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云墨轩里，杜猛一脸的忐忑。
心墨给他上了一杯香茶：“杜老爷，殿下正在更衣，稍后就到，您先坐下来，用杯茶”。
“多谢公公，在下不敢”，杜猛终于还是不敢坐着去等太子殿下。
自从皇帝下令彻查太子被毒蛇咬伤之事后，杜猛就开始在府邸中开始了大规模的排查。他当然知道，这次毒蛇事件没那么简单，自家后花园从来没有出现过毒虫，这条毒蛇定然是被人故意放进茶花苑里的。
杜猛将府里所有的家丁仆妇丫鬟都盘问了一遍，尤其是打理茶花苑附近的花圃的仆妇和小厮们，甚至严刑拷打，都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太子殿下召见他，定是要问案情的进展了。
若是查不出凶手，皇上皇后必然要降罪自己。
想到这里，杜猛不禁深深叹息了。
“安国公，你这愁容满面的，却是何缘故啊”？
杜猛抬眼一看，只见朱昭走了进来，便立刻行礼：“殿下恕罪，那茶花苑的毒蛇一事，微臣还是没能查出头绪”。
朱昭剑眉一轩：“这也过去好几日了吧，怎么，安国公对自己府里的下人，还有个摸不透的吗”？
“殿下，微臣已经将府中所有人都盘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端倪——”杜猛的额头开始冒出汗珠。
朱昭用凌厉的眼神扫了杜猛一眼，杜猛只觉得脊梁骨一阵恶寒。
房中一时无人说话，只听见窗外微风吹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半天，朱昭方道：“罢了，看在你女儿救了孤的份上，此事，孤不再追究，父皇母后若是问起，孤也会设法替你遮掩，只说是个意外”。
杜猛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多谢太子殿下，只是陛下若是不肯放过此事——”
“此事，孤是受害人，有孤求情，父皇定然不会再追究”。
杜猛这才松了一口气：“多谢殿下”。
“不必谢孤，孤是因为楚楚与晚晴这两位小姐的救命之恩，才肯放过此事的”。
杜猛忙道：“那是她们应该做的”。
“可是孤也应该感谢这两位小姐——对了，前日孤在学堂，听楚楚小姐说，晚晴小姐不来读书了，却是何缘故”?
杜猛一怔，这些日子他忙于查出毒蛇事件背后的真相，对府中其他事情，都没有留心，当时只是听母亲随口一提，并不知道母亲已经告知了晚晴不去学堂读书的事情。
“殿下，小女读书之事，臣近来实在没有听说，想是家母觉得她大了，在闺中多学些针线规矩，这女子无才便是德，也是做祖母对孙女的慈爱之心”。
朱昭便道：“话这么说是没错的，只是楚楚与晚晴素来交好，两人在学堂里整日形影不离，如今晚晴不去学堂了，楚楚就觉得孤单寂寞——楚楚已经向孤求情了，还请安国公卖孤一个面子，让晚晴小姐回到学堂，不知安国公可能答应”？
“殿下都发话了，微臣自当遵守，微臣后头就去跟家母说去”，杜猛连声答应。
朱昭淡淡地嗯了一声：“茶花苑毒蛇之事，能查到是谁干的，自然是最好”。
“臣定会追查到底”。
“时候不早，你去忙你的吧，孤也要温书了”。
从云墨轩走出来之后，杜猛就直奔母亲的寿山居。
他想，不知太子是真的听了楚楚的求情，还是自己想让晚晴去，但愿，他是真的听了楚楚的话。
不觉间，他就走进了寿山居。
董太君正和两个儿媳妇一起捡佛豆，春兰掀起门帘：“老太太，老爷来了”。
方氏见了大伯哥，忙站了起来叫：“大哥”。
杜猛点头道：“弟妹坐”，然后又转脸对胡氏道：“周管家从庄子上回来了，你去问问地租的事情如何了”。
胡氏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
见此情形，方氏知道，大伯哥定然是有话跟婆婆说，于是也起身道：“我回去看看两个丫头午睡可醒了没有”。
董太君便对房里的丫头仆妇们说：“你们都出去，我与老爷有话要说”。
眼看房里只剩下母子两人，杜猛坐到了母亲对面的太师椅上，便道：“娘，今儿太子殿下找儿子了”。
“那茶花苑之事，还是没有眉目”？董太君将放佛豆的银笸箩放在炕上，问儿子。
杜猛苦笑道：“此事，分明就不是我们府中人做的，又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董太君缓缓道：“咱们又不能将瑞王身边的人抓起来拷打，这案子，谁又能破的了”。
“娘，殿下此次找儿子，倒也说了息事宁人的话”。
“怎么个息事宁人法”？见儿子如此说，董太君忍不住精神一振奋。
杜猛道：“说查不到的话，陛下怪罪起来，他会求情”。
董太君叹息道：“陛下和太子心里又何尝不知道是谁搞的鬼，只不过，陛下是不会追究的，太子体谅陛下的心情，求个情，息事宁人，也就算了”。
“依陛下惯常的性子，过段时日，定然要对瑞王做一番惩戒。只不过，他会寻找别的由头，既震慑了瑞王，又安抚了太子，还保全了皇家颜面”，杜猛沉吟道。
董太君抬起枯瘦的手腕，用手轻轻抚摸着银笸箩里的佛豆：“他天家父子骨肉的事情，让他们自己纠结去，只要不牵连到咱们家，管那么多作甚——太子不追究了，是好事啊，怎么娘瞧你方才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
“娘，是不是您让晚晴从此不再入学堂了的”？
董太君点了点头：“是娘叫她不要去的，之前两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怎么”？
“太子殿下让她回去继续读书，您等下就派个人叫她去吧”。
“猛儿，你看，这太子殿下对晚晴——到底——”？
杜猛摇了摇头：“太子心思莫测，也许是因为晚晴救了他吧，谁知道呢，娘，让晚晴读书，可是陛下的意思，太子兴许是得了陛下的指示，这事根本混不过去，咱们就让晚晴回学堂吧”。
董太君眼底闪过一丝焦虑之色，面上却依然平静：“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叫她回学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