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因为江淮序这句话，季长安才想起来，她从昨天的下午一直到现在，她只喝了一点咖啡，什么东西也没有吃。
肚子一旦饿起来，看什么都香，所以以往季长安绝对不会碰的重口味小吃，现在却吸引她坐了下来。
江淮序将从外面买的小吃放在了落地窗前的桌子上，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季长安看着桌上的卤煮，以及一些炭烤小吃，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季长安很少能够吃这种小吃，一来她是南方人，吃不了太重口的，小时候家里父母也不让她吃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季长安只有在后来去了北京上大学的时候，才能够和同学出来吃。但很快她跟了沈百京之后，就真的和这种小吃绝缘了。
原因是因为季长安曾经有段时间结实了几个剧组的朋友，在她那个二十出头的年纪，季长安还是有交朋友，和朋友出来玩的欲望的，但这些朋友全都是夜猫子，每次约季长安全部都是晚上，逐渐的，沈百京就有点不满，季长安感受到了沈百京的不满，所以她有时候被逼得没有办法时就会对沈百京说自己是出来谈工作的。
结果有一次就直接在一个小吃摊上被沈百京抓了包，季长安还记得那天的沈百京很和善的和自己的朋友打了招呼，付了钱，然后把季长安接走，紧接着在车上就沉默了一路，自那以后，季长安再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你发什么呆呢。”坐在季长安对面的江淮序静静地看着她。
季长安回过神，“啊，没什么。”
“江淮序……”季长安忽略了江淮序帮她拨好的龙虾壳，说：“我觉得我们真的需要谈一谈。”
江淮序坐在椅子上，手肘搭在腿上，抬头看她，懒洋洋地说：“你说吧？”
季长安说：“那天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我不该拿那么重的酒瓶砸你。”
江淮序笑了一声，说：“没事，是我有错在先，你没做错。”
“……”季长安说，“还有你在媒体上说的话，虽然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要再说一次，你下次千万别这么做，我们都是有身份都人。”季长安说着停了停，又说：“尤其是你，你更要注意才是。”
江淮序低着头，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桌子上的水杯吸引了，季长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的，却不是他的水杯，而是他的手，江淮序的手上有很多细细小小的伤口，应该是拍戏过程中伤到的，但都没有处理，季长安看了一眼，移开目光。
“你听见了吗？怎么不说话？”季长安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听见了啊。”江淮序抬头，声音还有点虚弱。
他看着季长安，眼底还有血丝，也不知道多久没睡觉了。
季长安看见他这个疲惫状态，忽然想起之前周鑫说过的话。
【他很不开心，已经抑郁很多次了。】
季长安还是实在吃不了太重口的卤煮，只吃了一个螃蟹，又吃了点蚬子和章鱼就有些撑了。
于是季长安在江淮序审视的目光中，吃了一个螃蟹，又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吃了两口炸酱面。
“不喜欢吃卤煮？”江淮序坐在对面看着她。
季长安点点头。
“是现在的女孩子都不太喜欢吃这种东西吗？”
季长安心说她怎么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喜欢吃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可能吧。”
江淮序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玻璃水杯喝了两口白开水。
“你怎么不吃？”
江淮序摇头。
“你不是已经很久不吃东西了吗？怎么还不吃？”
他不说话。
虽然江淮序不吃，但季长安的胃口丝毫不减，她嗦着面，说：“你还是吃点吧，就我一个人吃多尴尬，减肥也不是你这样减的。”
“吃不下。”
“吃不下？”季长安笑了笑，“我是真的觉得你要成仙了，平常在剧组就没见过你吃东西，连零食都不吃，你小心别饿昏过去了。”
“不会的，习惯了，你嘴角沾了酱，擦一下。”江淮序抽了张纸，放到季长安面前。
“哦哦。”季长安连忙拿起纸擦了擦嘴。
他们坐在五十七层落地窗旁饭桌的位置，江淮序看着窗外这个城市的星光，不一会，说：“我能抽根烟吗？”
季长安看着江淮序，想了一会，说：“不行，我不喜欢闻烟味。”
江淮序笑了笑，“好，那不抽了。”
季长安听着江淮序有点无奈的话语，忽然又改口了，“你还是抽吧，我看你实在忍不住的样子。”
