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029
因为两人距离的凑近，顾然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花果香味。
是从温简的方向传来的。
青年握住笔的手紧了紧。
这一瞬间，顾然是真的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了。
由于知道真相，所以在面对裴月月的示好时，他本能产生了排斥。
相较于温简这种暴露在外的骄纵，他更厌恶如裴月月那般表面善良背地却用话语引导旁人作恶的人。
所以，在话题引到顾然身上时，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表示出了划清界限的态度。
然而，现在感受到一臂之隔传来的热量，顾然才意识到他的行为或许给了温简某种错误的信号。
他下意识将手臂往后缩了缩。
可惜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有些晚了。
顾然尽量维持面上的平静：“我现在没时间，你可以去问别人。”
他垂下眼帘，不与面前人对视。
“没关系啊。”温简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可以等你忙完哦。”
她装作没听出青年话语中的回避。
目光丝毫不加掩饰在顾然脸上寸寸游移。
在温简话后，顾然长长的眼睫微颤，似双受到惊吓的蝶翼。
她这才注意到，青年薄薄的眼皮褶皱内，还藏了一颗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红痣。
如果不是温简视线仔细逡巡，说不定会错过。
红痣随着顾然眼睛的眨动忽隐忽现，如同美人眉心的朱砂痣，轻易让人移不开眼。
温简无端觉得手心有些痒。
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炽热的目光，顾然更觉得如坐针毡。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开口时，
上课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顾然先是一怔，而后松了口气。
对面的温简自然也听到了，她轻啧了一声，有些遗憾。
但见班内的同学们也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温简还是没有再逗他，也起身往自己座位方向走。
当然，走之前并没有忘记和顾然打招呼。
她葱白的指尖缓缓在腕间拂过。
——要不找个机会，摸一摸顾然的那双眼睛好了？
……
**
两节晚自习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顾然将需要复习的卷子收好，迅速拎起背包就往教室外走。
“你、你已经收拾好了？”
旁边的同桌都被他这不同于往日的速度惊到了，也不禁加快了速度。
顾然嗯了一声，脚步不停。
等走到校门口，他才缓缓吐出提着的一口气。
身后并没有跟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顾然的脚步这才慢了下来。
他轻车熟路往某条路走，只要穿过前面那个街道，他就到家了了。
作为一名准高三生，顾然平日的学业很重。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街道的人并不多，除却学校外面那条路上的小商贩，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最后那段路的路灯坏了，目之所及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不过这条路顾然已经走过很多次，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精准找到目的地。
他一只脚踏进黑暗里。
两边的房屋在皎皎月光下投射阴影。
在顾然走至某处阴影下，背后突然猛地传来了一道推力。
顾然没有丝毫防备，重重摔到墙壁上。
与墙壁摩擦的皮肤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
他唇间逸出一声闷哼。
没等顾然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道阴测测的男声：“顾同学，你可真的是让我好等啊。”
在这样漆黑的夜晚，那道突兀响起的声音显得瘆人极了。
顾然皱眉往后望去。
借着稀薄的月光，一张熟悉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程……七？”
——这个在黑暗中突然袭击他的人，不是之前在学校里有过几次交集的程七还能是谁。
与学校里的高调嚣张不同，此时的程七双眼满是红血丝，面目憔悴，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在夜色中如同鬼魅。
精神状态看上去很不对劲。
