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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笑怒骂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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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生有三大幸福的时刻:虚惊一场、失而复得和久别重逢。

岑音明明要死了,结果一睁眼,发现很可能是虚惊一场;原本要失去的生命,失而复得了,不光生命,还有一去不复返的青春,也一起失而复得;又和当年的知己、差一点的爱人,久别重逢。

这简直是莫大的恩赐,再而为人,穿越时空,重回青春……

可是岑音心中却·一丝丝的高兴都没有。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求的明明是再给她一次生命,让她能陪女儿到十八岁,结果女儿没见到,自己倒穿越回到了20岁,那嫣嫣呢?这不是相当于依然和女儿永别吗……

“现在下课点名,成懿,成懿。”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带点南方口音,站在讲台上说道。

岑音心想着嫣嫣,心中无限愁苦,忽然听见好似有人叫她,下意识“腾”的站起来,大声答道:“到。”

全班安静了三秒,骤然间哄堂大笑。

成懿在一边拉了拉她,捂着脸小声说道:“叫我呢,你站起来干什么?”

岑音看着他,不解的问:“不是叫我吗?”

成懿扶额道:“潘老师有口音你忘了,这都第几次了,你老替我签到我倒是不在意,但是大家都乐你呀。”

岑音一下子想起当年刚进大学时,第一次签到,也是这幅场景:老师点名,叫到成懿时,她忽然站起来答“到”,老师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问:“表上写着成懿是个男生,你叫成懿?”

全班齐刷刷的看着她。

岑音摇摇头,大声答道:“我是女生。”

班里顿时有人发笑。

这时,成懿满脸歉意的在后排慢吞吞站起来,答道:“老师,我叫成懿。”

老师看了看他,点点头,问岑音:“那你叫什么?”

岑音答道:“我叫岑音。”

老师在表上找了找,画了一个勾,说道:“可能我有点口音,你俩的名字又有点像,以后点名我尽量说清楚,都坐下吧。”

岑音回头看了看,见这个叫成懿的男生正冲她笑,岑音皱了一下眉头,坐下不再看他。

从那以后,这就成了一个段子,有事没事就有同学拿他俩打岔:见到岑音叫成懿的名字,见到成懿又叫岑音的名字……结果没几天,3D电脑课排座位时,岑音看身边的电脑空着,刚想找同宿舍的吴迪过来坐,忽然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从她身旁一晃,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待看清来人的脸,居然就是那个“乌龙成懿”!

岑音见到他,直觉得脸有点发烧,成懿却一脸轻松的问她:“这里有人坐吗?”

“没……有人。”她忽然看见吴迪走进了教室,想改口说有人。

“既然没有人,那我就坐这了。”成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转头看着她笑。

岑音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看吴迪,吴迪也正看她,冲她抬了抬眼皮,意思是在问:“你不挨着我坐吗?”

岑音没好气的对成懿说道:“喂,同学,我同屋来了,要不你和她换一下?”

成懿干脆的回答:“不换。”

岑音奇道:“为什么不换?”

成懿笑答:“怕你再冒充我。”

“我……”岑音想反唇相讥,但是被他一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师此时无巧不巧的走进来,说了声“没坐好的同学赶紧就近坐好。”吴迪只好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谁知道,这电脑课每天都有,而且大学整整四年都有,也就是说,一旦固定的座位,就要坐四年。

成懿听完老师说这个位置要坐四年,嘴角忽然就扬了起来。

对,他当时说怕我再“冒充他”!

岑音清楚的想起了大一的情景。

结果被他说中,大一整整一年,好几次点名,她依然以为是在叫她,一本正经的站起来替他答了到,以致于后来,老师也见怪不怪了,见她站起来,就在“岑音”的名字下画个勾,然后再叫道:“男成懿,男成懿!”

全班同学就看着他俩的方向,每次都笑的前仰后合。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老师接着叫道:“男成懿,男成懿!”

成懿捂着脸慢慢悠悠的站起来,回答:“老师,我在。”

老师看着他慢悠悠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下次叫你,你快点回答,不就不会搞错了。都坐下。”

两人同步般的坐下,成懿冲她嘿嘿一笑。

岑音看着他满脸的坏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下课后,成懿慢吞吞的收拾书包,岑音问他:“今天是几月几号?”

