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的嗅觉
次日上午，一行人来到了凯多住的商务会所。双方商谈进行得挺愉快，只不过其间并没谈到合作的具体事项，全程都在闲聊，聊饮食文化，聊兴趣爱好，甚至还聊到了凯多退役后的生活日常。
越聊韦广宗和范博心里越没底。时间都过去一大半了，光聊这些，代言一事没提几句，难道他已经签了别家了？
可如果签了别家，又何必这样浪费彼此的时间？
凯多是典型的希仑人，严谨又直爽，若不能合作，肯定直说了，不会拐弯抹角，藏着掖着的。
就在两人纳闷时，凯多问方凌远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射箭。
听佟樱翻译完，方凌远笑道：“好啊，我正好有几天没练了。”
到了射箭馆，凯多指着面前两把最重的竞技反曲弓，对方凌远道：“听说你们喜欢谦让，让着客户，让着领导，但是今天在这里千万别让着我。
“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尊重你的对手。”
方凌远微笑：“我胜负欲很强的，从来不懂什么叫谦让。”
“很好！”
随后，两人便约定规则：每人各射十五支箭，不计总环数，只看谁射中十环的次数多，谁就胜出。若一样多，则射中内十环次数多的人胜出。
佟樱和范博、韦广宗，还有凯多的助理和经纪人，会所工作人员等都在一旁观看。
佟樱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方凌远从小就特别喜欢运动，游泳、射箭、篮球、滑雪，都很擅长，曾经还梦想着当一名运动员。
中学时，家里突遭变故，祖父因为他学习成绩优异，希望他专注学业，将来做方天集团掌舵人。他思虑了一夜，从此把梦想变成了业余爱好，至今仍作为健身项目，勤练不辍。
看着他一次次命中靶心，听着旁人一阵阵鼓掌欢呼，佟樱着实惊讶了。她一直以为他的业余生活就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她也是道听途说的，说方凌远的私生活可以概括为三个字：“女人”和“酒”。
可他若那么沉迷酒色，这箭能射得这么准？这得练很长时间吧？
她禁不住多瞧了他几眼。嗯……姿势还挺标准，挺帅的。
虽然她私下里对方凌远没什么好感，但客观事实她也不得不承认。
不久，一共三十支箭射完了，结果出来：凯多射中十环十四次，方凌远十五次。
“箭无虚发啊！好！”凯多冲方凌远竖起大拇指。
方凌远放下弓，看着靶心：“发挥得不太稳，内十环没你多。”
韦广宗听了，捏了一把汗，等佟樱翻译完急忙悄悄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方总这也太实在了。你要觉得他哪句话不妥，可以灵活处理一下，啊。”
佟樱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在凯多面前，就要实在、直白点儿才好。”
韦广宗朝凯多看去，只见他正眉飞色舞地用不太流利的E语和方凌远说着什么，像是遇到了知己，又惊喜又开心。
之后，还邀请方凌远几人一起用午餐，方凌远自然答应，并且买了单。饭后，大家还约好了第二天去爬六合山。
六合山是北都郊外的旅游胜地，此时刚入秋，金风送爽，景色绮丽迷人，正是观光的好时候。
回酒店的车上，韦广宗微叹：“只听说凯多很低调，没听说他这么爱绕弯子啊。这是在考验我们的诚意？
“速时的人昨天到了，炫飞的人也来了，他有没有可能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我们的预算是不是该适当上调一下？”
佟樱在副驾驶听了，不自觉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就看见她身后的方凌远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搁在膝盖处，神色颇为闲适：“不用急，明天再看。”
韦广宗见他如此说，想必是有把握的，便不再多言。
车内骤然安静下来。
佟樱低头滑开手机查看各个聊天群的未读信息。看着看着，忽然屏幕上方弹出了贺甜发来的语音。
她想点开对话页面，谁知一不小心触碰到了语音条，贺甜那清脆响亮又满含打趣声音顿时在车厢内荡漾开来：“小樱樱——刚听说你家大狼狗穆穆也在北都呢，你……”
佟樱慌忙把屏幕摁灭，脸上红得似火烧一般，脚趾在鞋里紧紧抠着，很清楚地感觉到周围三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往自己脸上射来。
她左边是范博，因为要开车，范博只掠了她一眼便转过头目视前方了，然而后面那俩人的眸光却有点烫人。
韦广宗满脸惊讶：“什么狼狗？你养狼狗了？”
佟樱尴尬一笑：“不是，没有。”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就是知道也不好说出口。
