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冠李戴
“嗯,我那翘起的后部是不是很性感,很吸引人呢?”余卫真在乐呵呵地等着取药的时候随便想着,就像在心里随便厌恶一下里边那个一看就不怎么开心的女人一样,反正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便想想好了,这又不要花钱去买,聪明人的脑袋本身就不应该闲着。
“像我这样一个在本地多少也算有点身份的男人,就这样撅起后部来是不是有点不雅呢?”他随后又如此颇有自知之明地想道。
他居然知道从另外一个侧面来审视自己的行为举止,看来还算有点最基本的素质和能力,也不枉他给一贯睿智英明的马开江当了一回小秘书。
“唉,都怪这个烂窗口,设计得也太不人性化了,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让人站不直,弯不下,光看着就很难受!”他随后又别别扭扭地摇了摇头感慨道,从而对这里的整体就医环境又讨厌了一些。
“里面的那个女人要是笑起来可能会更好看一点,也会让等着的人感觉更舒服一点,更会让她自己的心态也变得积极和阳光一些,只可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单调工作早就消磨掉了她曾经的美好心情,让她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和不耐烦了。”他稍后又低头琢磨道,虽然也是满心都想着要尽快停止胡思乱想,可实际上就是做不到这一点。
“不过这也怨不得别人,谁叫她只能干这个工作的呢?”他顺势又非常体贴地想道,脑袋瓜子转悠得也挺快的。
“也许当初她刚干这份工作的时候还很觉得兴奋呢,毕竟在这里干活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而且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硬件环境还是相当好的。”他接着想道,也是闲得无聊了。
但见里边那个女人嘴里又叽里咕噜地叨叨了几句什么闲话,然后就去屋里的药架子上取了些药瓶和一包输液器,回来直接扔给了余卫真。
余卫真随口就问了句:“这些都是我的吗?”
那个女人很厌恶地回了句:“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从对方嘴里吐出来的这个明显就是非常噎人的话,果然吓得余卫真同学赶紧抱着那堆非常柔韧度东西回输液室了,办事一贯都很理智和现实的他现在可不想多管闲事,因为他还有重任在肩呢。
因为马开江今天来得并不算太早,所以现在输液室里的人很多,特别是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在里面又是哭又是闹的,显得整个输液室里特别的嘈杂和混乱,就像一个大鹅窝似的,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呆一会儿,除了那些在这里上班的护士之外。
他本来完全可以早来会的,因为正常情况下绝大多数病人都会早来的,正所谓赶早不赶晚嘛,但是又有点想当然地觉得一个县级医院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病人,或者即使病人稍微多点也不怕,毕竟自己是仪表堂堂的风流倜傥的无论走到哪里始终带着一股子特别仙气的县委书记,命运普通的凡夫俗子们大约是不会和他这种自带重大使命的人争抢什么的,所以他就大意了。
此时,有个别的婴幼儿可能是因为拉肚子的原因,竟然在屋里直接就拉起大便来了,搞得一屋子都是非常新鲜的屎臭味和尿骚味,尽管小孩子的尿液通常来讲也不是多难闻。
医院本来到处就有一股子非常浓重的药水味和难闻的霉菌味,再加上那些不通人性的压根就管不住自己的小孩子的持续功劳,当然就让整日整夜都会处在人来人往状态中的输液室变成了谁也不愿意多呆一会的地方,尤其是对像马开江这种平时过日子比较讲究的成年人来讲更是如此。
马开江和余卫真非常耐心地等了大约五六个人,屋里再也没有其他病号等着挂针了,一位医护人员重又拿起一张单子,高声地喊了好几遍先前已经喊过好几回的名字,“秦元象”,结果还是没有人理会。
余卫真刚才就觉得有点纳闷和不解,怎么这个所谓的“秦元象”就那么阴魂不散的呢?
他先前在药房那边就听见了好几遍此人的大名,来到输液室又听见了好几遍,可就是见不到其本人,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会有那个闲情雅致和医护人员玩躲猫猫的游戏呢?
他颇为好奇地小幅度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赫然发现屋里正常挂完针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去了旁边的那间大屋子,眼前基本上没什么人了,于是便不由得猜疑这个叫“秦元象”的人会不会就是指的马开江呢?
“哎,会不会是医院的人把病人的名字搞错了?”他非常本能地念叨着,琢磨着,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要不然的话又该如何理解现在的奇怪情形呢?要不然的话人家怎么会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叫喊“秦元象”这个一看就是平平无奇的小人物的名字呢?
“秦元象到底来了没有?”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长着一张白色药片脸的护士又大声地喊了一遍。
马开江和余卫真自然还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多识广的老护士一见眼前还是无人搭理的烦人状态,便把那张似乎永远都充满了某种类型喜剧特色的脸冲着屋里仅剩下的马开江和余卫真,同时甩拉呱唧地大声问道:
“恁两人是干嘛的?”
