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归来
十八
“冥王星般的严寒，曾出现在这些人身上。”雷巴尔科看着医师递来的检验报告，淡定说道。
餐厅里，除了刚进来的雷巴尔科，几人正在用餐。凯撒用叉子插起一块三成熟的澳洲A5眼肉牛扒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帕西在一旁用银刀优雅地切割法式炙烤鹿肉，随即用叉子叉起一小块鹿肉蘸上松露酱，送入口中细细品味。阿巴斯正费力地啃着根巨型耗牛烤肋骨。芬格尔则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大盘肉酱意面。
“看来我们来对了。”凯撒点头。
“那地方被当地的爱斯基摩人称作神国，在我看来这只是个传说，根本没人真正去过。但据情报，几十年一遇的‘女神裙摆’在不久之后便会于附近海域出现，届时利维坦率领的鲸鱼群落也会莅临。”雷尔巴科递给凯撒等人一人一支上好的俄产雪茄后，自顾自地擦燃一根火柴，点燃他嘴边的雪茄。
不一会儿，他吐了几个椭圆的烟圈。
......
天蒙蒙亮，莫斯科苍凉发白的晨光透过那扇老窗，映射于屋内。鹅绒白的丝绒被上映着古窗轮廓。绘梨衣抬起手揉了揉惺忪睡眼，缓缓起身。
“已经是早上了......”绘梨衣轻声道。她活动一番身子，感到胳膊手腕有些酸痛。
路明非坐在窗前，摆弄着小EVA。绘梨衣与维纳斯的照片拍了有不少，他缓缓翻着电子相册，一张张看过去。不远处的雪杉木方桌之上摆着装满贝壳海螺的圆玻璃罐，于晨光之下蒙霜，贝壳海螺剪影与晨光交错。
“说实话，真不像我啊......我可是只想摆烂来着。”路明非叹了口气。他穿好衣服，抖直了衣袖。之后他将两只巨大的黑色皮箱从储物柜中取出，黑色箱子明显塞满了物件，很沉重且没有底轮。路明非将门打开，费力地拎着两只巨型皮箱走下楼去。
行至楼下，除了苏恩曦这位智将留守罗曼洛夫宅邸之中，酒德麻衣，零与绘梨衣均立在那辆库里南前等待路明非。
酒德麻衣还是老样子，忍者服搭配驼色大衣，集干练与英姿飒爽于一体。零穿着一件合身的白色大衣，里侧是黑色羊绒衫，她的腰间系着一根黑色腰带，束起了她笔直矫健的腰肢，小巧的身材却给人挺拔坚韧之感。绘梨衣则穿着一件低调的黑色兜帽衫，然而内里却衬着华彩暗金，兜帽衫内是一件白色的宽松毛线衫，看着软绵绵且暖洋洋。三个姑娘都梳着辫子，梳着高马尾的酒德麻衣，梳着双马尾的零，以及......梳着丸子头的绘梨衣。
“我们等你有一会了。走吧，路明非哥哥。”绘梨衣微笑道。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绘梨衣的丸子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很新奇。是零帮你梳的吗？”路明非看着她笑道。
“嗯，因为我的头发太长了，出门旅行不方便打理。今早零姐姐让芙蕾尔阿姨帮我理发，然后亲自帮我扎的丸子头，真的非常感谢！”绘梨衣望向零笑着答道。
“因为我觉得丸子头很适合绘梨衣，很可爱是吗？”零看向路明非面无表情道。
......
零视线飘过去......路明非此刻正小手不是很乖地轻轻揉着绘梨衣头顶那两个圆润柔顺的深红丸子，不自觉地咧嘴一脸姨母笑。绘梨衣感到痒痒的，怕这家伙弄乱了零辛苦弄好的发型。于是她有些微恼地拨开他的手，随后对着他胸脯轻锤几下。
“......果然是非常可爱呢。”稍时，路明非被零拖开后说道，顺便竖个大拇指。
一行人将行李塞进后备箱，酒德麻衣驾车，目的地摩尔曼斯克港。
摩尔曼斯克港是北极圈内唯一的不冻港，主要原因是受强大的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这是俄罗斯乃至世界最大的军事港口之一，同时也是俄罗斯最大的渔港和北方最大的商港。
此刻，路明非坐在副座上，看着手中的几张黑色钢制电子卡。昨夜路鸣泽将这几张卡与一封信交到他手中便与他和绘梨衣告别，随后消失不见。临走前，这家伙还在绘梨衣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他将其中一张钢制卡抽出观察：钢制卡背面是烫金丝状细网格烙印，正面用激光雕刻着由几个幼年天使共同托举的圣神十字架图案，十字架之下是一排飘逸的手写体希伯来铭文。
【圣宫医学会】
他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几年前卡塞尔的某个普通下午茶期间，校长曾对他提到过。
......
想必这就是船票了，那封信估计是要交给船长。他思量着拿起那封信，信封上印着戳花，背面有一行英文：
致亲爱的蒂雅茜斯号舰长：威廉·布廉泽
舰长么......路鸣泽这家伙，能量果真超乎想象。这家伙或许真的曾是世界之王吧......
路明非将信封与黑卡一一收好。随后他点开音响，空灵之声于车内萦绕。
《请别走》——玉置浩二
酒德麻衣的歌单永远不会缺席玉置浩二。这种空灵而忧伤的嗓音，似乎很合她口味。后座的绘梨衣靠在零肩上熟睡，轻缓的呼吸声被音乐掩盖。零依旧端坐着，面无表情地划着手机，路明非伸伸懒腰，定了个闹钟后也沉沉睡去。
......
