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你太冲动了。”
“你真的认为她有这个能力吗？”
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女人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一脸严肃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张耀苦涩一笑，“刘姐，你也知道我那片区域现在闹出来的事……”
还没说完，刘荔就抬手打断了他，并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你难道要让我相信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点的女生是造成你那片区域突然出现大规模退钱的原因吗？”
闻言，张耀差点都要怀疑他和刘荔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林姣她，仅仅只要站在那里，就没有人能挪开视线了。
他拿起桌子上关于林姣的资料。
照片上是一个少女微微带着笑意的脸。
蓬松的黑发软软垂在胸前，圆钝的眼眸明亮却空洞，唇瓣粉嫩饱满……
不可否认，就是林姣。
但只要脱离了照片，就会立刻忘记她的长相。
张耀摇头，一脸不可置信，“这姑娘也太不上镜了吧？！”
要不是线下见过林姣，就连张耀都会怀疑其实自己看见的是两个人。
张耀把资料放下，信誓旦旦的冲刘荔保证道：“刘姐，你相信我，等会儿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她一定能够成为偶像。”
刘荔深深看了眼男人，道：“我再提醒你一句，如果不能位公司带来收益，那么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偶像。”
她是管着整个地下偶像的大经纪人，她很清楚，地下偶像糟糕的变现能力。
不久前上面刚放下消息，如果一年之内地偶部门没有创造出地上名人收益利润的一半，那么很有可能从明年开始就不会有地下偶像的存在。
而到时候这几百个签约练习生要么付解约费自由走人，要么就一直在公司耗着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
最近真的太忙了，刘荔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其他区域里发生的事了。
刘荔看着照片中的少女，除了少女漂亮到惊人的脸之外，就没有看出其他特别的东西。
林姣……
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却在一夜之间让A区域登上热搜。
虽然名声不好，但也确实有了一定关注度。
“咚咚——”
这时厚重的木门被敲响。
刘荔收回视线，“进。”
木门被推开，一个纤细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刘荔毫不在意地抬眼望去，却在与来人对视时瞬间僵硬。
“……林姣？”
像是听出来了刘荔声音的不确定，林姣歪了歪头，颊边碎发顺着力道跳了跳，“您好。”
刘荔张了张嘴，久久未移开视线，“啊……您好。”
下意识愣愣地重复。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
明明姿态、神情、表现，都在诉说着她的青涩和不自在。
明明……明明……
可是即便这样，也无法遮掩少女魔性般的美。
她突然觉得张耀说得很对。
只要林姣站在那里，就没有人能挪开自己的视线。
*
A区域地偶演唱会后台。
林姣从公司里出来，直到坐在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化妆后台里，一时之间居然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就，可以了吗……？
什么问题也没有问，什么要求也没有说。
来之前，林姣还在网上找了很多可能会发生的事例，也看了很多解答，结果到现在居然一个也没用上。
她仔细看了合同，竟是比一开始签的那个练习生合同好上太多，就连福利也好了很多，还能拿到一些分成。
好像从现在开始，她也可以站在聚光灯的底下，也能被刺眼的灯光照亮一点周围的漆黑。
莫名的，林姣的内心隐隐澎湃起来，说不上来为什么兴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心里破茧而出。
林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的，唇角克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唇边的笑意极浅极淡。
只是这笑只持续了很短一瞬就被收敛，昙花一现般好似别人的错觉。
站在不远处的许小知安静的看着正等着换衣服的林姣。
不仅是她，整个后台人来人往的工作人员和其他表演的成员都在或多或少的用余光注视着林姣。
只是没有许小知那么明显罢了。
林姣察觉到她的视线，不禁疑惑地抬眸，“怎么了？”
后台的灯很明亮，暖色调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竟看不出半点瑕疵，反而更显得皮肤薄透，软嫩得似乎能被融化掉。
许小知本以为自己的眼光和审美早就被这个充斥着俊男美女圈子拔高了上限，并且自认为自己长得也不差。
或者说，能被公司签下成为偶像的人，一般都有着极其优越的长相和气质。
只是来自上述优势的一切自信都在看见林姣时瞬间崩塌，然后无法克制的产生一种本不应该存在的自卑。
许小知扭过头，躲开了林姣的目光，：“没什么。”
“等会的演出你别出错。”
自从上次之后，她就知道林姣一定会再回到这里。
