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蕴做梦了。
她看见一群穿着黑布衣的人围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幅严肃的样子，甚至小孩。
柳蕴走近，想看清楚他们在干什么，可越走近眼前的雾气越浓，甚至感觉这些雾气浓到糊眼睛。
突然，柳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环顾四周仿佛要滴出墨来的黑暗，感觉这黑暗之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痛苦的、怨恨的“赫赫”声在黑暗中响起，像一张不透气的密网笼罩着她，她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快喘不过气来了。
迷雾又突然散去，柳蕴看清了每个人的表情。
他们木讷地看着柳蕴，眼中没有一点光彩，嘴角带着诡异的弧度，露出了沾满红色血迹的牙齿。
他们向着柳蕴走来，步伐木顿。而他们身上的皮肉居然在慢慢退化，大块的带血皮肉从他们身上掉下来，直到只剩下一幅人骨架子在机器地走动着。
血肉一落地立马化成了成滩的血水，地上的血水慢慢增多，满鼻子的腥臭味儿让柳蕴难受得很。
柳蕴对着继续向她走来的骨架子出手，可骨架散落在地后又立马组成了新的骨架子。
柳蕴深邃的黑眸盯着骨架子，脚慢慢向后撤，双手在胸前结印，召唤树灵。
当柳蕴刚刚做完结印的手势，那些骨架子突然发狂了似的，迅猛地冲向柳蕴，嘴里发出“赫赫”的狂躁声，丝毫不见刚刚的木讷。
柳蕴来不及反抗就被他们扑倒在地。
柳蕴伸出手捏住扑在她上方的骨架子的颈骨，用力往旁边一扳，双腿夹住骨架子后用力翻身，弓着腰站了起来。
柳蕴的下颚线紧绷着，双手以一种防御的姿势放在身前，眼泛冷光看着前面的骨架子。
眼前的骨架子越来越多，发狂了似的向着柳蕴扑过来……
黔东南，宋阳的卧室里。
柳蕴躺在木质地板上，身体痛苦地蜷缩在一起，额头上冒着丝丝冷汗，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抓皱的不成样子。
走路声通过木板传到柳蕴的耳中，柳蕴立马惊醒。
还没看清来人，双脚就立马绞在来人的小腿上后用力下压。来人惊呼，因柳蕴猝不及防的攻势狠狠摔在地上。
宋阳摔得脑后一阵疼，上挑的桃花眼看着身上的女人有些恼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动起了手。
两人就在地上你来我往地对起了招，但最后还是柳蕴占了上风。
柳蕴跨坐在宋阳劲瘦的身上，双手掐着他脖子，力道不轻，警惕的眼睛直冲冲地看着宋阳，声音嘶哑，“说，这是哪，你又是谁？”
宋阳动了动手指，示意柳蕴松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柳蕴反而掐的更用力了，眯着眼睛，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别耍小动作，不然你马上会死。”
说完后柳蕴站了起来，隔着差不多两米的距离看着宋阳的动作，放在身后的手隐隐起势，满是防备。
宋阳动了动被捏红的脖颈，看着眼前莫名出现在自家的人也很警惕，沉着声音说，“这是黔东南的苗寨，我叫宋阳，这儿是我家。”
说完后宋阳看见站在前面的女人眉头轻皱，脸上是一闪而过的疑惑，“黔东南？这是什么地方？”
“在黔州。”
“黔州又是什么地方？”
宋阳看着发问的柳蕴，伸出手在眉心揉了下。他这是遇见了一个什么人，没学地理的人也应该会知道黔州。
“中国黔州。你呢，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我也不知道，一睁开眼就在这了。”
说完，柳蕴抿着唇一言不发。
柳蕴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但确实如此。
柳蕴环顾四周的棕黄色木质房间，这里确实是卧室的布置。再有她昏迷前看到的是白骨架子，自己倒真的像莫名出现在这里。
柳蕴想了想后信了几分宋阳说的话，但也不敢放松警惕，她感觉这里处处透着诡异。
黔州？她从未听说过。这是没有被发现的境外之地吗？
宋阳看着一言不发的柳蕴后轻启薄唇，“你是忘记了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带你去警局。你放心，警察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柳蕴听后抬起眼皮望着穿着一身灰色睡衣的宋阳，“警局？那是什么？它能帮我回去吗？”
“大概率可以。”
“那你带我去吧。”她想知道，他们能不能帮她回去。
半个小时后，柳蕴以绝对的武力把宋阳从警局大门外带了回来，两人甚至连警察的面都没有见上。
宋阳坐在车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敲打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着望向窗外的柳蕴。
柳蕴隔着车窗看向外面的高楼大厦、如流车行，脸上看起来一片平静，但那双眼睛里的震惊不容忽视。
这根本就不是境外之地，这儿时另一个世界，一个有着天壤之别的世界。
柳蕴略微平复了心里的惊涛骇浪，转过头来，目光和宋阳在后视镜里相撞。
两人没有马上把实现移开，胶着的目光里火星四溅，似有暗流涌动。
但这和罗曼蒂克搭不上一点关系。
柳蕴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来路和真实的身份，再有，她要先找一个途径了解这个世界。
