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收小弟
见两人之间气氛变缓，王大壮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修罗场，他真是一点都不想沾边！
小姑娘情绪平复后，管廷筝才推开审讯室里间的门走了进去，阮娇娇跟在他身后，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地打量着屋内的设施，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可以算的上十分简陋了。
管廷筝走进桌边，拉开一把椅子示意小姑娘坐下。
阮娇娇点点头，坐到椅子上，往前看的时候，才看见对面铁栅栏后面，双手抱头蹲在墙角的那两个男人。
看见两人皆是一副颓丧模样后，阮娇娇心里的气才顺了些，她不是良善的人，虽然伤害没有发生，但是这两人的做法却是实打实地给她造成了威胁，是以总不能一点苦头都不给他们吃。
管廷筝坐下后，视线看向身侧小姑娘无意识晃悠的小腿，扯起唇角笑了笑，然后抬眸看向王大壮问道：“大壮，我出去后，又问出什么来了吗？”
王大壮抿着嘴唇，摇摇头，“没有，老大。这两人纯纯就是听人办事儿，反复问了几次，说的也都相差无几，没什么可疑的。”说完王大壮把手中的审讯笔录递给了他。
管廷筝伸手接过后，眼睛迅速看了最上面的一页，然后又往后翻了几页，砰的一下放回桌上。
听到声响，铁栅栏对面，蹲在角落的瘦子猛地一抖擞，他身侧的亮子，一道刀疤斜穿半边的脸上却是格外平静。
这发现倒让阮娇娇眼前一亮，心下立刻有了主意。
思索片刻，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身侧的男人，“三哥，这两人你们会怎么处置啊？”
管廷筝闻言看了小姑娘一眼，笑了笑，没揭穿她的小心思，“不是这两个人怎么处置你说了算吗？”
“哦，都听我的吗？”阮娇娇心想这么上道？她低头窃喜，而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佯装思考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管廷筝听罢眸底笑意渐深。
阮娇娇得意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后，侧过身子半挡着嘴小声询问身旁的男人，“三哥，接下来我怎么说？”
“娇娇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管廷筝慢慢凑近小姑娘，小声回她。
“不是！”阮娇娇连忙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又说：“就是就是——三哥我怎么做，才能让他俩怕我啊？”
管廷筝理解了小姑娘的意思后，饶有兴致地问她，“怎么？娇娇是有主意了？”
“嗯嗯。”阮娇娇立刻点点头，随后招了招手示意他俯身过来。
对于小姑娘这个举动，管廷筝倒是颇感意外，顿了一下后，他附耳过去。
阮娇娇随即凑在男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他点了点头。
管廷筝听完若有所思，轻声问她，“怎么会想到这个？”
“这个嘛？”阮娇娇眼珠一转，真实原因肯定不能告诉他，于是随口搪塞他：“这不是可怜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吗？”
“可娇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分明没跟你说过这两人的家庭情况啊！”管廷筝慢条斯理地开口后，又缓声补充，“这还没搞清楚状况，娇娇就可怜上了？”
阮娇娇：“……”
管队长，用不用这么较真，得过且过不成吗？
“这个嘛？”阮娇娇慢慢坐回去，伸手把鬓边的碎发理到耳后，才扯起嘴角笑道：“三哥你是没跟我说过，不过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瞧着这两人的年纪，二十五六的，哪个不是有老有小的，对吧？”
默了片刻，管廷筝点点头，“娇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阮娇娇闻言尴尬一笑，“是吧！”然后借着整理衣服的间隙，侧过头悄悄松了一口气。
管廷筝看了一眼她后，视线转向王大壮，“大壮，去给对面的两个，一人拿把椅子坐下。”
王大壮不解，但还是依着自家老大退了出去，走进从另一侧的门走近了对面，找来椅子，一手提着一个让他们坐下后，自己走回对面。
“好了，老大。”
管廷筝点点头，看向对面，瘦子早已慌了神，那个叫亮子的男人沉默地看着他们，面部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管廷筝眸光沉沉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淡淡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掠走人，你们也真是胆大。”
