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First Love
——【已解锁通关条件：完成不可描述之事，即将开启下一章】
“……”
脖颈处传来的酥麻，令神崎天几乎失去了思考，以至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听清系统在说什么。
她感觉自己已全然被深津一成所掌控——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动作，他的体温，聚集在那个点在锁骨处的亲吻上，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瓦解。
“……希望神崎的未来里，也能有我在咧。”
或许这句话，会成为一句咒语吧。
即便未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也会永久的烙印在她的记忆深处。
“深津……”
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意识回归的时候，男生已经挺直了背脊。
只剩下那一处还残留的温度，宛如已经穿透肌肤侵入了心脏。
雷鸣般的心跳震耳欲聋，拉扯着她发烫的耳根抬起头。
“……”
视界中再度映入男生幽深的瞳孔，以及，温柔的神情。
“神崎，我们回去吧。”
*****
能够回去的地方——不久之后，将不再是名为山王工业高中学生宿舍的场所。
这是理智重回脑海以后，神崎天从系统那里获得的情报。
系统表示，山王工高这条线已经“完成”，下一章，她将转学到另一所高中去，地点在神奈川。
“没想到还有下一章……”她在心里苦笑。
现在的她，并不需要和山王工高的任何人告别，只需要【确认】，她便将成为那些人回忆里的过客——一个曾经经常病休的女生忽然转学了，而她在来到这里以后，与他们之间建立的一切维系都会被遗忘。
无论是一起做垃圾屋的事情，还是平时合作的课业，以及去大阪远征的经历，全部，全部，都会消失……
连同深津一成的脑海中，也不会再有与神崎天这个人“交往”的记忆。
“遗忘……”
神崎天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听上去真是有些残酷。”
在思考很久之后，她想，或许，这样便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确认，他们一定会忘记我是吗？”
【唔……】
不知为何，语气总是不带任何情绪的系统，忽然顿了顿，随即回复道，【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
“难道还会有不正常的情况？”
【关于这个，无可奉告】
“……”
对于和她产生交集的人来说，一切维系都会不复存在。
即便如此，神崎天还是决定，把已经规划好的安排完成——参加铃村老师帮她报名的英语演讲大赛。
就在9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她同铃村老师一同赶赴市区的一所剧院，这也是赞助本次大赛的企业名下的产业，目的就是为了宣传剧院的最新设备——也就是，大赛全程都会透过影院屏幕播放，配合着最清晰环绕音效。
不过对神崎天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是把准备好的演讲稿用英文念完——未来始于当下这一刻，未来掌握在每个人自己手中，如果想让未来有更多的选择，那么在“当下”努力尝试更多的事情、完成一个个目标，因此获得成长是尤为重要的。
这么说着的她，知道今天的演讲时间和篮球部的训练是冲突的，深津一成肯定不会出现。
但不知为何，当说到“努力是为了能够获得对未来的多样选择权，我也希望自己能在逐步尝试的过程中，逐步找到自己想要的未来”之时，她的脑海中顿然闪过深津一成的脸。
这个对于突然出现的她，温柔接受的男生，这个总是在各种时候，对她施予不动声色的关心的男生，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男朋友——能够，称之为“初恋”吗？
“深津……”
完成演讲任务的神崎天，在迎来观众的掌声走下台之际，意外在视线中捕捉到她以为不会来这里的深津一成的身影。
男生穿着山王的运动服，头戴棒球帽，坐在最后一排非常隐蔽的位置，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并下意识地向他走去——明明，她应该回到铃村老师的身边等结果的，可是……
可是……
她还是，走到了他身侧的位置，坐下。
熟悉的薄荷气息，在这一瞬忽然窜入鼻腔，令她感觉到一阵短暂的酸楚，宛若幻觉。
“深津。”她小声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
男生说，今天训练提前结束，他就来了。
