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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走吧。”
贺予文点点头,走到裴灿礼身边,牵住他手。
今日正午刚下工回家,外边便传来敲门声。
她跑出来开门,看见裴灿礼在外面候着。
还没开口问,他便解释起来。
“昨天说好了要带你识字念书,晚上买好了纸笔书本,现在正好带你过去。”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屋里收拾了下,又关好了门锁,才出门同他一起。
他们没走太远,只是去了之前的书斋,裴灿礼牵着她进了内室。
“我们就在这儿开始吗?”
贺予文有些疑惑,这里明明是之前作画的地方,怎的现在还变成她的小学堂了。
裴灿礼点点头,带她走到后边空着的桌子。
“在家里学不大方便,便想着带你出来学,这处地方熟悉些,也好方便教学。”
贺予文跟着他走过去,裴灿礼为她拉着椅子,她坐下来。
裴灿礼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本书,摆在她面前翻开来,手指点了点书页,眼神温和。
“今日先识这些吧。”
他取过来副纸笔,展开了递过来。
贺予文点点头,接过他递着的纸笔。
那书上的字稀疏,排得方方正正,但贺予文不识字,看了只觉头大。
可她知道识字这事得心诚,也只好按下浮躁来。
如果她学不好,裴灿礼会怎样?
会对她很失望,真正发觉出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此对她淡下来吧。
这样想着,贺予文原先有些浮躁的心反倒平静下来,甚至主动着开口。
“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裴灿礼却没应她的话,他出了门走出内室,没解释什么。
贺予文下意识地也站起身,想跟上去,又怕他是一时有事,待会回来了会见不着她,便只好坐在椅子上等着。
说到底,就算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她也摸不准他的心思,更不好冒冒然行事。
约莫过了十分钟,裴灿礼才回来。
进门的时候,贺予文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裴灿礼见着,微不可察地愣了下。
“我出去找了这个。”
裴灿礼将一块小黑板立在墙边,向她解释着。
贺予文点点头,坐回了位置等他。
“先来学名字如何?”
贺予文点点头,裴灿礼递过来张纸,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这是你的名字,照着这个写便好记些。”
贺予文拿过纸笔,但这钢笔她怎么也拿不对姿势,裴灿礼在旁边坐着,时不时地纠正她。
她学这些动手的事情学得很快,裴灿礼多教了几次她便会好好地拿笔了。
但她还是又握回了错的姿势。
这次机会可不单止是她识字念书的机会,还是她和裴灿礼增进感情的机会。
她得好好把握住了。
“裴灿礼。”
贺予文放下笔,眼神诚恳。
“我还是不会,你牵着我教我握吧。”
裴灿礼的表情温和,眼神却带些审视。
贺予文下意识想低下头。
“好。”
裴灿礼拿起笔,放进了她手心,又覆住她手背,一点点调整着她握笔的姿势。
他的手很大,覆住她手调整动作的时候,她觉着自己才是被握着写字的笔,而他是写字的那人。
“我学会了。”
贺予文急匆匆挣开他手,心里有些慌张。
总觉得还没和他增加感情,就先被他占了便宜了。
裴灿礼看着她的反应,不知想到什么,突地轻笑一声。
“文文,好好学,不要想太多。”
她又要有些讨厌裴灿礼了。
明明是他在占人便宜,还叫她不要想太多,偏偏这是她先提出的,也不好说什么。
贺予文重新拿起笔练字,裴灿礼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纠正下。
每学一个字,练字的本子上便会多上一页那个字,黑板上也会多添一个字。
写满了一板字的时候,外边的天已经黑下来。裴灿礼收拾了下东西,便送她回家。
到了家门,他们挥手道了别。
贺予文想,明天识字念书的时候,她得多想个和裴灿礼增加感情的好法子。
贺予文准备转身的时候,他像是随口说起。
“文文,好好学,不然之后就没法教你了。”
贺予文一愣,转过身,对他扬起个诚恳的笑。
“我会认真学的。”
裴灿礼淡淡笑着,“那便好。”
-
“裴先生,你写字好好看啊。”
他抬起头,看到贺予文在旁边的桌旁站着,看着本他之前写过的字帖。
“那不过是临摹的书法,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去罢。”
“不用了。”
贺予文摇摇头,低头攥着衣角,看上去有些不安。
“我、我不识字,拿回去了也看不懂的。”
裴灿礼淡淡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
裴灿礼醒了过来。
他很久没梦见过以前的事了,虽时常会忆起,但梦里,这些事情的确很少出现。
他还记得,那是上辈子她刚刚来裴家当差时候的事。
她想同他找些话题,刚好见到了那字帖,便开口夸起来。
他明白她的心思,懒得同她计较太多,便只应了声没搭话。
结果后来在一起之后,她同他说,她那会儿是真的觉得他的字好看。
因为她没念过书,也不识字,所以一直很喜欢识字又写字好看的人。
现在有了机会重来一次,他也希望,她能成为自己过去羡慕且喜欢的那种人。
不论是念书的启蒙,还是旁的事情上。
他希望这一次,是由他来带着她启蒙。
-
贺予文在看着一本字帖。
上面的字很好看,她想,若是自己也会写这样好看的字,应该能卖了换好些钱。
街尾的刘夫子就常常写字抄写读本,又拿出去卖,他的字好看,买的人就多,贺予文总能看见他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裴先生,你写字好好看啊。”
贺予文一愣,她明明没开口,但这声音的确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
“那不过是临摹的书法,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去罢。”
有人答了先前的话,贺予文抬起头,有些怔愣。
说话的人离她有些远,但她还是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是裴灿礼。
“不用了。”
贺予文摇摇头,下意识地低下头,攥着衣角。
“我、我不识字,拿回去了也看不懂的。”
裴灿礼没再说话。
贺予文心下不安,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
……
贺予文的脑子有些乱。
自己是被裴灿礼的话吓到了吗?才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虽说她心里并没觉着那话有什么可怕的,但或许是自己没察觉到罢,不然,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做这样的梦呢?
不过,她最近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就连裴灿礼在她梦里出现的频率也变高了。
贺予文有些踌躇。
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