而眼前的男人似乎是个很好的选择。
柳蕴率先偏开视线，说的话不想刚刚那样带刺，“我叫柳蕴，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卧房。”
“你为什么不让警察帮你？”
“因为我回不了家了。”
说完，车内再也无人说话。
宋阳觉得这个女人满嘴谎话，不想做过多的交谈。正想开口让人下车，剑眉猛地轻挑，一脸古怪，转过头来看着柳蕴。
柳蕴看着宋阳转过头来后身体紧绷，忍住了动手的冲动。
“你在看什么？”
宋阳的目光定在柳蕴乌亮的发顶上方，他发现柳蕴的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色条。
色条是浅蓝色的，四周有着浅白色的光晕，就像游戏里的血条一样。
宋阳搭在座椅上的手握了握，发现柳蕴的脸就在眼前，他甚至还看到了柳蕴白皙皮肤上的绒毛。
意识到动作不妥后宋阳往后退了退，“抱歉，我只是好奇你头上的东西。”
柳蕴听后用手摸了下自己的头顶，还往后视镜里瞧了眼，觉得莫名其妙。
“我头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宋阳指了指蓝色的色条，“头顶上方，蓝色的，像游戏里的血条一样。”
说着从夹克衫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柳蕴的头拍了张照。
照片里，柳蕴偏着头，从侧面仍能看出她瞪大的眼睛，一脸抗拒之色。
但她头上的色条消失了。
宋阳看看手机里的照片又看看柳蕴的头顶，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打开手机里的前置相机，对着柳蕴皱眉，“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柳蕴看着自己的脸蓦然出现在这个黑色方框里感到十分吃惊。她慢慢地伸出手指，想去抚摸，却没有落到屏幕上。
柳蕴定了定声音后收回手，恢复了往日平淡的声调，“没有，没有你说的东西。”
柳蕴把眼前的手机推开，眼神不似冷光，反而蓄了水汽看着宋阳，“我找不到家了，你能收留我吗？”
宋阳家二楼
宋阳正蹲在地上，整理地上一堆的购物袋。宋阳看着这些包装精致的女性服饰感到一阵恍惚，他刚刚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柳蕴的要求。
明明猜到了她是在故意示弱，但他还是成功上钩了。
就在柳蕴那样看着他时他感觉他的心猛地被攥紧样，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觉得很难受。
宋阳高大的身影蹲在地上发呆，直到浴室传来开门声他才回过神来。
柳蕴头上的蓝色血条消失了，宋阳现在有些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眼花了。
新的衣服还没洗，柳蕴只能穿着宋阳的白t和长裤。
宋阳身高186，他的衣服穿在168的柳蕴身上有些宽大和过长，但柳蕴穿得也没有显得邋里邋遢。
宋阳看着柳蕴湿哒哒的头发说，“里面有吹风机，去吹一下。”
柳蕴手上拿着一块毛巾，包住头发后说对着宋阳开口，“我不会用。”
宋阳已经能平静地应对柳蕴的一无所知，站起来说：“我教你。”
宋阳站在湿热的浴室里，拿过架子上的吹风机，对站在半米外的柳蕴开口，“黑色的是调风俗大小，红色的是调温度。你拿着这里，离头大概这么远……”
宋阳教完后柳蕴就当着宋阳的面吹了几下，然后抬头，询问地看着他。
宋阳轻“嗯”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毕竟浴室这个地方太过于暧昧。
“呼呼”的风声在浴室响起，当头发干得差不多时柳蕴关掉了吹风机，放回了架子上。
柳蕴看着镜子里熟悉的自己和陌生的环境，隐藏在心里的迷茫才显现在脸上。
柳蕴伸出自己的手，再次尝试召唤树灵，还是失败了。
在这里，她的力量全部消失了。
柳蕴拿起放在洗盥台上的黑色雕兽匕首，往手指上轻轻一刺，绿色的血珠冒了出来。
柳蕴把血冲掉，确保伤口不会再出血后拿着匕首走出了浴室。
她不是人类这件事谁也不能知道。
宋阳把柜子的被子抱出，冷不丁地看见拿着匕首的柳蕴。
宋阳倒吸一口气，低沉的声音带着商量的语气，“匕首能收起来吗，大晚上怪吓人的。”
柳蕴把匕首往身后藏了藏，点了点头。
宋阳看着柳蕴那副听话的样子莫名想笑，这可和她的性子不符。
“宋阳。”
宋阳停下手上铺被子的动作，带着上挑的语气看着出声的人，“嗯？怎么了？”
柳蕴站在柜子的阴影处，轻轻的话语在寂静中十分明显，“谢谢你。”
宋阳看着脸上还是那副平静样子的柳蕴，也不继续铺沙发了，坐在地上看着柳蕴，脸上出现了几分痞气，“哦？想怎么谢谢我。”
“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事吗？”
宋阳看着一脸认真的柳蕴，慢悠悠地开口，“那就先欠着我，等我什么时候来找你兑现。”
柳蕴点着头，说了句“好”。
宋阳让柳蕴把身旁柜子里的枕头拿过。宋阳接过后看着柳蕴说，“我家只有一间卧室，我明天会去买新的……”
“没事，你睡床上，我睡这里。”
宋阳没有和柳蕴抢，他家的沙发很大很软，睡一个人绰绰有余。
“行，你先睡吧。”说完高大的身影转身去往浴室。
宋阳从浴室出来后拿着毛巾随手擦了几下短发上的水，把衣篓里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后贲张的双腿靠着机身，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