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检测点。
“陈昼小姐，你躺在这个医疗舱里就好了。”
伯恩好心地指了指位置，陈昼尴尬地笑了笑，深知自己没有了退路，像奔赴刑场一样僵硬地躺了进去。
发现我的基因纯度高，能不能别把我肢解，求求了。陈昼安详地躺着，闭上眼睛，假笑，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
祝我平安——她在心里高唱。
舱外的气氛倒没有舱内那样如丧考批，伯恩在向奥利汇报他的工作成果，
“我负责的那个区域别说活的植物样本，连活的生命体都没有，陈昼小姐是我目前见过的唯一的活着的东西。”伯恩有些抑郁，像是被工作不顺利创到了。
“没事，很正常，之前也来过很多次，能找到的样本现在都在飞船上培养，这次的活动不过是收尾，尽量减少遗漏。”
“植物的样本对治疗基因病的帮助大吗？最近研究所的目标都集中在植物上，几乎没有人提纯种人类。”伯恩迟疑地问，他像个愣头青，直截了当地说着自己的疑问，所幸奥利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耐心地回答着这位天真后辈的话，
“基因病哪有那么好治，植物采样只是为了维护首都星的绿植种植点试行成功罢了，你知道的，种植点的植物死了不少。
高绿植覆盖的环境有利于基因病延缓发病，首都星试行成功了，就可以向其他星系展开了，到时候就不用拟态的绿植环境了，那玩意除了好看，鸟用没有。
至于找了几百年都没找到的纯种人类，早就成为传说了，但我们现在也是为了人类在奋斗，倒也不用气馁。”
奥利老成地说道，出于习惯，甚至想呡一口自己珍藏的小酒，喝点吧，他想着，摸向了自己的口袋。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高亢的电子音响了起来，冰冷的音色努力想营造喜悦的气氛，越唱越积极，伯恩和奥利越听越觉得诡异。
魔音贯耳不过如此。
声音是医疗舱发出的，不像往日会逐字逐句报出基因种类、状态，此刻的医疗舱内的AI很亢奋，它还在唱，似乎是从曲库里自动寻找了一首欢快的歌谣，医疗舱上部的显示器忽闪忽闪的，最终稳定下来。
奥利和伯恩的基因里有一半是狗的基因，奥利基因混合里除了人类的基因，占比最大的就是德牧的基因，可以说，两人的听力都非比常人，此刻的噪音污染对他们也就更难熬，奥利甚至差点把酒摔到地上。
见显示器稳定了，奥利捂住耳朵走上前，准备看看医疗舱在发什么疯。
“陈昼……嗯……基因纯度……百分百……”奥利凑近了看显示器上的信息缓慢地滚动，跟着小声念了出来。
……
“百分…？？？！什么？？百分百？？？”
奥利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高昂，一下子竟然把医疗舱的歌声给吓停了，此刻他讶异的声音掷地有声，他有些失态，他觉得医疗舱肯定坏掉了 。
百分百？可笑！传说怎么可能随便捡啊！
旁边的伯恩也听到了奥利失态的叫声，小心翼翼地凑上来瞅了一眼，小圆眼瞪地更圆了。
“结果怎么样？”
躺了半天的陈昼从医疗舱里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不怀好意地问——这两个小狗的表情太有意思了，陈昼觉得自己能笑一辈子。
“你…你的基因纯度是百分百……你根本没有被强制基因融合……”伯恩呆滞的看向陈昼，
“你、你不是说......”