成懿斜眼看着她:“你今天有点反常。”

岑音只想快点知道结果:“问你就说,废话那么多。”

成懿哈哈一笑:“这就正常多了,今天是9月14号,开学第二天啊。”

2000年9月14日。

岑音努力回忆着,看来这是大二刚开学的时候。

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还是这只是一场梦?

又或者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吴迪走过来,见她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催促她:“七儿,快点快点,晚上还打牌呢,你忘啦。”

七儿?

好遥远的名字,这是大学时,她和几个经常玩牌的好友们各自起的“牌号”,她的牌号是“草花七”,除了成懿,大家都叫她“小七儿”,吴迪的牌号是“红心五”大家都喊她“小五儿”。

除了她和吴迪,剩下的牌友都是男生,岑音努力回忆着,好像有他们班的任仁,牌号“黑桃九”,大家都叫他老九,还有他们班的包轩,牌号“片子六”,因为就他最好组织牌局,也爱张罗事,大家都叫他一声“六哥”。除此之外,好像还有隔壁班的几个,牌号什么“草花四”、“红桃尖”、“黑桃二”的,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就那么爱打牌,关键他们玩的还不是斗地主之类拿得出手的玩法,他们这几号凑在一起,就只玩一种牌——憋七。

成懿看着吴迪三下两除二帮岑音收拾好了书包,皱眉道:“又打牌,我说岑音,今天别打牌了,晚上和我跑步吧。”

吴迪瞪了他一眼:“要跑你自己跑,老想干涉我们打牌,安的什么心?”

成懿怼她:“打牌有什么意思,跑步多强身健体,吴迪,要不你也一块跑!”

吴迪翻了个白眼:“恕不奉陪,走了七儿,诶,你怎么还发呆呢?”

岑音傻傻的看着他俩,一时竟然看得痴了。

成懿和吴迪拌嘴互怼,那是她二十岁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那时她天天见,天天听,听到不耐烦。

然而毕业之后的十几年,这种互怼,她再也没听过了,不光是因为成懿走了,她和小五儿,毕业没几年,也因为一件事再也没有联络过彼此。

茫茫人海,就这么都走散了。

等到想找时,只怕谁也找不到谁了。

岑音此刻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幸运,因为她又重新听到了这种互怼,又重新见到了她下半生走散的朋友,她和他,还是老样子,声音也没变,眼角也没有皱纹,没有鬓角的白发,也没有小肚腩,都还是那么青春义气,无忧无虑。

真好。

吴迪一把拉起她,飞快的奔出教室。

成懿看着他俩的背影,无奈的一笑。

“小五儿,你相信有时空隧道吗?”一间不大的单元房里,一群人围在榻榻米上玩牌。岑音小声问吴迪。

吴迪正研究手里的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包轩吼她:“我说草花七,你能不能专心点,你看看你今天玩的这臭!”

十几年过去,岑音哪还会玩牌?就算会玩,这些年,她几乎连洗澡的时间都没有,又哪来的时间玩牌。

她将手中牌一扣,说道:“今手气差,不玩了。”

她来玩牌,其实是为了看看这个穿越来的世界有多大,是只学校这一亩三分地,还是和真实世界一样,地有无限大,人也各个不缺。

等她走进这个“牌居”,她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太过神奇,那些她脑海里早已经遗忘干净的场景,居然都还原的如此逼真,或者说岑音已经开始相信,她是真的回到了千禧年。

这个牌居其实是当时包轩、黑桃二、还有绰号大师的富松三人组成的小乐队排练的地方。不排练的时候,包轩就用它来招呼朋友玩牌。所以这间小棋牌室里,除了一张榻榻米以外,还放着一套架子鼓,一把吉他,一把贝斯,几个谱架,N把椅子,墙上贴满隔音棉,角落里还有一个冰箱,里面不用看都知道,装满了啤酒。

