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慕冉一愣，继而浅浅地勾唇，“不是，我那时晕乎乎的没看清。”
段以辰挑眉，“我当时是想将你扛起来的，但是你太轻了，没必要。”
“谢谢。“慕冉弯着眉眼。
慕冉皮肤白净剔透，虽长相不出众，但清冷的气质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眉眼干净，不染纤尘。
刚刚一闪即逝的笑意像是恬淡的微风，将静谧的湖面掀起阵阵涟漪。
段以辰轻轻咳了声，抬头看了眼吊瓶，“大夫，该换药了。”
慕冉看眼手背上的针，默默的靠在床头，想来没有三个小时是打不完的了。
“大夫说你贫血。”段以辰顿一下，“可能还营养不良。”
慕冉，“嗯，我知道，那时为你捐献骨髓身体素质也不合格，还调养了一阵子呢。”
关于那笔钱的去向段以辰已经不想再问了，但那个大爷明明说她存够了念书的钱，总不至于连饭也吃不饱吧？
可这个问题实在敏感，自己与慕冉的关系也仅限于同学，问这么私人的问题会不会已经越界了？
想起看到慕冉简陋的居住环境，周遭飘浮着的腐朽的难闻的气味，还有那盘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土豆丝。
段以辰，“念书用不了多少钱的，还是身体重要些。”
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段以辰小心的观察着慕冉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露出难堪的模样，反倒释然轻笑，“我想多存些钱给我妈妈看病，那些美食我可以以后再去吃，但她的病等不了了。”
段以辰没想到慕冉回答的这么直白，便多问了句，“很严重吗？”
慕冉点点头，“我想尽快带她去医院。”
“那——”
“我可以去补课赚钱。”慕冉轻轻抿着嘴角，“你的数学成绩进步的很快，这证明我补课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慕冉，“高中补课费很贵的，等我养好了身体就出去打听下。”
段以辰沉思几秒，“要不你继续给我补吧，我可以付给你补课费。”
慕冉有些不可思议，“但你的数学成绩已经很好了。”
“你可以补其他的，化学？物理？再不济语文也成。”段以辰撇撇嘴，“我语文成绩挺低的。”
慕冉纠结下，还是决定道出事情的原委，“其实，可能，大概是因为你的字太难看了。”
段以辰，“……”
“这也扣分？”
“语文是有卷面分的，而且作文更是占了三分之一。”慕冉无奈道：“你的字，真的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段以辰，“……”
“阅卷老师要看那么多卷子，突然闯进来一篇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卷子，要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段以辰未作犹豫，“给个平均分然后扔到一边。”
慕冉勾起浅笑，“你还是先练练字吧。”
“行。”段以辰答应的很爽快，“但是补课的事就这么定了，我哪科薄弱你就给我补哪科，补课费我会照市场价付给你。”
关于段以辰的提议慕冉没有拒绝的道理，补课要出去找生源，位置也不确定，要是路程太远还会耽误时间，而且也不安全，而段以辰就在学校，利用课间休息就可以。
段以辰很聪明，辅导起来也不费力。
所以慕冉打算给他打个八折。
“市场价是300块一小时，但是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打折？”段以辰眼中透着震惊，“我补课还需要打折？”
慕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结结巴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友情价。”
“呵，不需要，买涨不买跌，懂吗？”
“……”
“不是…很懂。”
段以辰横她一眼，“就是不许打折！”
“哦。”
这人真怪。
得到消息的李楠火急火燎的赶来医务室，拎着几瓶冰镇饮料急的满头大汗，他先是给大夫递过瓶无糖绿茶，“小刘啊，麻烦了哈。”
大夫笑着接过，“李老师这就客气了不是。”说完指了指慕冉，“没啥大事儿，注意休养就成。”
“好的好的。”李楠扶扶镜片走到床边，段以辰也识相的揣起电话站起来，李楠关切的看着慕冉，“感觉怎么样？”
慕冉，“好多了老师。”
“嗯，那就好。”李楠转头看向段以辰，“这位同学表现的不错。”说罢拍拍段以辰的肩膀，“很有同学间互帮互助的友善精神。”
段以辰咧咧嘴，“我俩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现在又是高中同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楠有些震惊，“这么巧？”
“对啊，还都是同桌呢。”段以辰自来熟的搭着慕冉的肩膀，“所以老师，一周后调座位的话还是我俩一张桌怎么样？”
李楠教了二十几年的书，也见惯了学生间的早恋戏码，他眯着眼，打量下段以辰，这孩子长得确实标致，白白净净的，笑起来眉眼很亲切，是小姑娘们都会喜欢的邻家男孩。