“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在哪里？你说你被基因融合了，我出于同情你，才把你带回来的。”
伯恩，这个单纯的孩子，显然不知道人的关系有时候如此复杂，他低着头，似乎是想不明白陈昼第一次照面就选择了欺骗他。
就、很离谱！伯恩想。
旁边的奥利没有什么反应，他似乎宕机了。
陈昼看了看可怜小狗，心都化了，简直是不假思索地就开口了，
“我没有欺骗你，伯恩。”陈昼走出医疗舱，缓缓坐在伯恩身旁，毛茸茸就在身边，她实在没忍住，一把摸了上去，小狗的耳朵软软的，舒服极了，陈昼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伯恩也宕机了，身体突然变得非常紧绷。
“我才刚知道我的基因纯度是百分百！谢谢你们。”陈昼笑了笑，看起来真诚极了，又忽然转作悲伤的模样，垂下头，
“但是我确实是被人拐来的，拐我的人很多，一路上大声地讨论着要给我做什么样的手术，做出什么样的效果。
我真的很害怕，当昏迷后醒在废墟里，我觉得我的人生完了。”
陈昼柔柔弱弱地讲完，抬手擦了擦没流出来的鳄鱼的眼泪——奥斯卡应该给我颁一个小金人。
伯恩回想一路上的对话，发现确实如此，他突然变得有些愧疚，
“抱歉，我不是故意戳你痛处的，是我的问题。”伯恩一边诚挚道，一边向偷偷往远离陈昼的方向挪了挪，
“还有，能不要捏我的耳朵吗？”
哎呀，被发现了。陈昼讪讪地放下捏的正开心的罪恶小手。
奥利还在宕机，但是从伯恩和奥利的反应，陈昼总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被肢解——看看伯恩，多么天真善良的孩子啊！眼睛里几乎闪烁着和大学生一样的澄澈的愚蠢。
于是陈昼微笑着礼貌询问，
“请问，接下来我是要被送去做实验呢，还是交给警察呢。”
伯恩又呆滞了，他想起了自己说过的“纯种人类可能被抓去做实验”这样没有人道的言论，心里感到该死的窘迫。
倒是旁边的奥利突然被一语点醒，他猛地看向陈昼，斟酌了一会，问道:
“陈昼小姐，你的记忆里有家人吗，我们可以把你送回去，当做赔礼。”
“没有，我是孤儿。”
想到这里，陈昼就遏制不住地难过。永别了，几百年前地球上的爸妈。
她现在真的觉得孤独，她和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没有关联。那种血缘上的纽带的消失，意味着她永远失去了一个港湾，她无家可归了，她是星际里的流浪汉，她甚至没有基因证。
“呃……那陈昼小姐目前有什么目的地吗，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我想代表我们的研究所长期聘用你。”
奥利自诩不是一个毫无私心的人，眼前的陈昼的价值几乎难以想象，基因病已经困扰人类太久，陈昼的出现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是难得的奇迹。况且没有除了他和伯恩以外的人发现她，他很难做到把她放生到别的地方去，为别人所用。所以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奇迹，奥利势必要拿下的。
“你们研究所的聘用不会是买断我的人身自由和生命健康权吧。”陈昼谨慎地望着奥利，表情看起来很不和善，
“不会是想把我肢解了，研究我的基因，来研发药物致富吧？”
“当然不是，我们研究所是正经的合法研究所，不是什么三流研究所。”伯恩反驳道。
“你误会了，陈昼小姐，我们确实需要你的基因，这是我们目前聘请你的工作内容，但是基因的获取也非常正当健康，你不用担心。
我们只需要第一次抽一定的你的血液，做相关的研究，随后大多只需要给我们一些毛发就可以。
你看如何？”
“我有什么好处呢？”
“你可以提。”看到陈昼有同意的趋向，奥利放松了许多。
“我需要一张基因证，我之前是孤儿，一直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现在看来它非常重要。”
“这个简单，但是处于对你人身的保护，我觉得你的基因融合部分需要稍微隐藏一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友善的。”奥利探询地看向陈昼，陈昼点点头，
“是这样的，我希望你们能给我提供一个安全的身份，然后我希望我的工作是有报酬的。”最好是一大笔财富，让我混吃等死。陈昼暗暗想着。
“肯定有报酬的。”奥利豪气地挥了挥手，“我想我们研究所愿意出每月十万星币的高价聘用你，并且，我向你保证，当研究有重大突破，会额外给你奖金。
如果研究成果有效，我们将给你四成的分成。”
！好多的钱，这是大学牲陈昼想不到的，赤字了那么久的她很难不对一大笔钱财心动，甚至这份工作没有别的工作内容，不劳而获的快乐谁懂！
况且，一无所有的她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不会欺骗我的对吧？”陈昼问道。
“我忠诚于为全人类的福祉而奋斗。你是福祉来临的曙光，同时你也是一名人类，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也不会背叛人类。”
“很好，希望我有辞职的机会。”
“自然。”
“合作愉快。”两人和善地握了手，签了合同。
“明天我就会给你挑好身份，需要你亲自来挑吗？”奥利和善地问道。
陈昼心满意足地摆摆手拒绝了，她此刻处于找到工作，并且拥有财富的巨大喜悦中，她觉得奥利人非常好，也很靠谱，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她也不认识别人，这事交给奥利全权负责刚好，她不想再动脑子了。
摆烂万岁！！其他的，就让他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