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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又到月考。顾井仪找颂祺就更找得勤,多是来补习功课的。康滢滢心里很不安,张恬恬也同她提起过周清的事。
她划定颂祺为参考,几乎天天熬到凌晨才睡,但考试结果却使她很失望,只考到三十五名——一直梦想跟顾井仪同桌呢!
顾井仪又来找颂祺了,问要不要尝试游戏,“这个解压很好的。”
何嘉也拉来彭川,说组局开黑。
颂祺怕拖他们后腿,说:“我没玩过,玩不好。”
顾井仪说没关系,带带就会了。
彭川噪起来,说这比学习简单太多了。
何嘉打断他:“得了吧,你战绩还不如我呢。辣鸡。”
“你不相信光吗?”
而康滢滢心里的不耐烦从气泡到滚水,说:“幼稚,世界上根本没有奥特曼。”
彭川转脸说:“你这种怪兽都有,你凭什么说没有奥特曼?”又补一句“丑八怪。”
何嘉笑到肚子痛。康滢滢的脸仿佛是冻得发青。
同这耻辱相比,一人一桌简直不算什么了。康滢滢做好十全的准备,但戏谑的是韩燕燕临时更调了座位,不要何嘉跟彭川一桌了,而是把何嘉派给她。
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张恬恬就在后桌。抱着书本走过去,表情仿佛遭受蝗灾裸露出的庄稼地。
康滢滢坐在何嘉旁边,两人谁也没开口。教室里乱哄哄的,又是丢书又是推桌子,这样一种强大的音波推动着,康滢滢真是后悔死来一中了。
无事相安了几天,康滢滢先坐不住了,根本没有人同她讲话。后桌的蓉蓉跟芝芝总辩论怪盗基德和工藤新一哪一个更帅——不是一个人吗?她转头问了这么一句,两人先是惊疑——被质疑的痛苦又回来了,而后对视、目光交接,芝芝努努嘴,两人话起别的来了。
康滢滢讪讪别过头,心里更气。
楼下,何嘉在车棚遇见同班同学,今天起迟了,估计班主任要在教室门口卡点,便托那同学拿书包进教室。
何嘉再进教室,韩燕燕果然走来说:“何嘉,你迟到了。”
何嘉说:“我上洗手间了。书包是进教室时放的。”
康滢滢赶紧站出来检举:“老师,何嘉的书包是别人帮她捎上来的。”
这天起,两人有事没事就互掐,眼睛一对上就要朝对方开火。小组分派的课题任务下来了,康滢滢颐气指使何嘉:“PPT周三做好。”
何嘉眼也不抬:“没时间。”
“周三必须做好。”
“为什么一定要周三?你活不到周三吗?”
“你怎么说话呢?”
“你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说话。”
“你爱做不做,到时候老师找人要,看你怎么办。”
“牛不喝水强按头。你不会找别人吗?也是,你找不下别人嘛。”何嘉扬眉:“一个人长大一定很辛苦吧!”
康滢滢把眼干瞪了半日,舌头也捋不顺了,骂:“毛驴!”
“你才毛鱼!不,你是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吵不过何嘉,康滢滢调头混起蓉蓉来。她还是一贯政策,本来,在女生,要得到同性的尊重,须要赢得异性的青睐。她捏造了许多不存在的异性,成天向蓉蓉诉说她的苦恼。
何嘉起先并不揭穿,只引以为一种娱乐,没想到康滢滢皮里阳秋扯起她来了,康滢滢说:“嗐,这还没到大学呢。到时候一割双眼皮,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蓉蓉见芝芝不在,才吐口:“双眼皮啊,这个做出来不一定好看吧。”
“看什么价位,我有个朋友花两万上京都做的,一年之后比真的还真!”斜斜何嘉,“比某人好看多了!”
何嘉也就笑笑,问:“就你?我爸说了,人有金眼睛,有银眼睛,还有猪眼睛,你就是猪眼睛!”
“……反正就是比你好看!”
“是是是,你最好看,像开了花的大蒜!”
种种种种。康滢滢复又说起她家在京都的房产,暑假就要搬去住。那一带正是顾家名下在建的楼盘,预计到明年才完工,顾井仪听见了,也只是笑眯眯问:“住工地啊。”
兜来转去,颂祺听康滢滢最多还是从何嘉。面对何嘉那蜥蜴式的舌头,康滢滢时常露出错愕又便秘的表情,不过她变通也很快,几番挫败后,只要何嘉一开口,她呜哩哇啦只管嚷,像救护车,永远那么几句;两人你吵你的、我吵我的,谁也听不清对方说什么,可是谁也不肯先停。
“你见过鸡跟鹅吵架吗?”顾井仪笑开了,“她俩吵架就是那个样子。”一面说,一面模仿起来,颂祺也笑了。
他们谈得越开,从前确信在恋爱着的,现在却似乎一切都变得没有名字。
她来不及思辨,顾井仪也不计较这些;他约她去射击、骑马、看展览,最疯的一次翘了晚自习在操场跑步。他说这没什么特别,在京都,有许多这样那样的艺术家,赤着脚、穿着宽博的睡袍,才五点钟就在阳台上一面走一面高歌。
唯有那次,他问了句:“祺祺,以后考虑来京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