包轩一听岑音要不玩,更急了:“别介,你这是要憋死我们大家啊。不带你这样的,好好玩,别闹啊。”他是地道的天津人,一口地道天津话,加上他本人说话本就欢乐,听着总让人忍俊不禁。

岑音看着他,这个二十年后唯一和她还有联络的人,中年混的也很不易,二十啷当岁也遇人不淑,离婚时女方骗走了他所有积蓄,后来单身十年,不敢再碰感情,直到三十八岁才二婚生子,对于老婆孩子他是格外珍惜。

不过此时的包轩还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唱歌、打牌、喝啤酒、弹吉他,一众朋友都听他招呼,系里认识不认识的,也都会叫他一声“六哥”,日子风生水起的很。

岑音有心逗他,说道:“我昨晚做梦,梦见你被一女的骗了钱,找哥几个哭来着。”

包轩把手里牌一扣,贱巴巴凑到她跟前,好奇的问道:“那女的,好看吗?”

“我去!”屋里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小五儿最先怼他:“六哥,这个时候不得先问财吗?”

包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六哥还能让人骗了财去?不能够!要说骗了色嘛,倒是有可能。”说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那贱样,就像立时有个九头妖身的美女勾走了他的魂。

岑音暗暗叹口气:“没错,他离婚找自己哭诉时,也是这么说的。”

包轩问她:“到底玩不玩,怎么改胡扯了?”

岑音刚想把牌一扔,索性不玩了,忽然牌号“草花四”的赵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说道:“我替七儿玩吧。”说着他拿起岑音扣在身前的牌,冲她挤挤眼,意思好像在说:“别理他,你不想玩我来替你。”

这个家伙,岑音想起,还是远离为妙,于是冲他点头一笑,蹭到了吴迪身边,又问道:“小五儿,你相不相信有时空隧道?”

吴迪见她不玩,将牌交给了牌号“黑桃二”的鼓手王靖,他是这间排练室的三位主人之一,吴迪喊他:“二子,替我一把。”因为绰号叫黑桃二,大家也叫他“二子”。

王靖早跃跃欲试,只是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才让岑音和吴迪先玩了一把,现在喊他来玩,正合他意。

吴迪拉着岑音走出排练室,下楼边走边问她:“平时都是你给我讲时空隧道的事,今天怎么改问我了?”

我讲?

似乎大学时确实对于那些玄玄乎乎的东西感兴趣过一阵子。

“老听我说有什么意思。”她随口答道。

吴迪歪头想了想,说道:“我挺相信你说的那些。”

“哪些?”岑音好奇的问。

吴迪好像背课文一般忽然滔滔不绝的说道:“比如你说其实时空隧道就是一个黑洞,人在穿越黑洞的时候身体会被分解成无数个最微小的单位,然后等到从黑洞出来时,这些微小的单位会重组,重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身体。但是这个新的身体,已经不再是穿越黑洞之前的那个身体了,因为分解重组的过程可以治愈一切,包括所有的疾病、伤痛,衰老其实也是一种病,所以这副新身体将不再衰老,永恒年轻……”

听着挺应景的。

岑音隐隐回忆起自己确实和吴迪讲过不少类似的理论,听她磕巴也不打一下就能说的这么清楚明白,看来自己之前没少“灌输思想”给她。

岑音点点头,问她:“如果你有能穿越时空隧道的机会,你想去什么时间?”

吴迪笑道:“当然是去未来看看我的娃长什么样!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小孩子。”

岑音的笑容僵住——吴迪婚后过得是丁克生活,因为她的老公坚决不要孩子,而她又非她老公不嫁,所以据岑音所知,到四十岁,她也没能有自己的孩子。

生活多么可欺。

年轻时是觉得生活可期,期待的期,人到中年后才发现,此欺非彼期,同音不同字,含义相差了好几个人生的起落。

吴迪见她僵在那,拍了她肩膀一下,说道:“说个正事,放假时你让我问的京剧戏票,我问到了,广东会馆,可以随时带咱外公去哈……”

外公!?

千禧年!?

那时外公还活着,身体好得很!

岑音转身飞奔,她要去外公家见外公,立时、马上、见活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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