出了声。
“予文姑娘。”
贺予文侧过身,看见裴灿礼站在原地不动了,她也只好停下来。
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裴灿礼想这样问,但还是换了个说辞。
“我觉得,有取有需的关系是最稳定的。”
又反问她:“你觉得呢?”
贺予文的身形一僵。
他看出来了,现在是在警告自己吗?
心里正忐忑着,面前的人却又接着开口。
“我的意思是,像予文姑娘这样,懂得同我回礼,又待人真诚的人,实在是值得深交。”
贺予文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又缓了缓方才僵硬的脸色,笑着开口。
“裴先生说的是,我们同为邻里,性子又这般相投,的确是值得相交的。”
她心里的不安还未来得及全部褪去,便也没再开口。
裴灿礼看出来她的不安,只笑着应了下她的话,也没再开口。
将她送到了家门前,便转身回去了。
贺予文站在原地,咬了咬唇,朝着裴灿礼的背影喊:“裴先生!”
裴灿礼回过身,站在原地等着她的话。
贺予文没跟着走过去,她实在是忐忑着,便只敢站在原地,放大了声音说话。
“裴先生,再见!”
裴灿礼听了她的话,眼睛弯起来,对着她的方向挥了挥手。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