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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开始给星辰他们讲述了他知道的情况:
跟华鸣远干架的是他们职高高二年级的几个小混混,为首的那个叫大壮,据说还是市委大院的哪个当官的儿子。柳荷雅的爸爸调来本地工作之后,也把家人安置在市委大院。所以,那个大壮就号称自己跟柳荷雅很熟,三天两头的去一中骚扰柳荷雅。后来,柳荷雅的父母可能也找到了大壮的父母聊过这些事情,至此,大壮才消停了一段时间。大壮虽然没再去一中直接骚扰柳荷雅,但是还总是派自己的小弟去一中打听有关柳荷雅的各种八卦消息。其中有一条八卦就是说:“柳荷雅喜欢一中的校草华鸣远,因为柳荷雅曾经给华鸣远送过生日礼物,这也是女神送出的唯一一份礼物。”为此,大壮就三天两头的在路上堵截华鸣远。华鸣远一开始其实也没有怎么搭理他们,直到有一次,大壮骂华鸣远的妈妈是“婊子”,就被华鸣远给打了,然后就演变成群殴了。
大卫对星辰说:“老大,华鸣远的家境咱们是知道的,他爸自从把腿摔坏之后,他们家就靠他妈撑着,他妈这些年一直在南方打工,据说是挣了不少钱。但是,咱们上初中的时候,就一直有人说他妈的闲话,就连他那个只知道喝酒撒气的爸都骂他妈‘不干净’,为此,他还跟他爸干过一架。所以,咱们大家都知道,华鸣远那个闷葫芦什么都能忍,唯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骂他妈。”
“难怪同学们都说他高冷,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原来是因为这样啊。我的天,如果换作我,我肯定要发疯,哪还有什么心思学习呀!”心直口快的小桃在听完事情经过之后啧啧叹道。
一向理智的高玉雯对星辰说:“星辰,他这个情况还是跟他的家庭有关系,那个叫大壮的,如果不触及他爸妈,我估计他会一直高冷下去的。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可以消化,没人可以帮上忙吧。”
星辰点点头,想了想说:“他家里的事情咱们的确帮不上什么,但是应该可以转移一下大壮的注意力,不要让他再针对华鸣远就行了。”
李浩仁皱眉抱怨道:“老大,人家柳荷雅就是对华鸣远有意思,那礼物都送的人尽皆知了,只要柳荷雅对他有意思,大壮就不可能不针对他。咱们怎么干预呀!”他顿了顿,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嘿嘿笑着说道:“嘿,要不我去追柳荷雅,让女神喜欢上我,我不怕大壮!”
刚说完,李浩仁的脑袋就挨了一锤。原来是一向斯文的高玉雯拍了他的脑袋,拍完之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说:“小李子,你有点自知之明,成不?就你这木头脑袋,你这瘦成竿儿的身材,你觉得人家女神能看上你吗?”
李浩仁也没有生气,摸了摸脑袋,痞痞地笑着说:“唉呀唉呀,小雯你是不是听说我要追别人,所以恼羞成怒啦?别生气别生气哈,我只是说着玩儿的。”他还想拍一拍高玉雯,以表忠心,结果高玉雯一闪开,让他差点栽一跟头。
他这一闹,把大家也都逗笑了。笑闹过后,大家还是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和想法。大卫看着萧然,问道:“萧大侠,你看起来是咱们中间最聪明的。你有啥高见不?”萧然笑着说:“不要这么说,我跟大家一样,只是我觉得与其你们在这里讨论半天,不如跟华鸣远本人聊一聊,我觉得以他的智商,只要是理智的情况下,应该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解围吧。”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星辰最后一锤定音:“好,就这么办吧,小李子、大卫,咱们今晚就以老同学的身份去探望一下他吧,看看他自己有什么想法,咱们能帮多少是多少吧。”
之后,大家就各自散去了,小李子、大卫和星辰准备去购买一些水果看望华鸣远,闵小桃和高玉雯准备去补习班,郭一航和萧然则骑着车回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郭一航神秘兮兮地问萧然:“萧然,你知道为啥星辰对华鸣远这么上心吗?”