但事实上，是他和堂本教练说了一下情况，堂本教练便以明天必须要加训的条件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不想错过神崎天的英文演讲——即便女生用到了不少他并不擅长的复杂的长句，但由于他提前看过她发给他的稿件笔记，事先预习过内容，他基本清楚她在说什么。
演讲的时候，她的语气并不像其他参赛者那样感情充沛，声情并茂，而是维持着一贯的冷静、淡然和从容。
漂亮的她，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够吸引许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在通过屏幕放大之后，那种凛然又超脱的气质，再加上流利的英文，让她看起来真的就像河田说的——宛如一个电影明星。
况且，她拥有的从来都不止是“外表”。
不怕辛苦的和他们这群男生一同完成实践课业的样子，总是比任何人对理论知识掌握的都更清楚的态度，在“初中生体验入学”的时候，清晰的讲解着连他们身为队员都不是很了解的山王篮球部的运营方式，以及，他到后来才知道的——她在大荣学园完成的那两项纪录，有多么的超乎常人。
正如大荣学园那位名叫土屋的男生所说，她的学力放眼全国都是拔尖……或许，她真的需要更优质的环境，来自大城市的、私立名门学校的资源和哺育，而不是，呆在这里。
可是她说，这里有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那些稀松平常之事，能在这里学到背后的原理，很有意义。
这么说着的她，语气平和又认真。
那种无关年龄的超然，在她身上清晰的绽放着，像是与他们这群普通的县立工业高中的男生，拉开了一段难以跨越的距离。
可是，和她比起来，他们真的是，普通的吗……
“神崎，恭喜你咧。”
在得知女生得到了演讲比赛第一名的荣誉之后，深津第一时间送上了祝福。
大概是意料之内的结果，迎来了女生一如既往的平静应对，“谢谢你，深津。”
后来，听说大赛的赞助企业想找她沟通广告拍摄的事情，深津觉得不便打扰，便离开了。
但，当他正准备踏上回学校的公车之后，身后传来的熟悉的、明亮的声音，忽然拉住了他的脚步。
“深津！”
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大声的叫他的名字。
回过头的一瞬，他看见她脚步轻快的往他所在的位置走来，“深津，等等，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么说着的她，好像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了是的，忽然抽紧一般疼痛起来。
不是还有广告要谈吗？或许这些问题他并不该问，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抬起小臂，握住她自然而然地，伸过来的手腕。
“神崎。”
登上巴士，坐稳以后，他想了很久，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很想说的那句话。
“神崎，下个月国体的比赛，希望你能来看咧。”
*****
转眼便是10月。
秋田县迎来了入秋的又一次大降温。
这天上午，神崎天换上了更厚一些的制服外套，拿起准备好的行李，迎来系统再一次的提示——【你应该尽快确认结束，进入下一章剧情】
“我知道。”
她垂下眼眸，试图掩盖自己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但对系统来说，这样的遮掩没有任何意义。
“我说过……等国体的比赛结束以后再说。”
【好吧】
“我出发了。”
*****
篮球部的主力选手已经在一周前便出发去了今年国体的举办地点——位于中部的长野县长野市，与来自其他县的代表选手们进行合宿训练。
至于正式的比赛，会于明天开启。
抵达长野市的时候已是傍晚，同行的铃村老师给堂本教练打了个电话确认位置，两人便乘上了通往酒店的公车。
对于国体的选拔机制，神崎天曾经就有所了解，各县都有自己的标准，像秋田县，基本每年都是山王工高篮球部直接参战，而有的县，会在县内的不同高中选拔优质选手组成混合队。
至于举办的地点，也是各方博弈的结果——妈妈他们所在的组织，就会参与到国体合宿地点、比赛场馆的确认工作。
在他们的努力下，合宿的酒店甚至能够拿到完全免费的赞助——更换条件，自然是明星球队和球员们的网络“宣传”。
她所在的年代，几乎每所高中的每只体育竞技队伍都会有社交账号，不断更新着日常的情报和照片，同时一些有名的球队，能够收获大批死忠粉丝为他们运营粉丝向的社交账号，以获得更多的宣传推广，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稳定的文化氛围。
神崎天便曾因为想要学习相关的知识，关注了不少关东学校的社团账号，结果有一次，莫名被某球队的队员私信弹窗要视频聊天，她不小心点开以后，那个男生就一直说想和她线下见面，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经历放在这个时代，简直恍若隔世。