顾然抬高了警惕。
他记得，在公告栏爆出两人的恶行后，他们就转学了。
没想到程七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很明显，他是故意过来堵他的。
借着月光，顾然看到程七身旁还围了几个人。
顾然的心越来越沉。
他们所处的位置刚好是街道的死角，周围的居民并不多，即使是闹出什么动静，也不会很快引来注意。
显然程七是故意挑选的这个地方。
“你有什么事情吗？”
顾然握紧了自己的书包带，脑中飞速运转。
听到这话，程七又是低低笑了几声。
他示意身旁几人上前将顾然围住，截断他的退路后，程七那双如青蛙般鼓起的眼睛死死盯住他。
“没什么，就是想找顾同学叙叙旧。”
程七故意放慢语气，在说‘顾同学’三个字时，像是恨不得将其咬烂吞进腹中。
看到顾然眼中的警惕时，他只觉心中畅快。
被强制转学后的时间里，程七过得并不好。
温简下手太狠，程家的产业也受到了牵连，程父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在得知最近的不顺都是因他而起后，没有丝毫犹豫就拉着他上温家道歉。
然而，他们被拒之门外，连温家的门都没进去。
在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后，程父双眼中满是厌恶，程母也总是以以泪洗面；
一夕间，程七就从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落为了谁都能踹上一脚的落水狗。
这让他怎么能不恨？！
程七不敢去找温简的麻烦，便将这一切的不幸都怪在了顾然的头上。
——如果不是为了他，温简怎么会做得这么绝？！还不是为了讨顾然欢心！
想到这里，程七脸上的神情便是一阵扭曲。
再看顾然那张脸时，他眼中便浮现了浓浓的厌恶与恶意。
他突然一拳击在了顾然的身上。
“你不是很能告状吗？”程七声音阴冷，“继续叫啊！如果声音叫的大点声让我满意，说不定心情好会放过你。”
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身体下意识因疼痛而蜷曲，后背弓起。
在得到程七的示意后，围在四周的几人也动起手来。
察觉不对的顾然努力反击，但他们人太多了，即使是用尽力气，他的身上还是挨了好几下。
身体被击打的部位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顾然脱下书包，将其作为武器狠狠挥在面前人的身上，在对方因疼痛而弯腰时找准时机，想要冲出去。
人数差距太大，这样下去他根本没有优势。
但程七带的人太多了，加上身体因疼痛而不禁迟缓，没有跑几步，顾然就被一道力道重重掀翻在地上。
“想跑？”
程七摸着被顾然击中的嘴角，脸上的笑阴冷至极。
他一脚踢到顾然的肚子上，“我没放你离开，你居然敢跑？”
顾然的脸色一瞬间刷得惨白。
一脚还不解气，程七又重重踢了好几脚。
顾然的身体因疼痛而弓成了虾米状。
他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身旁人丝毫不给他机会。
□□碰撞的闷闷响声在漆黑的夜晚响起。
……
已经打出火气的几人没有注意到，
在距离他们五十米左右的墙角，有个影子轻轻晃动了下。
温简隐没在阴影里，静静看着不远处的一幕。
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眼眸漆黑，几乎要与这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
从教室出来，其实温简便一直远远跟在顾然身后。
察觉到青年的警惕逃避，她好脾气隔了不小的距离，这才一直没有被发现。
总归她早就将顾然每日回家的路程牢牢记在了心里。
程七会突然袭击在温简的意料之外。
在察觉到黑暗中的动静后，她脚步下意识往前，但很快又牢牢站定。
风将那边的对话零零碎碎吹进温简耳中。
通过几个零碎的片段，加上眼前的一幕，她将事情大概也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是对待程家的手段太轻了，温简想。
以至于程七现在还有闲工夫跑出来找顾然的麻烦。
心中泛起不悦。
但即使如此，温简的脚步也没有丝毫挪动。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保镖原本想要出面，但见到大小姐的动作，脚尖硬生生转了个弯，安静站在温简身后。
少女的视线落在不远处争执的几人身上。
夜风拂起她裙摆一脚，温简指尖下意识摩挲自己的腕骨。
眼见几人动起手来，她仍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温简清楚意识到，这次的意外将是一次接近顾然的机会。
可是，光是这样还不够。
温简的眼眸一眨不眨落住前方。
她眸底暗影浮动。
——若是能在顾然最痛苦、最绝望时出现，一定能消除她之前在他心里的负面形象吧？
——好感度会上涨到什么程度呢？
真是期待。
黑暗中，少女眼眸弯起，
似是想到了什么让她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