瘦子立马慌了，“不是，冤枉，公安大爷，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听从吩咐办事儿，没什么坏心，而且——而且我们也没干什么啊！”
“呵——”管廷筝嗤笑一声。
“狡辩什么？”王大壮在一旁冷呵道：“你们如今该是庆幸才对，要是阮同志被伤到了，哪怕一丝一毫，你们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了！”
“知道知道。”瘦子听完拼命点头，“我们知道错了。”
“认罪吗？”管廷筝语气加重。
“认罪。”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亮子突然出声。
“亮哥——”瘦子惊呼出声，而后焦急开口，“你认罪就回不了头了？你知道不知道！”
“那你觉得现在认与不认，有什么区别吗？”亮子声音很轻地问他，又说：“做了就是做了，我认了。”说完他用眼睛示意他安静。
瘦子闷声收回视线后，低头不语。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本和瘦子没什么关系，是我非拉上他做的，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没他什么事儿！”亮子坐直身子，眼睛看向管廷筝。
沉默不语的瘦子闻言猛地抬头，“亮哥，你做什么？”
亮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对着他摇了摇头。
“那这就有意思了！”管廷筝轻轻扬眉，眉眼带着厉色看向他们，“有人指使你，你再指使他，根源却都不在你们这儿！有趣！”
瘦子听罢脸上出现挣扎神色，被手铐铐住的双手更是紧握成了拳头。
“是我做的，我一人担着，放了他。”亮子丝毫没退缩。
“哦——”管廷筝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漫不经心的举动，却平白生出了几分威压。
沉默开始蔓延。
听到这里，阮娇娇都有些紧张了，她在心中给身侧的男人比了一个大拇指后，默默盘算着什么时候该自己上场。
过了一会儿，管廷筝懒懒地撩起眼皮看向瘦高个的男人，语气轻飘飘地发问，“那他说的，你赞同吗？”
“我——”瘦子一时哽住，说不出来话。
愣了好大一会儿，他眼底浮现挣扎，“亮哥——”他家里有老娘，还有未成年的弟妹，他要进去全家就完了，可要他不讲义气出卖兄弟，他——做不来。
“瘦子——”亮子突然出声，而后无声提醒他，别犯傻。
瘦子看懂了，心下更是坚定了主意，狠狠合了合眼后，他果断摇了摇头，“不赞同，事是我们一起做的，用不着他给我担着。”
亮子闻言猛地站起，眼睛充血厉声斥责他，“你是不是傻，你要是进去你家人怎么办？”
“我知道，我都明白。”亮子颓废地双手砸向脑袋，闷声道：“那你让我怎么办？让你自己担着吗？我做不到！”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沉默。
复杂的情绪漫上心头，亮子颓然地坐回去，闷声骂他，“傻子！”
“傻就傻了！”瘦子提了提嘴角后，轻嗤一声，“我不后悔。”
阮娇娇暗暗点头，表示满意，这样看来，这两人还挺重情义的，不错不错。
随后，她扯了扯管廷筝的袖口。
管廷筝视线下移，看见小姑娘白皙柔软的手指缠上了他的衣袖，他的眸色不禁深了几许，喉结上下滚动，默了一瞬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嗯嗯。”阮娇娇凑近他，杏眸中透出几分依赖。
“知道了，快回去坐好。”管廷筝刻意压低的嗓音，不经意带出一丝宠溺。
阮娇娇倒是不觉有他，听话地坐了过去。
管廷筝视线收回，眸光沉沉地看向对面，平静开口，“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两人都摇了摇头。
管廷筝这才点了点下颌，“既然这样，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大壮，把他们带下去吧！”
“好。”王大壮应声后，转身就要出去。
瘦子本来正耷拉着脑袋，闻言猛地抬起头，焦急出声，“等等，公安大哥您先别来，我还想问问我们两个大概能在局子里多久啊？”
王大壮听罢顿住脚步，看向自家老大。
管廷筝抬手示意王大壮稍等一会儿，垂眸用自己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手中的钢笔，缓声回他，“我们依法办事，依规办事，大概——”
“这样大壮你来，你也算是来所里待了几年了，你给他们说说这样类似的案件，依着过往的经验大概需要在牢里呆多少年？”
“哦——行。”王大壮点点头，思考一阵说：“上一次大概是年前的那伙人了，听说最后判了七八年吧！”
“什么？七八年？”瘦子闻言急了，随后整个人凑到铁栅栏边上，神情显得十分崩溃。
“不是，亮哥——”他倏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亮子一脸凝重。
瘦子情绪失控了，他发疯似撞向铁栅栏，一遍一遍开始哀求，“我求求你们了，我不能在里面呆这么长时间的，我家里——我家里就我一个挣钱的，我要是在牢里这么久儿，我娘和弟弟妹妹都会饿死的。”说完他作势就要跪下来。
