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下午的训练并没有结束，另一项训练是灭活虫卵。
梁教官简单讲了几句注意事项，例如灭活同时要注意虫卵污染带来的负面影响——狂化数值增高；不要和虫卵及其积液有直接接触等。因为虫卵的密度数量远大于一只幼虫，被污染的概率较高。
“对了，这个训练难度不大，所以不算在成绩里。”梁教官补充道。“算是解压小游戏吧。”
四周的同学爽快回应后，就陆陆续续进训练房间了。
陈昼敏锐的发现，好像大家都有消灭虫卵的经验。毕竟他们笑得还挺开心的，看起来非常自信。
“陈昼？你准备好了吗？”苏念念问，“准备好了我们就进去训练了。”
“灭活虫卵有什么武器推荐吗？”陈昼问道，一把砍刀已经给不了她充足的安全感，她想要更多的武器。
“这个不用担心，系统应该会统一给一份腐蚀性药剂和一把火焰喷枪。”苏念念介绍道，“表温较低的就用喷枪一档，高的就上药剂或者喷枪高档，以防升温导致虫卵孵化。小片的虫卵也用药剂，大片的用虫卵就用喷枪高档，效率高一些。”
“不过喷枪要喷久一点。”苏念念想了想，又补充道，“三四十秒这样，虫卵还很柔弱的。”
“害，不用担心，就是火化，很简单的。”赵磊凑过来，又怕陈昼不放心，“咱的训练服耐高温，扛得住火化的温度，捏不准档位统一开三四百℃几十秒就行，保准烧成灰。”
“你们以前都烧过虫卵？”陈昼问。
“C星初高中必修课啦，我还写过报告呢！”叶少鸿答道，“好像叫‘低温灭活和高温灭活的效率对比报告’。”
“可以，这很学术。”陈昼锐评。
“陈昼你没有这门课吗？”叶少鸿疑惑地问。
“她是从外星来的，估计安排不一样。”苏念念解释道。
“这样，那不知道也正常。”叶少鸿点点鹅头，“没事，跟着我们就行，很简单的。”
“行，那开始训练吧。”陈昼点头。
场景依旧是熟悉的城市废墟，地图上的光标标出了十几处疑似有虫卵的地方。
考虑到杀虫卵的训练不计入成绩，几人就放松了许多，也不考虑兵分三路提高效率，一队人不谋而合，在这片安静的城市旧址慢慢散步，像是来春游的。
“这是C-37星吧，就那个蔬菜试种点。”赵磊问。
“你怎么看出来的，都破成这样了。”叶少鸿反问。
也对。陈昼点点头，这个城市俨然是一片彻头彻尾的废墟，暗沉的天幕下，是暗淡的像是蒙了一层灰的废旧大楼。偶有的亮色便是标志性建筑上落了尘土的霓虹灯，因为供电不足忽明忽暗地闪烁。
和破败颓靡的城市建筑相反，灌木在城市里肆意生长，陈昼虚空点亮灌木上的光标，数据面板便调动了系统识别出来的数据——这灌木是37星特有的植物，怪不得长势甚好，在没有人为修剪的情况下，甚至生的像藤本植物一样快爬满了街道、废墙等一切可触碰到的地方。
37星是个很独特的星球，它本身就富有孕育生命的能力——它不同于别的星球，如果说星球有血脉的话，有点星球的血脉流淌的是能源，是矿脉，是水源或是等等资源，又或是全都有点，譬如地球。
但37星的血脉里流的是生命，它孕育着这个星球独有的植物，譬如这种灌木，这些植物的根系往往和它富含对生命有益的营养地脉连结，形成所谓的广为人知的生命血脉。
这是一颗珍贵的星球，自它肥沃的土地孕育出的植物根系发达，生命力旺盛，往往在别的星球也能较好生存。毋庸置疑，这里是最适合做蔬菜试种点的地方。
赵磊看起来倒是粗犷，没想到竟然这么心细，通过特有植被就认出一颗星球——只能说不愧是考上生院的学生吗！陈昼目露赞叹。
“啊？那边上不是有个招牌叫‘37试种基地吗’？”赵磊指过去，“就那边，喏，还在亮呢。”
几人扭头看去，果然有一个落满了灰的招牌，摇摇欲坠，发廊一样的霓虹灯噗噗闪动，依稀可以辨别出“37试种基地”几个大字。
“……”也算是心细吧，那灰扑扑的地方也能看注意到。陈昼汗颜。
“眼神不错嘛！”叶少鸿赞叹，“心细如发啊朋友！”
“哈哈哪里哪里，也就是超人水准啦！”赵磊笑呵呵地回应。
这两个就像队伍里说相声的，一个捧哏一个逗哏，倒是很能调动气氛。
陈昼没有接两位相声演员的话茬，往苏念念身边靠了靠，“这个星球试种蔬菜应该不太成功吧，我看市面上的蔬菜还是又少又贵。”
“呃……”苏念念沉吟，“37星的试种本来挺顺利的，但是自前些年虫族侵袭了这里以后，所有试种的幼苗来不及撤离，要么烂在地里要么被虫族啃了大半。除了原生植物生命比较顽强，还能勉强存活，其余的外来植物几乎都死了。”