范博平时经常在网上冲浪的，也知道穆穆是哪个明星的小名，马上给韦广宗科普：“‘大狼狗’可以理解为是她们粉丝对男偶像的爱称。”
韦广宗笑了笑：“哦——现在都管偶像叫大狼狗了？”
“也有小奶狗。”范博道。
佟樱侧头看着他，满眼惊奇：他业务能力强也就算了，连这些也懂？
范博觉察到她的眼神，浅笑着问：“佟小姐喜欢的是穆宥珂吧？”
“嗯。”佟樱更加惊喜了：他居然还知道穆穆就是穆宥珂！
刚刚她袭遍全身的那股尴尬瞬间褪去了一大半。
范博又瞟了瞟后视镜，清楚地瞥见方凌远的脸色有点沉。忽然间，一个意料之外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难怪总裁这次点名让佟樱陪同，没带程蕙过来！虽然也是体谅程蕙刚出院不久，不适宜长途奔波，但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呢？
总裁以前对女人从来不走心，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呢。
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优秀的助理，应该具备敏锐的嗅觉，对这种可能的情况重视起来才行，毕竟感情的事很玄妙的，万一旁边这个女孩就是未来的总裁夫人呢！
他又不动声色地瞧了瞧方凌远。
方凌远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浏览器搜索栏里出现了“穆宥珂大狼狗”两个关键词。
他认识穆宥珂，以前在饭局上见过几次面，不是很熟，也不知道粉丝为什么把穆宥珂形容成大狼狗。看过搜索结果之后，大致明白了，心里轻哼了一哼。
不多时，到了酒店，四人各自回房。
佟樱这才大胆地把贺甜的信息播放出来。其实贺甜也没什么正事，只是在网上了解到穆宥珂明天晚上会参加大学生电影节颁奖典礼，知道佟樱也在北京，就问她会不会抽空去现场。
“我明天没有时间，可能去不了了。”佟樱说完，耷拉着两条灰棕色眉毛，“你不知道，我刚才真是社死现场……”
便将车内发生那一幕给贺甜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贺甜听完哈哈大笑：“那么巧吗？我还以为你们是午休时间呢哈哈……”
佟樱努努嘴，很无奈：“这下我的形象可是全毁了，我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端庄有气质、专心搞事业的人设，就这么崩了。”
“嗐！迟早要崩的。他们一个个都是老狐狸，你这样的‘实心砖’，他们估计早都一眼看透了。”贺甜道，“那你明天这么好的机会，离得那么近，真的不去了吗？”
她知道佟樱从刚上大学时就是穆宥珂的铁粉，之前因为一直在国外留学没有机会，这次可是机会难得。
“明天要和领导去爬六合山，我都好久没爬过山了，下了山恐怕也有气无力了。“佟樱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小腿，“不过，这次见不着也没关系，再过几天珀利弗电影节上会见到的。”
“对哦，你还要去珀利弗呢。”贺甜才想起前一阵佟樱跟她提过，“那你顺便帮我带两瓶香水回来可以不？我要送给我未来婆婆。”
佟樱惊讶地挑了挑眉，进展得很快嘛，便应道：“好啊！
“欸，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还是先订婚？”
“不出意外的话，先扯证吧，婚礼应该要等到我毕业以后。”贺甜还有快一年才研究生毕业。
“行，那我就先把红包准备好，等你们的好消息啊。”
佟樱有点犯困，没聊多久，便倒头午睡去了。
第二天上午，方凌远一行与凯多几人一同来到了六合山景区大门外。
六合山峻峭巍峨，从山底爬到山顶需要大半天，一般人体力上也吃不消，比如佟樱。
好在凯多非常善解人意，提议先坐缆车去半山腰处，沿途顺便欣赏一下山峦间大峡谷的风貌。
佟樱稍微放松了些许。可是，等他们来到坐缆车的地方时，她那刚放松的心弦整个又崩了起来。
每辆缆车内可坐两个人，游客自发每两人一组排着队上去。凯多和他助理一起，后面紧接着是方凌远、韦广宗、佟樱和范博。
原本应该轮到方凌远和韦广宗了，可韦广宗和范博都觉得和方凌远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压力山大，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抢先一步上了车。
方凌远面无表情，淡淡看了一眼旁边的佟樱，走到缆车前。正要进去，发现佟樱没跟上，还站在两步开外，双手揪着运动裤裤腿，浑身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