“不是因为是老同学吗?”萧然理所当然的回道。
“嘿!只有你这个书呆子才会相信。今天在你和星辰来之前,我跟大卫已经聊成把兄弟了,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怎么样?想不想听?”郭一航又是一脸贱兮兮的表情。
萧然都已经习惯了郭一航这样的说话方式,所以他仍然四平八稳的踩着自行车,等着他自己憋不住。果不其然,才走了没多远,郭一航就憋不住了,他使劲蹬着自行车,试图与萧然齐平。然后,他用很大的声音甩出一句:“星辰喜欢华鸣远!”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是萧然突然刹住了自行车,一脚蹬在了地上,另一只手还把郭一航的自行车也给拽住了,害的郭一航差点从自行车上栽出去。
“看吧看吧,你也被惊到了吧?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其他人哦,不然大卫会杀了我的——哦,不,星辰一定会先把我大卸八块的!”郭一航捂着自己的额头,似乎不敢想象那个恐怖的后果。
“你给我仔细说说,我不会说出去的。”萧然突然很严肃地望着郭一航说道。
“诶,你怎么对这个事情这么感兴趣?你不是一向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郭一航盯着萧然,一脸得意地笑,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
“她毕竟是我同桌,我对同桌的事情多了解一些有问题吗?”萧然仍然一脸坦然的回道。
“你初中那么多同桌,怎么没见你去多了解人家一些呢?”
“萧然,你不会是喜欢星辰吧?”郭一航一句紧着一句的追问。
萧然一拳揍向郭一航的胸口,狠狠地说:“你小子是不是最近又皮痒?要不咱俩今晚就在老地方再打一局?”
郭一航一边揉了揉被揍的胸口,一边更加得意地戏谑道:“哟哟哟,还恼羞成怒了,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诶,不是,她那一身野丫头的范儿,好像不是你的菜呀?”郭一航还一脸疑惑的瞅着萧然问。
萧然试图转移话题,便催促道:“你小子到底说不说,不想说就拉倒!”说完,他就准备踩着自行车离开。
“说说说,为了我兄弟的情窦初开,我也得说呀,对吧?哈哈哈!”郭一航一边追着萧然一边笑着说起来:“据说,在初中的时候,萧然对华鸣远表白过,但是好像是被华鸣远拒绝了。所以,考上一中之后,星辰跟华鸣远从没有在明面上交往过。大卫说,星辰是个很刚的女孩儿,一旦被拒绝了就会切的很干净,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华鸣远受伤了,估计星辰也还是不会跟他有什么来往。”
“华鸣远为什么会拒绝?”萧然追问道。
“这些细节就没有人知道了,大卫他们也只是根据星辰日常的表现,以及同学们的传言推断出来的。”郭一航说完之后,又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萧然说:“兄弟,不是哥们儿给你泼冷水啊,你可要慎重,就星辰那倔丫头的性子,搞不好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知道!”萧然竟然很认真的答道。
“哇靠!你真的来真的呀!”郭一航惊讶地看着萧然,他本以为自己只是瞎猜,没想到萧然当真承认了。
“一航,这事儿就烂在咱俩兄弟肚子里,好吗?”萧然又认真地对郭一航嘱咐道。
郭一航顿了顿,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以萧然的性格,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他能跟星辰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当郭一航和萧然分开之后,萧然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他为什么没有当着一航的面否认呢?难道他真得喜欢沈星辰吗?正如一航所说,星辰跟他心目中的未来女友的形象相差太远了,他一直都比较欣赏像他亲生母亲那样有着浓浓书卷气的温柔的女子,而星辰却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可是在过去相处的几个月里,他的确经常被她牵动神经,在她身旁,他会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悦,所以,当他意外的听说她曾经喜欢过华鸣远时,他的内心是生气的。他为什么生气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华鸣远的气。这纷繁芜杂的思绪让萧然皱紧了眉头,因为他从未遇到过这样难以言喻的处境,他只能安慰自己,无论再难的题目,总归是有解决方案的,既然现在找不到答案,那就放一放,顺其自然吧。
另一边,大卫、李浩仁和星辰买了一些水果来到了华鸣远住院的病房。临到病房门口时,星辰却顿住了脚步,似乎不敢轻易去敲响房门。大卫似乎明白星辰的为难,于是走到最前面说:“星辰,我来吧,你跟着我和小李子就好!”星辰像是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让到了最后。
来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妇人,她看了一下敲门的大卫,疑惑地问道:“小伙子,你找谁?”正疑惑间,她突然看到了小伙儿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姑娘,竟似见到了故人似的,笑着喊道:“哎哟,这不是星辰吗?你们是来看鸣远的吧?快进来!”此时,屋里突然响起了闷闷的咳嗽声。那妇人赶忙回转身朝病房内的一张病床走去,她一边轻轻拍着床上那个白皙的少年,一边轻声说道:“慢点喝,这汤有点烫。你看,星辰和你同学来看你了。”
进入病房之后,星辰就看到了那个额头缠着白纱布的少年定定地望着她,他虽然病着,但是那目光依然像从前一样让人无法回避,以至于她竟一时不敢正视他,只好望着那妇人介绍起了大卫他们:“于阿姨,这是大卫、李浩仁,他们也都是华鸣远以前的初中同学,大家听说他住院了,所以就一起过来探望一下。华鸣远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上课?”