“37星虽然没像其他星球一样成为死星，但也像沉睡过去一样，没了生机。就连抢救出去的植物，在转运途中也失去了生命力，完全来不及移植。”
“啊……好可惜，我还是想吃真蔬菜。”陈昼悲戚。
虽然也不是吃不起真的，但是每次花几百吃菜我的钱包就肉疼……而且分子蔬菜、菜味调料和菜味营养液吃多了会腻啊！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吃菜！——陈昼在心里呐喊。
“食堂其实有花大价钱进购比较量产的新鲜蔬菜的，比如白菜，价格也不贵，很亲民的。”周承明见陈昼面露绝望，安慰道，“虽然很难吃，但是它便宜啊！陈同学振作一点！”
“谢谢，更绝望了。”陈昼抹了抹虚假的眼泪。
“什么东西难吃？”赵磊脱离了相声组合，兴冲冲地问。
“食堂的白菜……”陈昼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啊？？？？那是白菜啊？”赵磊瞳孔地震。
陈昼重重点头，她之前吃过，要不是素质高，她简直想把白菜倒扣在厨师头上——你怎么暴殄天物！
“尝尝食堂的土豆吧，原汁原味你值得拥有！”叶少鸿倾情推荐。“记得带水！”
“食堂土豆丝里的油跟不要钱一样！哦当然，盐也不要钱。”周承明大叫。“我那天吃了猛干三碗水！”
“诸位，别提食堂了。”陈昼抚眉，“我要吐了！”
……
苏念念没有加入他们的争吵——因为她不吃食堂。
“到虫卵所在地了，该干活了。”她善意提醒到。
几人这才停止了食堂吐槽大会，掏出装备来准备干正事。
“…像这样把扳手往后扳开是激活喷枪，前面的螺旋往左旋一圈是升温火焰一档，两圈是两档；往右旋是灭火装置，差不多烧死了就可以往右旋灭火了。”周承明还记得陈昼没用过这喷枪，耐心的进行了一次宝宝教学——要不是男女有别，他可能就上手教了。
“噢——懂了！阿里嘎多！”陈昼感恩戴德。
“啥？”周承明茫然。
“意思是谢谢你！”陈昼笑嘻嘻道。
“哦哦不用谢，小事小事。”周承明扭捏道。
这一片虫卵藏在下水道里，一粒粒鹅蛋大的半透明的卵，紧紧挨在一起，它们层层叠叠地黏在阴暗的下水道墙壁三角区，要不是赵磊眼尖，恐怕还没人能注意到漆黑狭小的角落里竟然藏了数百颗虫卵。
几人走进下水道，冰冷潮湿的空气让陈昼有些起鸡皮疙瘩，一股腐烂的鱼一样的腥臭味充盈几人的鼻腔，让几人狠狠皱眉。
下水道很黑，陈昼不如他人有基因上的改造，夜视能力很差，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依稀感受到上方有什么白白的东西。
“打个灯吧，我有点夜盲。”叶少鸿说，黑黢黢的小眼睛没有亮光，也对，鹅晚上看不见东西。陈昼恍然，但也没跟话，她还记得自己只是个小博美来着，本质上应该是可以夜视的。
“好。”苏念念应声，陈昼扭头望去，苏念念的绿瞳在黑夜里像两盏鬼火，陈昼正看得出神，突然被白光晃了眼睛，原来是苏念念开了照明。
下水道一下子亮堂了不少，陈昼这才看清虫卵，它们像蛙卵一样密密麻麻，鼓鼓囊囊的，里面的幼虫甚至还像是在呼吸，卵膜偶尔蠕动，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十分明显。若是一个卵的声音倒也可以忍受，但上百个卵这样响着，却让人心里发麻。每个卵都鼓鼓囊囊的，看起来一戳就会爆炸。
卵和卵之间挨着的缝隙、和墙的接触面都是的绿色的粘液，那颜色像苔藓上又发了霉，湿答答的，看起来粘腻又恶心。
陈昼有些反胃，后退了一步。
“噫，密恐犯了，我先把这些解决了！”叶少鸿举起火焰喷枪，对着虫卵就是一顿扫射。
火焰碰上虫卵，后者便发出了烧着的滋滋声，软一点的外壳被烧的皱缩，最后变成灰烬落下，卵内初有雏形的幼虫因为有些坚硬，发出嘎吱嘎吱的燃烧声，看起来得烧久一点。
见其他几人也上前灭活，陈昼也举起了自己的喷枪，火蛇强硬地从枪口喷射而出，陈昼心里竟突然宁静了。
尤其是看到因高温炙烤而失去水分，虫卵从墙壁上脱落，却在半空中被火焰蒸发，空气里只留下灰烬和蛋白质烧焦的糊头发味时，大片大片的虫卵被消灭，只留下原本与空气隔绝的没有氧化的的裸露墙壁，陈昼觉得还挺爽的，有一种解压感，先前的恶心和密集恐惧一下子抛诸脑后。
啊！真好。陈昼第一次充分的感受到什么叫“在绝对的火力面前，一切的恐惧都是徒劳”，因为根本没必要。
有点爱上这个项目了，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