但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偏偏会是在今天，她不觉得张哥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四年才有一次的全国直播演出是很难得的，再加上线下同时演出，虽然观看人数可能依旧比较少，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曝光机会。
而这机会落在一个没有粉丝基础、没有参加过集体训练且还是突然加入的人身上，一般只有两种结局：
要么被其他偶像的粉丝怒斥不公平，最后被网暴道歉，失去路人缘；要么没有翻起任何水花，安静的上场安静的下场，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要想避免这一切，就只能靠自身强硬的实力。
林姣闻言，冲许小知点点头，“放心吧。”
看起来并不紧张。
许小知深深看了眼林姣，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也是，莫名涌上心口的担忧让她忘记了那晚林姣堪称完美的舞台，也让她忘了自林姣离开后暴动的握手会现场。
刚好这时，更衣室的门被推开，苏酥酥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冲服装师歉意的笑笑，将手里的纱裙递了过去：“抱歉啊，我刚刚不小心把演出服弄开了，请问还有别的演出服吗？”
全国直播演出的表演服是一件非常华丽的浅金色系的蓬蓬纱裙，长度也很适中，不像是上次表演时穿的那样带着莫名意味的特殊短制水手服。
所以林姣很喜欢，看着苏酥酥手里明显破了一大块的纱裙，不免有些可惜。
服装师的脸色有些不好，“衣服备用的都没了，你自己有没有多余的演出服？”
要是一些籍籍无名的小偶像，或许就不让她上场了，反正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又不会被人发现。
但现在出这事的是苏酥酥，这个区域里最火的人。
观看直播的人大多数都是她的粉丝。
苏酥酥状似思索了一下，然后苦涩地笑笑，“……真的很抱歉，但我确实没有多余的衣服了。”
她又叹了一口气，语气悲伤委屈，“要是我没有正常上台演出，不知道我的粉丝会不会生气。”
众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怎么会听不出苏酥酥嘴里显而易见的软威胁。
可他们不敢赌。
这可是四年才有的一次曝光机会，在场的成员有太多人都在等这个机会，她们哪还有几次四年，拼的就是这一次。
而且苏酥酥土豪粉丝很多，有时候会为了她花钱把直播间的热度抬上去。
不仅如此，苏酥酥还是舞团里的C位，所以可想而知她的重要性。
“那要不穿别人的？”
有人弱弱的问道。
这意味着，会有一个倒霉蛋将会失去上场的机会。
一时之间，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诡异的安静弥漫开来，暗流涌动。
“现在还有谁没有换衣服？”
“我。”
骚动的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不过一秒便又安静下来。
是林姣。
作为视线中心的林姣全程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她睁着一双乌黑瞳仁直视着苏酥酥，眸底清浅平静，“我还没有换。”
就林姣的性格而言，以往不会做出直视别人这个不太礼貌的行为。
苏酥酥带着歉意和祈求看向了林姣，她咬唇，“……林姣，你可以把你的衣服借给我吗？”
虽然相处时间短，但是但凡心思活络一点的人就都能看出林姣比较软和的性格，所以在场大部分人都觉得林姣不会拒绝。
于是，在看见林姣垂眸时，几乎所有人都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有人张了张口，想要出声劝阻，却又被旁人制止。
就连苏酥酥都已经准备好感谢词了。
然后就听见林姣轻软平静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不想借给你。”
话落，苏酥酥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林姣抬眸，眼底依旧平静，“我想站在舞台上。”
她想被纯白的光照亮，想被所有人看见。
苏酥酥表情管理很好，顿时将脸上的表情整理好，“可是，粉丝都是冲我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在告诉在场的人，没了她，你们拿什么吸引粉丝。
苏酥酥轻轻笑着，好似好心的宽劝，“我是C位，而你的站位不知道是在哪个小角落里，没人会关注到你的。”
所以，你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
这句话像是彻底撕开了她温和的表面，可最先让人瞧见的确实无法言说的自卑、嫉妒以及排斥。
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知道了。
不可以给林姣任何出境的机会。
哪怕是一丝丝都不可以。
苏酥酥妄图用语言和现实打压眼前的少女。
可端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的少女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直视着她，“我要站在舞台上。”
哪怕没人能看见她，她也要那头顶纯白的灯照在她的身上。
林姣的语气依旧轻柔平静，没有半点杀伤力，只是平静的述说着自己的要求和底线：
“你个人的错误，不该让我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