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潮成为凶案嫌疑人
浓浓的油香气在整间屋子里荡漾着,香的撕心裂肺,香的欲说还休,是雷潮在厨房里做酥炸小排。
我绝对不会去吃的,夏林对自己说,我还没有原谅他,至少要做出一个不原谅的态度!我一口都不会吃!
然不大一会儿,雷潮端着一盘子排骨出来,叫也没叫她一声,自己坐在餐桌前吃得津津有味,洁白的猪脆骨在他牙齿间吱吱做响,霸道的肉香味儿把本来就不大的空间不留缝隙的侵占了。咪咪也跑到餐桌旁绕来绕去。
“破猫,”雷潮小声对它说,“我一块也不给你,叫你刚才见死不救。”接着他又大声说,“有些人就是很蠢啊,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不来吃,没有关系啦,喜欢饿着就饿着吧。”
不吃不吃不吃,绝对不能去吃。一吃就输掉了。夏林做好了坚决对抗到底的准备,自己大考前可以不眠不休的复习两天,饿一宿也没啥大不了的。
猫在屋里焦急尖锐的叫起来,瞪着溜圆的眼睛,不停地围着餐桌转圈,一声声叫的夏林心乱如麻,终于,她忍受不了走到了餐桌旁边。
“你有病吗?你就不能给它吃一口吗?你为什么对猫这么小气?”
“给它吃那么多!越吃越胖,”雷潮也不看她,“你俩那么好,要给你去给吧。”
“我给就我给。”她捡了一小块扔给咪子,金黄的油脂残留在她的指尖,馋的她喉咙涌动,肚子又响亮又尴尬的叫了起来。终于,她坚持不下去了,跑去厨房拿了碗筷,坐下就塞了一块在自己嘴里。
这时候雷潮知道绝对不能再气她了,他把盘子往夏林那侧推了推。夏林真是很好玩的一个女生啊,她生别人的气,却不是摔自己的书,就是饿自己的肚子。
“雷潮,明天你能不能在家包点馄饨!”夏林趁着生气还想提点要求,
“馄饨!你怎么突然想吃这个?”
“问那么多干嘛?让你做你就做呗。”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吃个很久了。
“好吧,我发现你现在和我说话倒是有一点凶了。”
很可惜,很快又有一桩事毫无征兆的闯进了他们的生活,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夏林没有如愿以偿的吃到这碗混沌——周哥死了。他死亡的地点让人十分的费解,既不是在他的新房里,也不是在他的台球厅里,更不是在哪个和他交往过从甚密的女人家里,而是沉死在了灰黑色的江水里。他的尸体是被江边晨练的老头发现的,卡在江畔的一块石头里,浸泡的好像一只膨胀的猪。
有人传他是在江桥上跳下去的,或者说是被人推下去的。有人言之凿凿昨天夜里听到了有东西落水的声音。不过当时没有看到桥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死亡时间推断为下午四点到夜里九点之间。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向了死亡。
若是在以往,这种新闻夏林只会一看而过。江里淹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别的地方死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世间没有人能够逃脱死神镰刀的收割,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宿命。不过现在这个事情不一样了。这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小玲几乎在发现尸体后的两个小时就被警察叫过去调查的人,她在警察局就不敢你呀你呀得了,她哭的抽抽搭搭,泪水浸泡眼线,像黑色的长虫一样爬了满脸,“我怎么会杀他呢?我们相处的好好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是他的老婆啊”
她的话说的无懈可击,更重要的是,她的确没有作案时间,她一整个白天,一整个下午,一整个晚上都在麻将馆打麻将,十几个人都可以为她作证。
警察一直辛苦的工作着,很快雷潮和周哥的恩怨让他们如获至宝,雷潮是在夏林家里被带走的,此时距案发还不到六个小时。
一开始雷潮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情绪,警察想找到你是怎么都能找到的,速度就是快到你无法想象,想要带走你也是怎么都能带走的。反正他被叫去警察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想来这次无非也是被带去了解点什么情况罢了。
不过当他看到夏林要和他一起被带走的时候就显示出了惊恐和不解,“你们为什么要带她走呢。”
警察很快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她和你在一起。”
坐在警察面前,雷潮才第一次知道了周哥的真名,他的名字有四个字,而且他根本不姓周。
这次的气氛和以往他进局子的时候很是不同,过去无非也就是打架斗殴之类的,做个笔录批评教育一下就算了,雇他的人自然有办法让他毫发无损得出来,但是这次处理他的是真正的刑侦警察,一对上眼神他就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些非常严重的东西。
“昨天下午四点以后你在哪里?”
