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埋藏住的亲情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的从眼前划过,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略过。
彻底凉透了的心,渐渐的被外婆的话回暖起来。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手机,车内空调的凉意从脚底直直的钻入心里,弥漫四肢百骸。
没有心这么冷。
姜青禾只是用很平静的目光直视着远方,眼神仿佛空洞。泪水却争先恐后的从眼眶中夺出,模糊了整张脸。
曾经谁又不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
傍晚的车厢格外的安静,偶尔有几声婴儿的哭啼声外再也没了别的嘈杂声。胡乱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只有眼眶的猩红证明泪水曾经流淌过。
姜青禾不想这么失魂落魄的去见到外婆,可是嘴角想要弯起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忽地,一直骨感极好的手伸到眼前。一个低沉硬朗的声音,钻入耳朵“给你纸巾,别哭了。”说完,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疲惫。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影响到别人家了,姜青禾接过纸巾,小声道谢。
“抱歉,影响到你了。”无声的哭泣也让少女哑了嗓子,就像平时声音好听的灵雀,声音多了几分暗哑。
抬头看去,手的主人有着一张线条硬朗的脸,声音带着温和的嘶哑,像是刻意压低,害怕吓到她一样。
“没事,只不过看你哭的有些伤心而已,并没有影响到我。”
少女的眼睫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随着睫毛的煽动而堙没进眼睫根部。
自己边上的这个男人皮像生的也有另一种味道的好看,但是不认识姜青禾也没有再继续和他攀谈下去的意思,转而扭头看向了窗外。
车子缓缓行驶进站口,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大概是夜晚的缘故,姜青禾看见不远处的枝丫上,一只小麻雀煽动着笨拙的翅膀站上树梢。
有风直直的吹来,还尚未学会飞翔的麻雀宝宝直直的坠落。就连姜青禾都没忍住替它捏了把汗。
可是,就在下一刻,是繁茂密的树丛里冲出一只较大的麻雀俯冲而下,衔住了麻雀宝宝。
手指不自觉的攥紧,就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又放松开来,眼眸都跟着亮了亮。
姜青禾松散下来的手抚了抚胸口,一边为麻雀妈妈感到庆幸,一边觉得悲哀。
应该是麻雀妈妈吧,又或者是爸爸。
可是我没有了……
泪水好像又要蓄满眼眶,姜青禾把头抬起,瞪大着眼睛,想要把泪水硬生生逼回去。
当拖着自己银色的行李箱走到站口的时候,终于,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外婆跟外公站马路对面的走道上,张望着站口,生怕错过了姜青禾的身影。
两个老人衣服穿的比较随意,脸上写满了担忧。一想到外公外婆还因为自己大晚上风尘仆仆的跑来姜青禾又深感自责。
可是就算再晚两个老人又怎么可能不来呢?当他们看到拖着行李箱走出来的姜青禾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的喜悦,是无法掩盖的。
看到孙女满脸疲惫,眼眶通红的样子,一向端庄优雅顾雅君感觉心被人紧紧的攥了一下。
“哎呦,我的宝贝啊。”
说着就要走向前,在黑夜中行走的飞快的轿车极速的从外婆面前飞过,险些撞到顾雅君。好在外公还算镇定,拉回了外婆。
“你看着点,老太婆。”
为了不让两个老人会再次陷入这种危险,姜青禾拖着行李箱绕到另一头过斑马线。
距离还有十多步远的时候,不不自觉的加快,直到跑起来。
让自己落入那个温暖的怀抱的时候,刚刚被自己硬生生憋回去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天上又刮起大风,刮掉了外婆头上的针织帽。已经冒出了一些老年斑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这个跟自己快一样高的小姑娘。
泪水流入嘴角,在舌尖散发入整个味蕾,满是苦涩。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比天还要沉闷“外婆,他们都不要我了。”就好像回到孩提时期,只会说寥寥几字。
姜青禾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像钝刀一样直直的扎在了顾雅君心上。
伸手把怀里的孙女搂得更紧,双手有些颤颤巍巍。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外孙女怎么会有今天这副样?