英国剑桥大学内，清晨浓雾笼罩着校园。有着一头飘逸白金秀发的年轻男子双手抵膝坐在边椅之上，望着来来去去的学生，目光不时扫过女孩们曲线优美的小腿。
不多时，另一位栗色头发，看不清面目的男人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
“卡塞尔，你迟到了。”
“昂热，久等了，走吧。”
......
“这是要去哪里？”
“去屠龙。”
“去屠龙......”
“卡塞尔，龙......是屠不完的......”年轻男人转眼成了垂垂老者。
“屠不完么......昂热，只要我还活着，这条路就要一直走下去。”卡塞尔头也不回。
......
病床之上，那只苍老而遒劲有力的右手忽然颤动。
“老师，你终于醒了。”男人缓缓起身，从黑影中走出。
男人身材魁梧而精壮，约莫有两米不到。高鼻梁，眼窝深陷，一双淡蓝眼眸深邃而犀利。刚毅粗犷的脸部线条搭配络腮胡。粗糙泛白的厚牛仔裤，有些秃噜皮的褐色皮夹克，深红起毛的麻坎肩，别在腰间的左轮□□，一副六十年代西雅图附近牛仔装扮。
他熟练输入密码，几秒之后，无菌仓舱门缓缓开启。
昂热逐渐苏醒，他感到胸口无比灼热，好像原本的心脏被替换成了熔火核心。
“......”昂热想要起身，但全身在低温状态下过久导致的僵硬还未恢复，起身这个动作也变得无比艰难。他尝试几次但还离成功差得很远，无奈苦笑着看向眼前的男子。
男人徐徐行至昂热身边，一只健壮宽厚的大手托住昂热僵硬的后背，配合着昂热的力道慢慢帮助他坐立起来。好在昂热苏醒之后，在龙血的帮助之下身体恢复迅速，仅仅十几分钟便已能活动自如。他扭了扭脖颈四肢，便在男人帮助下缓缓下床。
“老师，感觉怎么样？”男人搀扶着昂热问道。
“我感觉自己像钢铁侠，希思黎。”昂热喘声道，他需要调节呼吸。经历了太久的休眠，重新复苏的感觉宛如魂魄重新回到那具阔别已久的身体。一呼一吸间，他感受着自己心脏强烈的律动。片刻以后，昂热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在室内来回踱步。
“老师，需要出去走走吗？”这个被称为希思黎的男人提议。
“行啊，顺便我俩叙叙旧，毕竟二十多年没和我的得意弟子聊天了。不过......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昂热沉吟道。
昂热穿着棉质的白色病号服，他结实但有些干瘪的胸膛露着一半，心脏附近的伤口被医生缝合得很好，只是细长规整的一条。希思黎在他出门前为他披上一件牛皮大衣，随后两人走出病房，缓缓踱步于底层走廊。
“老师，看来你回复得还不错。”男人似乎有些疲惫，他用那双宽厚的大手揉了揉太阳穴，舒了口气。
“与常人无异，干得不错，希思黎。对了，我遇袭到手术过了多久？”
“一年零五个月，老师。”
“你想不想知道我遇袭前看到了什么......”昂热缓缓说道，阴翳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如您所见，洗耳恭听。”希思黎颔首答道。
“是奥丁的傀儡，但是我知道这个傀儡是谁......”
“傀儡？”
“不错，奥丁的傀儡戴着用世界树枝经由炼金术雕琢而成的面具，奥丁可以在某个角落操控戴上这种面具的家伙行动。”
“原来如此老师，但是那家伙戴着面具，你是怎么认出他是谁的？”
“因为那个人也是我的得意学生......他的剑法刀法一招一式......甚至言灵的使用节奏都是我教的，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什么是言灵的使用节奏？我可头一次听到这个概念。”希思黎忍不住问道。
“正常，因为你和我的言灵不同，我自然没法教你。”昂热淡淡说道。
“难道......是师弟？”希思黎一脸惊讶。
“正是......”昂热望向希思黎。
“......倒也合情合理，毕竟老师您也算老狐狸了。奥丁若是不方便当面出手，要想干脆利落地刺杀您，派他来确实再合适不过。”沉思片刻之后希思黎点点头。
“先不说这个了，路明非现在怎么样，还在卡塞尔么？”
“不在，您大可放心，我的同事会保他顺利到达【终点】。”希思黎答道。
“......那就好。”
“老师，奥丁可能快来了，我们得赶快转移。”
“他是来拿【东西】的，若是【东西】到奥丁手里，对我们的计划很不利。”
“您放心，【东西】他带不走。”
“......也对，遗迹里的家伙，奥丁不一定对付得了。况且【东西】放在卡塞尔已经是最安全的了，转移【东西】才是自乱阵脚。话说奥丁的真实身份，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和我当初的猜测如出一辙吧？”昂热缓缓道。
“奥丁又称麦卡伦，圣宫医学会创始者，加图索家族创始者。现在的身份是加图索家家主庞贝。凯撒是他用科技手段与炼金术结合培育而来。”
“很好。”
“保险起见，按计划我让医生给您注入了李雾月的龙骨结晶。”
“没忘记【意志剔除】吧？以及15.59%黄金圣浆配比。”
“当然，完全按计划执行，我亲爱的老师。”
“很好......很好......干得不错希思黎。不愧是我最信赖的S级学生。接下来就是等待谈判的余兴时间......走吧，我们就先去玛雅遗迹看望一下老朋友。”昂热点头，旋即舒展了一番筋骨，顿时他的每个关节均发出咔咔清脆之响。此时此刻在他的体内，剧烈而又生机勃勃的变化正在高速进行之中。龙骨结晶正在改造重塑他的每一块骨骼，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血管，乃至每一颗组织细胞......
两人在原地寒暄片刻后，便一同往地下升降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