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水
平平淡淡的日常,反反复复的日程,普普通通的人生……
我以为现在的我会这样过着,目前也的的确确在这样度过着。
闹铃声震荡在耳边,指针停在五点三十的位置。惺惺忪忪的睁开眼,拖起疲惫的身子。
宋姨近来的工作越来越繁忙,早餐的准备只能由我完成。她们的花销也是确实在增长,尽管大家都在尽最大力节约,包括我的工资。除了这里我并无更好的去处,况且还有很多东西被我丢掉了,我着实舍不得这里。累一些也无妨。
大脑一阵刺痛,伴随耳鸣。
“啧,又梦到些什么啊,真是的。”我自顾自的说到。
“又做梦了?”眼前的少女平静的开口。
“嗯,大概吧。脑袋空空的。”
“不要在这里了。”依旧是平静的语气。
“嗯?”我听懂的,只是在疑问为什么她这么说。
“我说啊,你该离开疗养院了。这里的生活过于往复,对于我们这里是隔绝外界的保护装置,对于你呢?”她的语调微微高了几度,眉头微微皱。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像蓄水池一样。我们的池子一般是不够大的,要定期放水。你,池子一直在防水。总有一天,池子会空。你只能去不断的注水,才能不让它空掉吧,我是这么想的。”
“嗯……”我很认同,心里完完全全认同她的说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我的认同。如鲠在喉……
“好了,做饭去吧。”她打断了我。
“嗯,好。”思绪在一瞬间被拉了回来。
我给每个人都做了一份煎蛋,煮了些冻在冰箱里的饺子。宋姨有时间就会包一些冻在冰箱里,我着实不擅长料理的。
一样的,一样的情景。杨林林在讲着每天遇到的事情,每个人都在仔仔细细的听。
重复的,重复的日常。我并不讨厌这些,但谢雨婷的话却不停的在我脑中回荡着。假使某一天我真的丢掉所有的记忆,我会怎么样呢?是依旧正常的活着,还是说会彻彻底底的死掉?
我无从得知,这样奇怪的病连医生都没有见过。医生说电击可能会唤醒一部分记忆,相应的我也需要承受极大的风险。没走到最后一步,我自然是不愿意去做这些的。
“今天有心事?”杨林林好像看出了端倪。
“算是吧。每个人都会有的吧。”我并不想对她们透露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她们也无从得知。不是每个孩子都像谢雨婷那么敏锐。
吃过饭,我本想着去图书馆思索今后的安排,却被谢雨婷拦了下来。
“出去走走?今天不去看书了,依得我?”她小心的询问着。
“走走吧。每天都在书里的世界,也好一段时间没有在现实里走走了。”我回答。“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去找找工作吧,听说今天有个招聘会。”
“也好,早晚要迈出那一步的。”
在她的描述下,我们来到了沈城招聘市场。
人很多,密密麻麻的,看的我有些头晕。着实很久没有遇见过如此多的人了。
我让谢雨婷在外边等候,自己进去看一看,她进到人员如此密集的地方确实不方便。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并没有抱着多少希望来这里的,一来没有准备简历,二来就算有了简历我也并无什么可写的。可怜的大学退学生罢了。
每个人都是西装革履,很少有我这种便装的土鳖出没。正当我准备放弃时,一双有力的手拍住了我的肩膀。
回过头,一个中年的胖男人。带着方框眼镜,留着张扬的大背头,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
“没有找到工作?”他的声音雄浑有力,但一听就不是沈城人。定然是个南方人,但具体是哪里人,我无法辨别
“没。”对于陌生人还是少说话的好。
“跟着我干?去深圳卖手机。”
“找错人了,没必要找我的。”我下意识的回答,我并不觉得我会如此幸运。
“不,那些人总是高高在上的认为自己理所应当的获得一份高大上的工作。”
“你自己的状况也不大好吧?老板都亲自下来招聘了。”
“嘛,确实。会好起来的,有你的话,这是我的直觉。”他说话的语气很是沉稳,让人很信服。“总之,这是我的名片,请务必看看,我这个人很相信直觉的。”
我接过名片后,和他礼貌性的道谢之后就走开了。
出门后我在外边的长椅上找到了谢雨婷。她只是静静的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该走了。”我小声的说。
“可顺利?”她问。
“很不顺利。一个被开除的大学生,怎么可能顺利嘛!”我感叹到。“不过有个奇怪的男人倒是给了我一张名片。”
一边往家走,我一边把遇见胖男人的经历跟她娓娓道来。
“手机吗?新奇的玩意呢。何不去试试?”
“深圳啊,很远的呢。”
“很远的地方才会有很多事发生,不是吗?你正需要这些啊。”
“嗯,去试试吧。晚饭和大家说?”我询问到,我确实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开口。
正巧今天是周五,宋姨回来的也很早。很正式的晚饭,难得的很正式的晚饭。我真的不擅长料理。
自从宋姨外出打工之后大家很少一起吃晚饭了,我不想破坏这么难得的温馨氛围。
大家都向宋姨汇报着近况,李娜的吉他已经可以弹简单的曲子了,杨林林已经是首发队员,谢雨婷可以熟练的使用盲文……宋姨笑的很开心。
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之后,我站起了身。
“那个,大家,有件事我想讲一下。”我几乎用了所有力气说出这句话。
“我可能走了。今天找到一份在深圳的工作。”没等她们提问,我马上补充道。
“走走呗,你又不是我的孩子。没有星儿我们可能都不会遇见。”宋姨说。
“深圳,好远呢。不过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早晚要去更大的世界吧,大学生?”杨林林打趣到。
“是啊是啊,你要替我们去多看看外边的世界。”李娜说到,杨云在她旁边点了点头。
“谢谢大家!”我深深的鞠了一躬。“着实,着实很幸运和你们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