“你们也是来挂针的吗?”他们二人刚想回答点什么以便尽可能地帮助对方平复一下人家的烦躁心理呢,同时也好顺带着平衡和调和一下充盈在整个房间里的尴尬气氛,结果人家老护士紧接着又发话了,好像她办事的效率有多高,她说话的权威有多大一样。
“那恁的单子和药呢?”老护士又咋呼道。
马开江和余卫真都愣住了,不明白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恁两人怎么弄的,怎么我都在这里扯着嗓子喊了老半天了,也不见恁两人吱声一下啊?”那个护士又理直气壮地大声指责道,好像就认定了他们两人当中的一个必然就叫“秦元象”。
余卫真听后心里虽然有些生气了,反感了。
但是,他却并没有怎么过于着急地表现出来淤积和压抑在自己心中的诸多愤怒之意,因为他还是明白做人要适当地低调一些的小道理的,尤其是在尊敬的马书记就在旁边老实地坐着并看着自己的情况下,他更得要有意地表现得高姿态一些才好,毕竟是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嘛。
说实话,要是没有突如其来的这种较为复杂和难缠考验,哪里就能显得出自己所拥有的过人本领和超强素质呢?
如果天天都过得顺风顺水的话,那当这个秘书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乎他立刻用不软不硬的语气回答道,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的能够用较为精确的语言形容出来的表情:“我一进屋就把单子和药给你们了,你们再仔细地找一找,看看是不是放一边了,弄混了。”
“那个,你说是叫秦元象吗?”长着一副药片脸的老护士接着又大声地问道,她明明没到更年期呢,但是话语里却充斥着一股子浓浓的非常典型的更年期的味道,一下子就把他们两人给熏倒了。
然后老护士不等余卫真回答什么便接着念叨开了:
“现在桌子上就剩下这一包药了,名字就叫秦元象,估计就是恁的了,反正现在也没别人了——”
马开江和余卫真再次不由自主地愣住了,他们就像看传说中的西洋景一样直直地看着那个应该是经验比较丰富的老护士,而不敢轻易张口说些什么,或者是坚决认为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我怎么叫了半天,恁两人也不吱声一下呢?”老护士接着又大声地指责和抱怨起来,看那个架势就认定是对方犯了这个低级错误。
“我说的话,恁到底听见没听见啊?”随后她又更加不耐烦地追加了一句,好像对于一部分耳朵确实不好使的,或者是总是习惯于在等待的时候开小差的患者,见得足够多了一样。
“同志,我的名字叫马开江!”一贯头脑清醒外加思路开阔的马开江早就忍不住了,只是碍于尊贵而显赫的身份一直不便发作罢了,现在药片脸老护士既然都问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就直勾勾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看着对方的老脸回应道,企图单凭凌厉的气势就能压倒她。
老护士听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于是本能地愣住了。
“开单子的时候就是这个名字,马开江,而不是你嘴里说的什么秦元象,刚才你们又不是叫我的名字,你说我答应什么呀?!”马开江强忍心头怒火尽量用规规矩矩的语气向对方异常严肃地解释道。
“那个,你先等一下吧!”药片脸老护士听后没好气地说道。
她根本就没看哪怕是一眼马开江和余卫真的脸色,就好像她从来也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如何就能活得非常潇洒一样,又大约是她平时根本就没有看人脸色行事的这个良好习惯,再或者是她根本就不用拿眼看就能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脸色,以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你们的药,我问一下药房自然就知道了。”她随后又自己给自己打圆场道,一看就是个老江湖了,转身转得倒是很快,好像这种事情早就出现过好多次了,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如此敷衍了事地漫不经心地说着,她便随手摸起内部电话熟练地拨通了药房那边,像个没事人一样和药房的人简单地核对了一下药品的名称和数量等基本信息。
当然了,借此机会她和对方也互相讨论了一下患者的姓名问题,因为这才发生错误的根源所在。
不过这个问题看起来好像是比较次要的,根本就无关大局,她们在说这个细节的时候压根就没怎么当回事,只是轻轻地一带而过罢了,似乎她们这些人天然地就拥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并且对她们而言事物的本质才是最重要的,一切形式方面的表象的东西在必要的时候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由于马开江和余卫真也不懂得那些药品具体都是什么名称,都是管干嘛的,更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门诊医生给他们开的药,毕竟他们既不是学医的也不是学护理的,而只是听见药片脸老护士嘴里大声地念了几个药品的名字,同时不住地点头说着“对,对,就是这个药”等等这样内容,因此他们并没有插言说什么。
他们当然也知道,如果药品真是弄错了的话,那么进行这个核对也是非常必要的,毕竟医疗无小事嘛。
再说了,这是非常专业性的活,他们确实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