雷潮的思绪飞快的旋转起来,他必须要斟酌一下应该怎么说,昨天下午四点以后,正是他们两个为赵亚男的事争吵不休,然后买菜做饭吃饭的那段时间,说假话自然是有风险的,不过说真话,其实也是有风险的——他不想把夏林卷进一些不好的事情中来。
“昨天下午四点以后你在哪里?”警察又问了一遍。
“我在自己家里。”他抬起头,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让他有一种飞蛾扑火般的感觉。
“你在自己家里?你的邻居说你的家里有一段时间没有亮灯了。”
“那就是他们记错了。我一直都在自己家里。”
“那你今天为什么去了别人家里?”
“我的猫跑到她那里去了,我是去找猫的。”
“你们之前认识吗?”
“不太熟吧。”
“不太熟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一点认识吧…”
好冷,此时室外温度三十五度,室内温度二十七度,但夏林只是觉得彻骨的寒冷,尽管汗水已经把她洁白的衬衫领子打成了黄色,但她还是冷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她的右手放在背后,手指一直紧紧的勾着椅背,这个姿势看起来非常诡异。
现在她的面前有三名警察,一名老警察坐在中间,一名女警察坐在右侧,后面还有一名书记员,他们现在都在看着他,每一道目光都是一个高中生不可承受之重。
“别紧张,我们只是把你叫来了解一些情况,你实话实说就好。”老警察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你可以把手拿到前面来,不要紧张。”
但她的手还是紧紧勾着椅背,骨节勒的发白,这让她感觉非常疼痛。
“好吧,你愿意把手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吧。但是你必须要认真地,如实地回答我们的问题。”
警察和夏林之间的问话结束得非常快,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实话是不需要构思推敲的,自然也是无懈可击的。
“雷潮一直住在你家?”女警察重复刚才的问题。
“是,最近一直如此。”
“昨天也一直在你家?从早到晚?”
“一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家。他身上有伤,根本出不去。”
两名负责问话的警察都皱了皱眉头,他和雷潮的话有出入,然而这种出入的出现一点都不合理。嫌疑人把嫌疑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证人却把他摘了出去。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因为我们都喜欢猫。”
“我们是了解你的,你是一个成绩非常好的学生,所以……”
“这和我的成绩有什么关系?”夏林疑惑地打断了女警察的话。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一个好学生,你没有理由认识这样的社会青年。”
“好学生和社会青年都会喜欢猫。”
“你没有必要袒护他,明白吗?如果我们发现你在说谎,那么后果会非常严重。夏林,你不要做自毁前程的事情。”
“明白,但我们就是喜欢猫。”
“如果他胁迫了你,威胁着你必须要说什么,我们会保护你的,你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清楚。好不好?”
“好的,但是我们真的是喜欢猫啊。”
看来是真的问不出什么来了。
当夏林走出讯问室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沮丧,两个人南辕北辙的回答无疑加重了工作的难度。女警察把卷宗重重合了起来,她显得非常生气,“说的都是些什么猫不猫的,我看不是这个女生有病,就是我有病。”
她话音还没有落,居然看到这个女生又回来了。
“你还有事吗?”老警察问。
“请问,雷潮不和我一起走吗?”
“你自己先回去吧。”
“他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呢?”
“我们还要继续向他了解一些情况。”
“你们要早一点把他放出来,他身上还有伤,如果在这里留的时间太长,就会……就会……”她发现自己也说不出来就会怎么样。
“你这个小姑娘!”女警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还到这里发号施令了,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