一路上，铃村老师的手机信号时常处于消失状态，她自己都在吐槽这么贵的电话费，要不是学校有补贴，她真的不想再用这种难用的沟通工具。
神崎天只是默默听着，心想只需要再过几年，通信技术就能够迎来爆发式发展，而后跨过新世纪，连有线电话的听筒也将被逐步取代。
这些想法宛如时空交错中滋生的藤曼，稍微细想便会干扰她原本的目标——此刻，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观看完山王工高的国体比赛，为这一段旅程划下没有遗憾的终点。
而所谓的“遗憾”，便是深津在提起此事时对她说的——“神崎，还没有看过我的正式比赛咧”。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IH全国大赛刚刚结束，而校内和远征的练习赛，都不算正式比赛。她自己也清楚，即便对于深津来说，这些经历的过往都会消失，但对她而言，她会一直记住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将成为她人生中无可取代的回忆。
“神崎，他们应该都还在训练，我们先去酒店房间吧。”
“好。”
国体合宿并不是度假。
来这里的少年们，每天都安排的非常充实，从训练，到对抗赛，再到录像观摩，以至于神崎天已经做好了和深津压根无法见面的准备。
但……他还是出现了，在晚上9点，观摩完明天比赛对手的录像之后，他站在她的房间门口，轻轻敲门。
“神崎，是我咧。”
所剩无几的相处，每分每秒都像是在倒计时。
神崎天打开门，迎着男生一如既往的沉静神色，轻声道，“深津，晚上好。”
“晚上好咧。”
“录像观摩结束了吗？听说明天是和爱知县的代表队比赛？”
“嗯，结束了咧，不过回去还要和其他人再沟通一下咧。”
“嗯。”
大家都有眼前的目标需要完成——已经被提拔为山王篮球队队长的深津一成，正面临着他当上队长之后的首场重要比赛。
有了全国最瞩目的高中篮球队队长身份之后，他和神崎天的距离，是否可以拉近一些了呢——这是深津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对他来说，篮球从来都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对现在的他而言，或许只有篮球，能够让他的努力和付出得到确切的回报。
国体首场比赛，面对来自爱知县的混合球队，虽然对方队伍里那个名叫诸星大的和他同样读高二的得分后卫能力很强，不仅能在外线灵活得分，还能够不断突破山王的防守传球给队友制造时机，但是他们已经事先观看了爱知县这次代表队中所有选手所在学校的IH比赛录像，并基本分析出了他们会用到的“手段”，因此下半场开始后，原本胶着的比分被山王不断的拉大——和他同年级的队友，河田，松本，野边，一之仓，都相比IH时成长了许多，而作为新人王的泽北，也无愧于ACE的称号，获得了几乎所有观众的喝彩。
“泽北——泽北——！”
“山王——山王——！”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深津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都很快被“泽北”和“山王”淹没，这些他曾经不在乎的事情，忽然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盘踞在心里的未知的重量。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在意什么。
或许，他只清楚，自己想在比赛结束后，和她见面，听听她的声音——他的女朋友，神崎天，正在他们约定好的位置等着他。
即便她的外表引起了很多退场的观众，包括那只爱知代表队的男生的侧目，但是她的视线，只是在他走过去的时候，和他不偏不倚的交汇了。
“恭喜获胜。”平静的说着的她，在下一刻念出他的名字，“深津，你好厉害。”
“……”
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那番话——她说，“深津，你掌握了整只球队的节奏，不断助攻着队友，就像交响乐队的指挥一样。”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他的位置，控球后卫——他把所有闪耀的、得分的机会，带给了自己的队友，他在享受这个过程的同时，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是不是主角。
但是她说，“深津，我听到有篮球媒体的人评价你是目前全国数一数二的高中生后卫，你真的是很耀眼。”
“……”
平静的表象之下，他听见自己心潮翻涌的声音，缀在她明亮的目光里。
对此刻的他而言，她的注视，她的夸赞，比其他任何人的话语都来的更为美好。
“神崎，谢谢你咧。”
“……唔，不好意思，深津，我有点急事需要离开一下。”
“欸？”
*****
深津一成完全不知道神崎天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对女生来说——这一切也来的非常突然。
