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小院改造5】
松河村在东华县的上游,摆渡的是自己村的艄公孟老大。
孟老大的船特别快,连见过世面的女主都被震撼到了。
在东华县最大的药铺里,孟知尧把雄黄等常见的药材买齐了,还剩一味,名叫从云砂。
“从云砂没有,”药铺的老板遗憾摇头,“这玩意儿融化后会变色烧人,剧毒无比,药铺不卖这个的。”
齐闰月也同意老板的说法:“这个东西也很少有人炮制,姐姐想买,可能要去隔壁常春县外的等闲观探一探,那里的道士说不定会制做此砂用以炼丹。”
“……”果然,还得找误入歧途的化学家们是吧。
常春县是距离帝都最近的一个大县,它旁边的等闲观实则已经算京郊地区,香火十分旺盛。
从东华县坐船过去,用不到一盏茶凉的功夫。
孟知尧同意了:“现在去?”
“现在去吧!”齐闰月看起来熟门熟路,“我们到常春县就是傍晚,宿一宿,明日天不亮就去,否则再等晚一些,人就多了。”
她们二人又一路往渡口去,孟知尧从齐闰月口中知道了不少本世界的设定。
渡口码头紧紧连着市集,那是最热闹最繁华的一带商铺,不可避免的,两人就遇上了张家的人。
“月儿表妹!”张家大郎刚从书肆里出来,怀中抱有几幅字画,看见齐闰月的身影,痴痴就跟了过来。
齐闰月在齐家见过他的,这时候听到张大郎的声音,好心情都没有了:“谁是你表妹?你也配!”
她没好气地拉着孟知尧就要走,却又被张大郎不知好歹地拦下:“我知道我现在不配,等我高中金榜,那时候便能配得上你了吧!只要,只要你肯等我。”
“你都二十了,才考中秀才。”齐闰月和他没有聊头,实在忍不住才吐槽起他的自信,“还想高中金榜?”
张大郎也知道有些尴尬,但是他自信啊:“现在才考上秀才,是我运气不好!谁能想到这几年的卷子,越发刁钻了!真的,你去考过就知道——”
孟知尧冷不丁开口:“屙屎不出怪地硬。”
“谁?”是谁在锐评!张大郎目光凌厉,扫过孟知尧没有表情却实在轻蔑的脸。
刚才齐闰月正和她说过,现在是国家开国初期,四方未定,仍处于战乱年代,属于大越朝地盘的只有五个州府,各地连年征兵都嫌不够,尤其边境地区,家家挂白,唯一抚慰人心的是不断传回的捷报和朝廷军功制白纸黑字的赏赐。
就这么点地盘!就这么点从文的考生!你都考不过别人!
还有什么脸找借口!
“我们还有事,你不要再纠缠。”齐闰月又往另一边绕去。
张大郎此时有些羞恼了,他没想被高高在上的京兆尹千金看不起,下意识还想挡,结果一个趔趄被推到了路边的石墩上,一屁股坐下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也没想到齐大姑娘会结交动手的粗人,表情都还没有准备好,脸上一片空白。
人是孟知尧推的,“狗东西真烦人。”她拉过齐闰月重新启程,往码头走。
齐闰月也有些忐忑不安:“姐,直接动手不好吧?这种虚伪无才的读书人最好面子,万一他狗急跳墙……”
孟知尧:“跳过来我就往死里打。”
她始终记得松河村的宣言:都不是什么老实人!
“好的。”有松河村里正在,齐闰月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怕是要不了多久,自己也能像松河村的人一样,什么都不怕了呢!
齐闰月隐隐有些雀跃。
顺着松河一路往西,她们在常春县的码头上岸了,孟老大系好了船,跟在孟知尧身后:“里正,这片的鱼很不错,要不要我去弄条过来?”
孟知尧:“不麻烦的话,等找了落脚的酒店,就去吧。”
常春县的繁荣不是东华县可比的,这里是三河交汇口,松河到此汇入大河,掉头向东奔流,第三条是陈水,沿陈水逆流而上往西去,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到帝都了。
码头总是连着商铺的,连路都要比东华县的商铺街道更宽敞。
“姐姐你看,那里就是等闲观。”
顺着齐闰月手指方向看过去,很远的地方,一座巍峨高山不受波浪般的屋檐遮挡,山上青翠间,一点飞檐露出来,仙雾缭绕。
孟知尧不禁感慨:“很难爬吧?”
齐闰月回头:“啊?”
在常春县最大的酒店里,一条香煎河鱼上桌了。
“确实鲜甜啊。”孟知尧吃了一筷,又忍不住再添一筷。
孟老大笑呵呵道:“鱼贩子是我一个认识的兄弟,里正要是还想吃,我让他多留几条,等回村了,也能吃上几顿。”
第二天天还没亮,齐闰月就把孟知尧摇醒:“姐,爬山去了。”
“我不去……”孟知尧很痛苦,恍若置身地狱。
齐闰月微囧,偷偷发笑,继续催促她:“我们大老远跑来,不能白花钱了呀!”
来都来了,孟知尧就是还剩一口气,也得爬起来:“走!”
为了富贵!
等闲观的山头就叫等闲山,不是一般的高,“这是出了名的高啊。”孟知尧路上看了一路的石刻碑文,据齐闰月说,都是大文豪留下的。
难怪要趁早上山,当她们到目的地时,已经有不少人立在道观门前了。
恰好红日东升,远近处云海涛涛,红波滚滚,一群半夜上山的读书人诗兴大发,一个接一个咏句。
孟知尧不管这些,她是来搞从云砂的。
“你要从云砂?我先去问过家师。”小道童拔腿就跑,不多久又跑过来,“师父有请二位客人。”
道观不对外开放的院子里,出乎意料的热闹,这里聚集了五六个道士,老中青都有,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磨铜镜。
“我们观的师傅手艺好,哈哈哈!”小道士自豪中又带着份谦虚。
他的师父正是观主,号长英。
长英道长把早已备好的从云砂交到孟知尧手里:“要是用完了,里正再来拿,贫道分文不取。”
“多谢观主,”孟知尧已经开始脑补自己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玄学了,她甚至试探地问了句,“那个磨镜子的研磨粉,也可以卖吗?”
拿回去用来打磨抛光,就不错啊,仓库里没有研磨粉呢。
长英道长颔首:“当然可以,只是研磨粉是玄锡水银,用多了,难免多吸入肺中……观中的道士做这些,也是为了糊口。”
总而言之一句话,贫道不建议有人日子过得好好的,拿自己的肺来寻开心。
“啊……”这个问题的确很眼严重,孟知尧看道士们也没有用布巾遮面,“那用厚布遮掩口鼻总行了吧?”
长英的眸中闪过一丝悲哀:“用处不大。”
“五弊三缺,人间常有。”长英看得开,“山下有木匠人习鲁班书,俗称缺一门,道士磨镜也如此。里正不用悲苦生命,活着便是赢了。”
孟知尧一怔,出于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
得知磨镜用的是水银和锡粉,孟知尧听劝地没有再要,长英不说多的,送她们下山:“师门有信,松河村有求必应,里正,后会有期。”
就是齐闰月女主本主,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姐,我们松河村……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也不知道啊……”孟知尧也想再多打听,可是长英道长已经回去了,等闲观前客似云来,香火不绝,沿途又见无数宝马香车,说都是帝都来的贵人。
还有人认出了齐闰月,她也是个年纪相当的少女,趴在车窗下:“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齐大姐姐,你何时回来呀?”
“时机到了,便会回去。”齐闰月搪塞了以前的玩伴,又和孟知尧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