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考（二）

说完，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程念洄就下了车。

那个和冯星苒一样，从前只存在于电视屏幕里的艺考场地，

如今就矗立在眼前，让程念洄觉得特别激动！

她忍不住狠狠揪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肉，很疼…

但是还没醒过来，不是在做“梦中梦”。

就算考试注定会失败，

但是程念洄还是觉得已经够了。

能够到达这里这么看一眼，已经是够了。

能和冯星苒这般相遇一场，就已经够了。

程念洄突然懂了，有些事情其实并不需要得到什么结果。

当你决定好要去做的时候，

并且已经为之努力了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可以了。

就像程念洄写的小说，即便并没有受到很多关注。

但是能够把一份自己想要记录下的心情真的好好地记录下来，已经很可以了！

本来还一直担心这要是自己考不上该怎么办的程念洄，

在望着那个高高耸立的大门的时候，突然就释然了。

对于她而言，有很多东西就算得不到，只是见识一下就已经足够了。

在社会里摸爬滚打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的程念洄，

第一件学会的事情。

就是接受自己的平庸和很及时的知足。

有些事情就是做不到的，程念洄在长大之后明白了这一点。

虽然这也不代表她是真的准备就完全放弃，并且得过且过下去了…

但是毕竟因为很真诚地觉得就算有些事情做不到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永远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就可以保持一个很轻松的，不会气馁的心态。

也是很不错的！

虽然现在看见的，要进去的，只是一个艺考考点，并非M大。

但是程念洄还是觉得真的…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冯老师和楚馨也走过来，站在程念洄身边，

不过心情倒不像她那般激动，显得很平静。

虽然显得很平静，

但是眼睛里却冒出一股志在必得的熊熊烈火来…

和只是想来“走马观花”一下的程念洄不同，

他们…

M大是她们两个从小就努力着想要进去的，

这场考试也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是势在必得的。

甚至有些夸张的说，

他们从一出生就开始为进入这里做准备了。

“哇……这个地方，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世界……”

“没有想到我竟然……马上要进去了！冯老师，我好高兴呀！”

程念洄发现冯老师，站在自己身边就，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双重激动，这么和他说道。