阮娇娇见状眸底闪过焦急神色，双手下意识抓上身侧男人的臂膀后，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开口，“三哥，别——”
管廷筝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安抚她，“没事儿。”
瘦子听见他们交谈的话，瞬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里迸射出希冀的光芒，对着小姑娘急切开口，“阮小姐是吧？从前是我做错了，这样你救救我，给我们家一条活路，我往后这条命都是你的，怎么样？”
阮娇娇听罢往身侧男人旁边缩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抖，“三哥，我才不要他的命。”
“呸呸呸——”瘦子着急忙慌地开始改话，“我刚说错了，我给阮小姐你当牛做马行不行？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就当自己有了一个小弟，成不成？”他声音急切却诚恳真挚。
“三哥——”阮娇娇视线转向男人，一脸踌躇开口，“你看——他很可怜的。”
管廷筝沉着脸不说话。
“三哥——“阮娇娇又伸手抓住男人的袖口晃了晃。
男人见状叹了一口气，妥协道：“怎么？娇娇想放过他？”
“嗯嗯。”阮娇娇眨巴眨巴大眼睛，点点头。
管廷筝闻言一脸恨铁不成刚的模样，点了点她的额头后，一脸无奈，“怎么瞧着他可怜就心软了，全然忘了昨天他把你掠走的事儿了？”
“没有。”阮娇娇瘪瘪嘴，手心揉着额头辩驳，“他不是听别人办事儿的吗？而且——而且——”
“而且——”管廷筝见小姑娘哼哼唧唧，接着问她。
“而且他一进去，他的全家都要饿死了！他虽然可恨，但他的家人是无辜的啊！”阮娇娇跺跺脚，腆着小脸理直气壮道。
“饿不死，政府会管！”管廷筝慢慢补充。
“那能一样吗？该是他尽的义务，干嘛还要增添政府负担，三哥，你说对吧？”阮娇娇一脸讨好地笑着。
“你就瞎扯吧！”
“三哥——”
管廷筝开始盯着小姑娘的笑脸不说话。
一时间审讯室寂静一片。
瘦子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们，收紧的双手手心汗津津的。
“三哥——”过了一会儿，阮娇娇打破沉静，试探着开口。
“你决定好了？”管廷筝垂眼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后认真问她。
阮娇娇：“……”
大哥，你戏过了吧！
随后她一脸困顿地点点头。
“好。”管廷筝轻飘飘地一声，他答应了。
阮娇娇笑了，紧接她一脸惊喜地看向铁栅栏对面。
瘦子如释重负，下一秒他像是失了力气一般，咣当一声坐到地上，嘴里一个劲儿重复着“谢谢”两个字。
阮娇娇胡乱地摆着手，视线却悄悄转向瘦子身侧的男人，他的脸色幽深晦涩，看不出什么！她缓缓吐了一口气后，装出一脸无辜地表情指了指那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好奇地问道：“我救了你，那他需要我救吗？还是你们是一起的？”说完她白嫩的手指在对面两人之间点了点。
瘦子闻言慌忙擦干眼角的泪水后，挣扎着站起身来，迫切开口，“要的，他要的——”
亮子听罢看了他一眼，却是冷声道：“我不需要，我父母双亡，又没有别的亲人，已经没什么可顾及的了！”说完他梗着脖子转向一侧，不再看他们。
“不是，不是，阮小姐，你别听他瞎说的，他需要他需要的。”瘦子用身子撞了一下身边的男人后，一脸讨好地笑着。
“可他不是不愿意吗？”阮娇娇指着他身侧的男人道。
“您稍等——”瘦子一脸谄媚，“我劝劝他，劝劝他——”
阮娇娇点点头，暗戳戳想着这还是个硬茬子，她不会收不成这个小弟了吧！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后，她又有些气馁地想，“她一开始就是相中的他呢！如果——如果——算了接下来还是听天由命吧！”
“我不需要。”亮子闻言猛地回眸，沉声说道。
“亮哥——”瘦子着急了，一连串地劝说着，“阮小姐人好，不计前嫌放了咱们，往后咱们好好报答她就是了，怎么你想在牢里呆那么多年吗？虽说你父母都没了，但你自己不得活着吗？是不是这个道理，就当——就当这次就为了兄弟我成吗？你就应了吧！亮哥——”说完他的声音已带了哭腔。
亮子听罢沉默了，安静几秒后，他点了点头。
瘦子见状一脸惊喜，哽咽着用肩膀撞了撞面前的男人后，视线紧接着转向娇娇，激动开口，“阮小姐，他同意了！”
“好啊！”阮娇娇点点头，看向管廷筝，“三哥——”
“知道了。”管廷筝轻声回了小姑娘，然后对着王大壮开口，“把人带下去吧！”
“好嘞！”王大壮颔首后，起身走了出去。
两人被提走后，阮娇娇一脸欣喜地转了一个圈，“成了成了！”
管廷筝却是抚了抚眉心，缓声问她，“这下满意了？”
“嗯嗯。”阮娇娇大力点头，去拽他的袖子，“走了走了，三哥，咱们快点回去吧！不然伯父伯母又要等着急了！”
“你啊！真不知道你图什么？”管廷筝声音无奈，任由小姑娘带着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