在她准备和深津再多聊几句的时候，系统忽然提醒她——【神崎，大阪的代表队即将过来了，里面有一个人，你最好不要和他见面，否则会引发难以预估的混乱】
“欸？”什么？
【隐藏人物，南烈，你现在最好不要和他见面】
“……”
越过深津一成的肩膀，当目光撇到大阪代表球队的球衣、甚至看到了土屋淳那颗栗子头之时……神崎天没有追问太多，迅速的和深津说明了一下，转身拐进了一旁的过道里。
【这个位置南烈也有可能会看到你，最好再躲一躲】
“呃……”
没有办法的神崎天，在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一旁写着【神奈川代表队·控室】的大门。
只是一瞬……她的视界中，迎来几个半裸着上身的高大少年的身影。
“对不起！”她立即转过身去背对着少年们，用极快的语速说明道，“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样突然打扰很冒昧但我现在遇到了特殊情况必须在这里躲一下请让我在这里待30秒真的很感谢。”
“……”
其实并没有到30秒 。
系统很快提示她，【南烈已经离开了】，她转身朝少年们迅速鞠了一躬，“谢谢。”便推开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少年们还留在原地。
“牧，刚刚那个女孩……”神奈川代表队中，那个名叫高砂一马的男生，似乎还处于震惊之中，“你看清她的脸了吗？”
“……”被他询问的对象，名叫牧绅一的男生并没有回话，只是收回视线。
高砂继续说道，“她好像是哪个偶像明星，难道是在躲粉丝的追踪吗？”
“呃。”牧绅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将停留在手臂上的队服迅速穿好，回应道，“也许吧。”
*****
被人误会为是躲避粉丝的偶像明星的神崎天，试图向系统追究，那个曾在妈妈小说里出现过的【南烈】，到底会引发什么混乱。
但是系统只是回复她，【反正不要见面，能躲就躲】，也不说是什么原因。
神崎天一边觉得很生气，一边又无可奈何的，躲避着有可能和南烈相遇的每一个“契机”，终是迎来了为期三天的国体比赛正式结束。
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队再次获得全国总冠军，仅仅高一的泽北荣治，也在比赛中表现出的几乎碾压式的杰出表现，被评为了日本第一高中生。
“神崎学姐，下个月篮球月刊的封面是我。”
回到学校以后，泽北第一时间将这个情报分享给了神崎天——就当着深津一成的面。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冠军队伍的集体封面才对，但或许篮球月刊也想引发话题性，所以把原本定下的集体封面更换为了泽北的单人。
“哦，恭喜你。”对此，神崎天只是神色平静的回应着。
对她来说，下一期篮球月刊是谁都不重要了，因为今天，她会迎来与这所学校，这群少年们的正式告别。
“神崎，这是我妈妈做的肉干。”从快递人员那里收到包裹的河田雅史，将里面用保鲜袋打包好的东西分了出来，“我妈妈说这一份是给你的。”
“……谢谢。”
扑鼻而来的肉香味，反衬着系统的提示音，【该结束了，神崎】
不知道这一切的河田接着说道，“我弟弟美纪男，会在明年4月入学山王，他以后也会加入篮球队。”
“嗯。”
连平时不怎么和神崎天说话的松本稔都冒了出来，“神崎，下个月有机械制图资格证的模拟考试，你是不是没有报名。”
“嗯，我忘了。”
“你也会忘事啊。”
“……”
虽然大家都知道神崎天是深津的女朋友，但在深津面前，大家也都可以作为同学正常交谈了。
“神崎，今天的课堂笔记，能不能借我看看。”
“好。”
将笔记本递给一之仓聪，神崎天的目光再次回到不远处的深津一成的脸上。
男生，也正注视着她。
从长野县回来的时候，深津提出，想这周末一起去市区看电影，就在她上次参加演讲比赛的剧院，好不容易迎来的休息日，他想和她一起度过。
神崎天当时的回应是，“好”。
即便她知道，这一天压根不会到来。
“深津，晚点餐厅见吧。”
“嗯咧。”
回到宿舍的她，抬头望了望洁白的天花板，这个她刚来之时——初次见到的场景，在此刻，宛若幕布一般，正播放着许多许多，在她回忆里已经留下印记的画面。
“都过去了。”
下一刻，她收回目光，注视着前方。
随着系统传来的提示音——【请选择确认】响起。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心间抽紧似的疼痛，轻声说道，“确认。”
虽然她也曾有过机会，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完成自己余下的人生，永不结束这个“游戏”。
但，她知道，自己无法接受，这个没有妈妈存在的世界。
“请忘记我吧。”
忘记我吧，深津。
然后……
“愿你的未来，光明无限。”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