“嗯，我也是呢……” 虽然之前参加过各种各样的舞蹈比赛，

但是艺考冯星苒也是第一次参加，也还是挺激动的。

他这么回答道，虽然程念洄的反应依然有些过分了，

但是此刻她的心情，他觉得他可以完全理解。

毕竟M大，每年都会培养出很多很多了不起的艺术人才，

冯星苒也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个。

虽然程念洄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他，

甚至都拿自己的性命和他担保，他以后会当大明星的，

但是冯星苒还是不怎么相信。

虽然对于程念洄是未来人的说法都相信，

但是他总觉得关于自己会大红大紫成为大明星的这件事情，

肯定只是程念洄为了鼓励自己，给他的未来添油加醋，润色了不少的结果。

虽然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来参加的考试，

但是毕竟正如刚刚司机阿姨说的那样，

艺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录取率非常低，

几乎几百甚至几千人里才能录取一个。

其难度不业于考上S大那样的顶级名校。

今天是初试，就要筛选掉一半的考生，

复试再筛选掉一大半，最后再优中选优……

冯老师的那个专业，今年只录取二十名男生，几万名考生中的二十名。

楚馨的那个专业，今年只录取三十名女生，几万名考生中的三十名。

程念洄的那个专业（程念洄感叹道：哇！我还能和专业这个词搭上边呢！），

今年只录取二十名女生，几千名考生中的二十名。

所以，虽然已经做足了准备，但是冯星苒还是觉得没有什么信心。

楚馨也是，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女孩子中长得相当漂亮的了。

但是环顾四周，这还没进门呢，就已经看到很多很多天生丽质的美女了，

看起来非常惊艳，比自己好像要强多了，让她觉得非常担心。

她忍不住紧紧拉着程念洄的手，缓解自己的紧张。

要是换平时，

程念洄肯定会一下把她的手甩开，

但是这一次，她什么也没做，就这么让楚馨拉着。

程念洄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是没有那么讨厌她了。

于是转过头，望着她和冯星苒，突然看到了了一种特别般配的感觉，

把她吓了一跳。

程念洄突然想起来了，冯星苒曾经在某一个采访里说过的，他的理想型是…

个子高高的（楚馨168厘米，程念洄160厘米）

头发长长的（楚馨长头发，程念洄短头发）

眼睛大大的（楚馨双眼皮，大眼睛！程念洄单眼皮，眼睛不算大）

皮肤白白的，很有气质的（程念洄并不是…）

喜欢小狗小猫（程念洄：…算了吧…真的…）

……

还有很多很多的条件…

程念洄都觉得自己很不符合。

所以…你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去喜欢他呀！

虽然冯星苒的每一个细胞都长在了程念洄的审美点上。

但是程念洄除了有一件很热爱的事情这一点符合他的理想之外，

其余的都和他的“标准”相距甚远。

因为没有谈过恋爱，真正喜欢上的人也只有冯星苒一个，

所以没有什么感情经验的程念洄，并不明白，

理想型和现实就和，理想和现实一样，其实也是会有很大的差距的。

即便冯星苒前面说的她一样也不符合，可是在某一个瞬间。

冯星苒确实为了她动过一分钟的心思，

然后因为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摇了摇头。

但是就够了，程念洄要是能知道自己曾经被他也喜欢过，哪怕只有一分钟，

她也觉得特别知足。

虽然说着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可是在这里的时光就算下一秒结束，

程念洄其实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那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那才是能够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吧…

于是，她又悄悄和楚馨说了一遍：“你要是喜欢他，也可以！”

不过，楚馨沉浸在自己的紧张情绪里，并没有听见。

三个人没有着急进去，

而是都不约而同地傻站在门口凝望了一会而儿。

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在做的那个，舞者梦，演员梦，还有编剧梦，

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好像只要跨进那扇门就可以得到，

又好像只要跨进了那扇门，也可能会泯灭自己全部的希望。

所以想到这里，即便是似乎只是来体验一下，

走马观花一下的程念洄也有些畏惧了。

因为其他两个人一定能考上的，她知道的，她看过他们的未来的。

可是关于自己的未来，程念洄依旧一无所知，一点儿底也没有。

“我真的有资格真正走进这里吗？”

“我真的能够脱颖而出吗？”

“我真的适合干这件事情吗？”

他们都在心里默默这么想着。

三位三年人此刻就站在那扇“梦想之门”的外面。

害怕又期待着…

“要不我们一起拍张照片吧，记录一下……”

程念洄这么说道。

她又想起冯老师也说过自己艺考开始之前的时候，

忘记在门口拍照片纪念一下的事情了……

虽然他也是当个笑话来说，但其实应该也是有点儿遗憾的吧……

于是，这一次程念洄没有忘记，提醒了他。

“嗯，好呀！谢谢你，你要是不说，我都忘记了！”

冯星苒拍了拍脑门，给程念洄比了个大拇指。

在那一刻，望着那个大拇指，程念洄依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通过考试了！

于是三个人自动站成一排，站在艺考场地的校门口。

突然想起来…

三个人都想要同时出镜的话，那谁来拍照呢？

要不找个路人朋友帮帮忙…正这么想着的时候，

一个高大的背着摄影机的男孩，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就给三个人来了张照片。

“来，看镜头，再来一张，三位大艺术家！”

那个男孩子自然地指挥着他们，举起相机这么说道。

“严旭，你怎么也来了？”

三个人一起异口同声地“质问”道。

因为太难实现，所以梦想才能够成为梦想。

因为想要重逢，所以总能够再次遇见。

因为不想要放弃，所以我们永远不放弃。

因为热爱，所以即便失败也不会气馁。

因为想要成功，就已经迈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在知足和野心之间，冯星苒曾经在一首歌曲里给出过他的答案，

希望拥有配得上他努力的野心。

希望拥有配得上他野心的努力。

程念洄也一直希望，冯星苒所有的努力都能得到回报。

在同龄人当中，算得上是特别特别艰难才走过来的他。

比起其他人承受了更多的伤痛，经历了更多的心酸，哪里都要更加不容易的他，

程念洄衷心希望，他所愿的一切都能成真。

程念洄真的很感谢自己能够做一个这个如此真实的“梦”，如此清楚地看到他的过去。

她知道她这辈子应该再也无法喜欢上别人了吧。

至少，在她二十三年的人生里，没有一个陌生的同龄人比冯星苒更让她觉得敬佩，

觉得他真的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虽然有时候都会说着“输赢无所谓，重在参与”这样的话，

但是在程念洄已然认命的时候，冯星苒却还会在那句话后面加上一句。

“但是我想要赢！”

于是，望着身边那个志在必得的冯老师，程念洄的眼神也坚定起来。

“我也想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