再打量下慕冉，瘦瘦小小的，五官小巧，眼睛水汪汪的，还透着些羞怯，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李楠笑呵呵的道：“咱们学校哈，早恋是要扣学分的噢。”
段以辰嘴角僵了僵，“......什么早恋？”
慕冉显然也没听懂，仰头看他，“你跟谁早恋了？”
段以辰，“……”
段以辰义正严词道：“老师，我希望你不要胡乱揣测，慕冉学习好，我俩还是同桌，所以平时都是她给我补课的，如果继续同桌的话，补课也方便些，对吧？”
李楠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啊对对对，你说什么老师都信。”
“……”
“好啦，老师等下还有事忙。”李楠看了眼手表，“关于座位的事咱们容后再议哈。”
段以辰瞪了他背影一眼，然后坐下开始生闷气。
慕冉察觉出气氛有点不对劲，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安慰下段以辰。
“补课不是同桌也能补。”
段以辰眼神弥漫着杀气，“你不想跟我同桌吗？”
“没有啊。”
“闭嘴。”
“哦。”
段以辰黑着脸，将手机横过来开始打游戏，慕冉无所事事，就探过脑袋看热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没那么害怕段以辰了。
慕冉没有手机，更没接触过网络游戏，刚开始看的眼花缭乱的，但几局过后她就能看出点门道了。
“那里来人了。”
段以辰有些不耐烦，“什么人？”
“上路，刚刚小地图露视野了，应该是来抓你的——”
“你死了。”
“我知道！”
段以辰烦躁的退出游戏，扭头反问，“你会打游戏？”
慕冉摇头。
“那你在这指手画脚？”
“那我不说了。”慕冉扯扯被子，扭头开始看窗外。
段以辰本还怒火中烧，可慕冉平淡的态度像是一盆水，将他头上的小火苗浇的只剩下一缕缕青烟。
他稳了下情绪，开口道：“要不给你玩一把？”
慕冉转过头，“我不会玩。”
段以辰将手机解锁，调出游戏界面递过去，“你随便玩。”
慕冉小心翼翼的接过电话，试探着点了下“开始游戏”。
毫无意外的，死的很惨。
段以辰接过来，“咱俩水平差不多。”
“可我是第一次玩。”
“你现在敢跟我犟嘴了是吧？”
慕冉吞咽下，继续看窗外。
过了会，段以辰道：“你没有手机吗？”
慕冉摇摇头。
段以辰很难想象这个年代还会有人不用手机，连小学生都恨不能人手一台，她怎么像个原始人一样？
不过想想也是，慕冉无亲无故，只有一个烂赌鬼的父亲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剩下一个瘫痪的母亲，她拿手机确实也没什么用处。
......
慕冉因为身体缘故，李楠直接批准她不必军训，每天只需要在教室里简单的打扫下卫生就行，外面烈日炎炎，这对于身体瘦弱的慕冉来说已经是很照顾了。
段以辰也企图不去军训，但是被李楠果断拒绝了。
现在他已经褪去了儿时那副病怏怏的模样，甚至军训完还有力气去操场打篮球。
慕冉坐在窗边，稍微歪下身子就能看见篮球场，高大茂盛的树叶遮挡下大片阴凉，夏日的烤炽让绿叶都没了精神，但在那棵树的阴凉之下，很多潮气蓬勃的少年正在篮球场上肆意挥洒自己的汗水。
像是青春，喧嚣却又美好。
那么多人在篮球上奔跑，独独段以辰的身影格外显眼，他瘦瘦高高的，肤色还很白，球场上清一色的红色和黄色球服，都没有段以辰的紫色球服夺人眼球。
那一抹紫，叫许多春心萌动的女生眺目观望。
开学没到一个月，段以辰就收到了第一封情书。
慕冉好奇的歪下头，白色的信封上用红色的心烙下一枚漆印，看起来很用心的样子。
后桌男生怼怼慕冉的肩膀，八卦道：“你知道是谁给的吗？”
慕冉回过头，她眼中的好奇不比庄炀少。
“不知道。”
庄炀杵着脸，“好像是高年级的学姐哦。”
“好看吗？”
庄炀一摊手，“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高中谈恋爱算是早恋吧？
在慕冉的认知里，高中乃至大学都是学习的地方，谈恋爱别的不说，那是一定会耽误学习的。
况且人生漫漫，谁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后呢？如果中途分手，那也太浪费时间和感情了啊。
不过细想想，段以辰也不用学习赚出路，谈谈恋爱点缀下枯燥的高中生涯也是情有可原。
正发呆呢，段以辰单肩背包来到座位前，桌子上的情书异常显眼。
很明显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眼中竟还透着些迷茫。
慕冉见他站着一动不动，提醒着，“你的情书。”
段以辰微怔，音调都颤着，“谁给的？”
慕冉摇头。
段以辰将书包甩到座位上，将信封随手塞进课桌，然后坐下开始整理课本。
看那样子是不打算看了。
慕冉，“你不看吗？”
“关你什么事？”
慕冉直率道：“有点好奇。”
“好奇自己写去。”
“……”
慕冉还以为段以辰要恋爱了，结果那封信他压根就没打开看，而且她注意到，过了几天段以辰竟然趁着班级人少的时候将那封信撕了。
然后毫不留情的扔进了垃圾桶。
慕冉明白了，看来段以辰并不是来玩的，他应该还是想在学习上取得一定的成绩，所以才会对那封情书置之不理。
嗯，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慕冉道：“什么时候开始补课？”
段以辰看她，“没钱了？”
“也不是，我感觉你还是挺渴望知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