“没事啊,宝贝,外婆要你,外婆要你。”好像要一遍一遍的告诉姜青禾,要她反复确认。顾雅君说了很久很久。
饶要是平常在严肃,在严厉,时川柏生活也有些挂不住眼里的哀愁。
大概是被弥补了心里空缺的爱意,姜青禾哭了好久好久才从外婆怀里抬起头来。
这才多久没见?顾雅君被吹走的帽子下,掩盖的是滋生出的白色头发丝。
好像一夜之间白了头,明明不久前见面,外婆是那么的端庄美丽从容。
姜青禾鼻头突然间开始酸了起来,感觉喉咙更加哽咽。
夜里的寒风终归有些刺骨,三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单单是听姜青禾口中复述一遍,两个老人就已经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有了依靠之后,不再哭泣。姜青禾只是静静的靠在外婆怀里,眼神空洞的盯着窗外。
“阿枳,以后你就跟着外公外婆吧,外公不差钱。”为了向孙女表示自己不需要靠女儿活着,想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皮夹。才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穿日常会穿的那件衣服。
想来是听到孙女哭泣俩个人都太着急,听到声音姜青禾回过头来,扯着嘴角笑了起来“我当然相信外公。”
“好孩子,好孩子。”
沉默了一会,时川柏刚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座椅扶手“对,我打电话回去骂时清姿一顿。”
说着就掏出手机要摁出号码,刚解锁完屏幕就被制止“不用了外公,爸爸妈妈他们要再婚,有他的权利。”姜青禾声音低呀,很小声,带着满满的困倦。
只不过这样一来,显得自己格外的多余而已。
看着孙女懂事的样子,时川柏也跟着心里抽痛。如今这个情况,两个老人说什么都会依着她。
最终没有再去追问些什么,也没有播出手机里的电话。
回到老宅洗了个澡后姜青禾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好像遇到了暴风雨的蜗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壳。
姜青禾把自己抱成一团,蜷缩起来,缩在了被窝里。仿佛这样就能给到自己安全感。
枕边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谈事框上跳动着余司的名字。
[余司:青禾,你没事吧?
余司:你回家了吗?
余司:雨下的很大,有没有被淋湿?]
看着他有一副要一直追问下去的架势,姜青禾之后拿起手机来回这个信息。
眼底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公事公办的口吻回复着。
[Tiamo:没事。
Tiamo:我已经回家了。
Tiamo:没有被雨淋到。
Tiamo:谢谢关心,你回去了吗?]
对方回的很快,又好像在周旋什么。才是三四月份的天,就已经能够听到外婆花园里小虫子的叫声。
有花朵被雨水拍打的蔫巴,一阵旖旎。
[余司:你没事就好,我还在沙滩这边。
余司:今晚的落日很美,不是吗?
余司:能跟喜欢的人看日落才是更美的事吧。]
姜青禾不懂他们由来的这么一句是个什么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手机屏幕,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他极善辞令,来一堆滔滔不绝中姜青禾精准的捕捉到了一些只言片语的信息。
余司有对象,并且他的那个对象好像大家都认识。
他好像还有个情敌,防不胜防的那种。
大概是有余司滔滔不绝的话语,让姜青禾暂时忘了那种被抛弃的疼痛。
兴许是他太过于悲伤,拎着箱子走进门之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外公外婆看他实在难受也没再打扰,只是让他自己呆着,如果有事可以叫他们。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不悦,否则他又怎么会一连讲了一大串让自己开心些。
眼底弥漫上一股雾气,几乎要遮住昏黄的台灯,映射在眼珠上的光芒。
大概是到后来放长线钓大鱼的意图太过于明显,姜青禾不禁感到有些好奇,余司到底想干什么?
当一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另一件事情当中,的确是可以短暂的忘记当下的伤痛。姜青禾打起12万分的精神,十分耐心的等着他露出马脚。
余司絮絮叨叨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忽然的问起。[余司:苏知言是你的初恋或你是他的初恋吗?]
[Tiamo:不是。]
眼前这个人的操作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理解,但是姜青禾还是回答了他。
[余司:那你知道他喜欢过别人吗?]
终于,狐狸还是露出了马脚,没忍住先暴露了自己。
[Tiamo:不清楚,但是如今他喜欢我就够了。]
[余司:我想了很多天,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害怕贸然的跟你说之后会被当成刻意拆散你们两个人的恶人。]
只付出碰伤,有些温热的屏幕,姜青禾实在有些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
[Tiamo:所以呢,我不介意你说吧。]
就是让对方没了下文,过了半晌,一连串截屏,噔噔噔的发了过来。
是好多段聊天记录,还有一些拍摄的照片。
被蒙了半天的谜团终于要浮出水面,看着手机屏上模糊的照片,姜青禾手指轻轻的点下了“查看原图”。
那好像是一张初中的合照,姜青禾一眼便认出了站在正中心的苏知言。小小的少年手指绕过旁边女孩的肩,比了个兔子的手势。
看着那个脸上还是青稚的女生,姜青禾你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后来余司告诉她,那个人是季安奕。
季安奕。
[Tiamo: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少年的声音通过语音发了过来,带着自嘲和无奈。
“季安奕……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