江淮序看了一眼季长安，“多谢了。”然后点了支烟，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江淮序看着窗外，状态疲惫，脸色冷峻，他一直不能专心，一直在思考，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他。
现代人的压力都很大。季长安想着，江淮序也许是遇到了工作上面的困难，才会表现得这么心事重重，他也努力过了，在季长安面前故意表现得孩子气，帮她剥虾，努力接她的话，还不是不能掩盖心事快溢出来的忧郁。
季长安也转头看向窗外。
夜幕下的城市景观，呈现出一种神秘，绚丽，迷人的氛围，落地窗视角独特，很好的将厦门的都市感呈现在观者面前，一种气派，富丽堂皇的都市形象映入眼帘。
“哼。”季长安看着看着，忽然笑了一声。
江淮序转头，“”怎么了？
“美好的物质世界。”
江淮序顿了顿，低声说：“我怎么听出了点嘲讽的意思。”
“有吗，那你听错了。”季长安说：“我怎么会嘲讽，有了物欲的存在，这个社会才会这么的好玩，尽管这些物质并不会真的属于谁，但哪怕只是片刻的拥有，也足以让人努力一生，甚至豁出命去。”
江淮序嗤笑，“这个社会脑子有问题的人确实不少。”
季长安看他一眼，问：“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江淮序在安静了一会后，将烟按灭，看着季长安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不顾一切奋力往上爬的人，你难道不是吗？看着很像。”季长安神色不变，她说江淮序是一个不顾一切往上爬的人，就好像在说他长得很帅一样轻松。夜和江淮序买的小吃让这个女人大胆，对面那个男人的慢慢展现出的包容亲近更是让她肆无忌惮，他们好像一瞬间就变成了朋友。
江淮序看着她，眼神异常冷。
季长安淡定地吃东西，她已经习惯了江淮序这种可怕的表情，平常江淮序拍戏时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细细思索时，他就是这样的神情。
江淮序想了一会，咳嗽了一声，淡淡地说：“你说得没错，不过——”
“不过——”季长安学着江淮序淡定的口吻，接了下去，说：“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的物质诉求，只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或许是因为娱乐圈内部的鄙夷链很严格，演员又是公众人物，尤其是你这种级别的，对自己要求严格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处于更安全的位置。”
季长安说着，听了一下，看了一眼江淮序，又继续说：“又或许是因为你在经济方面有些压力，但不是贪心，也许是帮助家人，只是要有个度能解决问题，虽然你肯定赚得非常多，但干我们这行的，赚得多，花销也大嘛。”
季长安本是想要探一探江淮序，没料到江淮序嘴唇一抿，“你原来这么了解我啊？”
“………………”
“不错，看来是私下里偷偷的做功课了。”
得意的江淮序身体前倾，终于也拿了个桌上的章鱼串想吃一口，季长安心里堵了口气，直接站起了身，伸手将江淮序手里是章鱼串抢了过去。
江淮序惊了一下，抬头看她：“干什么！？”
季长安紧紧盯着他：“你大早上的吃东西小心明天上镜脸肿成猪头，哼！”说完，三口将整个章鱼串解决完毕。
江淮序震惊地看着她。
季长安吃了一个螃蟹，又吃了点蚬子和章鱼就有些撑了。
“我吃不下了。”季长安说。
江淮序说：“你才吃了这么点就饱了？”
季长安眼神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章鱼串的串子，说：“章鱼串很大的。”
江淮序：“……”
季长安吃饱了之后，就坐在座位上，看见江淮序还是坐在对面盯着自己看，气氛忽然有些尴尬，江淮序可能也意识到了，他眼睛眨了眨，移开了目光，又重新盯着桌上的那个玻璃水杯看。季长安的视线也没处安放，就看向了窗外。
窗外繁华的景观入得了眼，却入不了心，季长安觉得这场面真是有点莫名其妙，她这样想着，嘴角忍不住一弯，一侧面，刚好看见江淮序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对着脸，都看见对方笑了。
弯起的嘴角在白炽的灯光下，看得真真切切。
“长安。”
季长安睫毛颤了颤，江淮序指了指季长安的身后，“喝酒吗？”
季长安转过身，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季长安的身后，有一面酒柜，里面放的全是酒。
季长安没有转过头，江淮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能喝吗？”
季长安转过身，四目相对。
江淮序淡淡地说：“不能的话，也有度数低的。”
季长安眼睛眯起来，“你瞧不起谁呢？”
江淮序一扯嘴角，站起身，走向酒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