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证据纷纷起
叶凌凤见夏韫顾左右而言他也便不再逼问,叹口气,刚欲离去,对方却悠悠然开了口。
“小叶子,本王好歹也照顾了你好半天,你就连个谢字也无?”
叶凌凤无奈,也多亏了这人及时赶到,不然她怕是真栽在别人手里了。
“那下官就多谢王爷此次援助之情,若是日后王爷有何差遣,但凡下官能做得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夏韫闻言,眉眼舒展开来,只盯着叶凌凤看,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能说出让叶凌凤招架不住的话来。
“叶贤弟,可莫要忘了你这承诺才好。”
“自然。”
叶凌凤回到听荷苑的时候,杨柳和钟子期都已经等在了厅中,见她进来,赶忙迎了上去。
“何事?”叶凌凤有些奇怪地看着两人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
“阿锋,也不知是谁向天乘帝进了言,如今贤王夏启被派去了江南,彻查江南吴氏灭门一案。天乘帝此举分明是想将夏启送出京,等过了这个风头,到时候对方查明了灭门惨案,也算有功,这事儿怕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叶凌凤闻言也蹙紧了眉。
天乘帝如今最看重的两个皇子莫过于夏启和夏龚,两人也因此明争暗斗多年,更是拉拢了不少朝臣,在朝中也算势均力敌。若是他此次惩罚了夏启,定然会引起这种局势的变动,这不是天乘帝希望看到的。
叶凌凤内心嘲讽,这天乘帝一手帝王的制衡之术还真是运用的如火纯清。
钟子期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探子来报,这江南吴氏的灭门案多半与贤王有点关系。”
“怎么说?”叶凌凤诧异。
“夏启新纳的侧妃,你可有耳闻?”
叶凌凤摇摇头,她哪里记得那么些人。
钟子期也不意外,继续说道:“吏部尚书蓝冲之女。蓝冲有个儿子,名叫蓝翔。蓝翔此人生性风流,在这京都也算是仅次于康乐王的纨绔子弟。”
叶凌凤挑挑眉,没成想这吓晕的竟然还真是他当了第二没人当第一的主儿。
“这蓝翔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江南出美女,这便一路南下寻花问柳去了。不过在京都他作威作福自然有蓝冲给他撑腰,但去了江南,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不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因此和江南吴家起了冲突。这吴家也算一方豪绅,吴家公子看不惯见蓝翔调戏自家妹子,找人揍了蓝翔一顿,这蓝翔哪里能忍,便找人明目张胆地将吴家小公子打死了。”
“那吴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吧。”
“那是自然,苏州知府收到报案,虽收了吴家不少银钱,却也知晓蓝翔身份不简单,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打算让蓝翔给人道个歉将此事一笔揭过。不过这吴家也是有气性,自然不愿了,就想上告。蓝翔怕事情败露,这才有了吴氏五十余口一朝被灭门之事。这灭门之事关系着不少人命,民怨沸腾,就是苏州知府也不敢隐瞒,便将这球丢回了京都。”
若是如此,那夏启定然与天骷有着某种联系,不然不至于对方的一条走狗都能轻而易举地灭了一方豪绅。
叶凌凤心中气愤,尚在思忖间,钟子期再次开了口:“将军,今日天香楼还得知一个消息。”
叶凌凤抬眸问道,“可是有线索了?”
“此事着实蹊跷,柳柳,你和将军细细说说。”
杨柳抿抿唇,“不知算不算线索,上次您和王爷遭遇刺客之事,有一个过路的猎户碰巧遇见了刺客的尸体,这人也是个胆大的,就那么走过去了,还从刺客尸体上偷了一个物件。”
叶凌凤只觉这一连串的事说不出的蹊跷,看钟子期和杨柳的神色,不由猜道,“那个物件莫不是也和贤王有关?”
杨柳一笑,“将军聪敏,这物件我已经差人买了下来。”
说着将一块通体莹绿的玉石递给了叶凌凤,叶凌凤将玉石握在手中端详,只见上头刻了一个小小的启字。
虽然她早有猜测,但依然觉得此事蹊跷得紧。她方一被人冤枉,就有无数的证据呈现给她,仿佛迫不及待地让她相信夏启就是那幕后之人。
叶凌凤捏着眉心,半晌,才缓缓开口。
“子期,这次怕是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了。”
“阿锋,你想让我去江南?”
叶凌凤也不矫情,只一犹豫就点了点头。
“若夏启真与十年前之事有关,那此事便不能善了,更何况即使他是无辜的,那几十条人命也不是简单安抚一番就能过去的。”
叶凌凤眼中闪过一抹凉意,“子期,夏启此去怕也不会给吴氏一个公道,若是他随便找个替罪羊敷衍了事,那咱们就当做做好事积德,你将证人救下,到时候咱们陛下即使想要保他,也要看看天下众人答不答应。”
叶凌凤说完顿了顿:“若是他秉公执法,咱们就顺水推舟帮他一把,结个善缘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致贤王于死地。”
钟子期了然地点点头。
“好,即使他不是十年前的始作俑者,想来也脱不了干系。”如此正好打听一番。
钟子期当晚就离了京都朝南方而去。
第二日,天乘帝罕见地召见了叶凌凤,言语之中不免安抚之意,但更多的也是让对方放下芥蒂。
叶凌凤表现得很是大度,微笑着点了头。
如此,这一风波看似平平静静地过去了。
谢林之为夏韫送出的院子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锦兰园。繁花似锦,空谷幽兰。
叶凌凤从宫中回到锦兰园的时候,正好常喜公公托着圣旨来到了院落。
这圣旨着实打了叶凌凤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说赐她宅院算是意料之中,那在太后寿诞之前与康乐王完婚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叶凌凤恍恍惚惚险些忘了从常喜手中接过圣旨。
“叶小将军?”
叶凌凤听见常喜的呼唤,这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下官着实是兴奋得紧,公公莫怪。”
常喜只道叶凌凤真是兴奋坏了,哎呦一声,笑道:
“看来叶小将军对咱们王爷还真是一片真心。”
说着常喜拍了拍叶凌凤的肩膀,既心酸又欣慰地开了口。
“叶小将军莫怪杂家多嘴,咱们王爷那是顶顶好的,只可惜了……”
他欲言又止,仿佛想起了什么,最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哎,也罢了,既然王爷心悦将军,将军也真心对待王爷,杂家才不像其他人那般,只要你俩幸福,杂家就高兴。”
叶凌凤心中怪异,只得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常喜,直到将人送走,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她万万没想到,这仅一面之缘的公公竟然是第一个祝福她和夏韫的。
叶凌凤正蹙着眉哭笑不得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杨柳的声音。
只听杨柳低低叹了口气,“将军,这二十四就要成婚,离今日也不过半月光景,这天乘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众人都以为天乘帝定然是表面应允,指不定是想靠着拖这一政策,慢慢耗尽叶凌凤的意气,慢慢让其被京都的富贵所侵蚀,而后顺理成章地拿到兵权。
如今,却如此急躁,实在不像是天乘帝做出来的事。
叶凌凤对此心中也是诸多不解,这么多年天乘帝都忍下来了,为何最近对方却仿佛突然急了呢?
“柳柳,天乘帝身边可有咱们的眼线?”
杨柳蹙了蹙柳叶般的眉,摇了摇头。
若是好安插,早两年她就干了,也不至于来了京都依然为此事烦扰。
他们在皇城虽然有人,但也只是小小的宫女罢了,至于皇帝身边,天乘帝也算小心,这么些年一直没怎么换过人。
叶凌凤见状只得作罢,“也罢,你再找人多注意下皇城的动静吧。”
“嗯。”
天乘帝这道圣旨不止发到了锦兰园,也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这康乐王和叶将军要成亲这件事,已经成了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各茶馆酒楼更是添了不少曲目,从叶凌锋英勇救美,到康乐王为爱放弃花丛,已经编了不下百十个话本子。
叶凌凤无奈得紧,这样一来她实在是没脸出门了。
因着张华那件事的缘故,京城上下不少人认识了她,她实在懒得理会那些背后的指指点点。
但夏韫可不以为然,硬是拉了叶凌凤来天香楼快活。
天香楼下,一众士子群情激愤。
“看来严兄是攀上了高枝儿了啊,也不知这叶将军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难不成是床上的好处?”
“华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你我皆是读书之人,莫要丢了礼义廉耻。”
“呦,严兄何必动气,那日可不止我瞧见了,叶将军那可是为了你差点儿和张公子动手呢。大家伙说,是也不是?”
华阳说完,众人纷纷附和。严正满脸通红,又因自己实在不善言词,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华兄切莫污蔑叶将军,叶将军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严正脑海中不由闪现出叶凌凤淡漠疏离的眼神以及凌厉的动作,对方出手时连一眼都没给他,又怎会是传闻中那种人。
叶凌凤不由挑眉,上次匆匆一撇她竟然没发现这姓严的似乎还真长得不错。
“严兄,那你说说这叶将军是哪种人?”
华阳话音一落,就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道。
“自然是贪图美色,恋慕权贵之人,你说,是也不是~”
“兄台高见。”
华阳话一说完,一个俊俏的小公子走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只是对方越瞅越让他心里发凉。
周围原本附和他的人纷纷低下了头。华阳心下一紧,只听小公子啧啧两声。
“哎,本王想着马上就要从良了,出来浪一番,没成想还能听到本王王妃的八卦。”
说着他掏了掏耳朵,骤然变了脸色。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本王背后指指点点?!你的意思是说本王被绿了?就被这么一个姿色平庸,身材干瘪如柴,厚唇绿豆眼的把本王绿了?是你瞎了还是本王瞎了才能看上这么个东西?!”
严正满脸通红,这康乐王说的是他么,虽然他明明丹凤眼高鼻梁,应也不算相貌奇差吧……
叶凌凤嗤笑一声,这康乐王着实将人说得太过不堪了些。
“哎,本官竟然不知,本官何时看上一个小小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