“鸣远的身体底子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计划后天就回去上课。谢谢你们来看望他哦!尤其是星辰你呀,自从你们考上一中之后,我好像就没见过你了,是吧?鸣远也没怎么跟我提起你了,是不是高中生活太忙了呀?对了,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妈,我吃完了,你能把这些碗拿去洗一下吗?”正当华母跟星辰滔滔不绝时,华鸣远突然打断了他妈妈的话。
“哎呀,好啦,又嫌我啰嗦,是吧?我去洗碗,你跟星辰,还有老同学好好聊聊吧。”华母一边说着,就一边收拾了华鸣远刚吃过的碗筷,走出了病房。
华母走后,病房里突然又陷入了尴尬的静默。李浩仁实在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赶紧开玩笑地说:“嘿,华鸣远,你小子这次可在一中出大名了! 哦,不,是在全市高中都出大名了!”
“这不是什么好名声!对吧?星辰?”华鸣远又盯着星辰问道。星辰低着头,绞着手指,一言不发。
大卫拍了拍李浩仁的肩膀说:“小李子,我突然想起来咱们刚才在水果店里落了东西,你陪我去找一下吧。”说完,他就拉着李浩仁的胳膊往外走。李浩仁还一脸懵地问:“你落东西了就自己去找呀,干嘛非要拉我去呀,我刚爬完楼梯都累死了,不想再跑路了。”可是大卫力气大,他也不理会李浩仁说啥,只是一个劲儿地把他给拉走了。
这时,病房里就剩下华鸣远和沈星辰两个人了。星辰依然沉默着。
“沈星辰,你既然不想跟我说话,为什么又要来看我?”华鸣远提高了声音,急急地问道。刚说完,就忍不住咳了起来。
星辰见他难受,赶紧走过去轻拍他的背,希望帮他顺顺气。
华鸣远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低声说道:“星辰,已经过去小半年了,你还没想通吗?”
星辰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慢慢抬起头望着他,扯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说:“我只是不好意思面对你吧。”
“所以,你这次来看我,就表示你已经想通了,愿意跟我恢复邦交了,是吗?”华鸣远欣喜地追问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咱们俩的家境都不好,应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学习上,不应该为那些儿女情长浪费心力。”她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轻轻地回应他。
华鸣远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只是听她这样说之后,就如同放下了心里的巨石。他也望着窗外,笑着说:“星辰,咱们以后一定能够看到更大的世界!”
星辰苦笑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实在太低落了,便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然后转回头说起了正事:“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呢?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哦,我已经跟大壮和柳荷雅他们都说清楚了,想必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找我了。”
“你怎么说的?”
“我就跟他们说,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不是柳荷雅。”华鸣远很坦然的说着。
“啊?”沈星辰一脸震惊的看着华鸣远。
“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为了让大壮转移注意力才这样说的。”华鸣远连忙解释道。
“那他们如果要追问那个人是谁,你该怎么办?”沈星辰忧心地问道。
“嗯,我之前也一直在为这个苦恼!”华鸣远皱了皱眉,状似思索道:“要不我就说那个人是你,可以不?”
“啊?”沈星辰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不理解他说的是什么语言似的。
“你看,咱俩都恢复邦交了,就又是兄弟了,是不?你就帮兄弟一次嘛,好不好?”华鸣远轻轻地拍了拍星辰的肩膀,笑着说道。
“好——吧。”星辰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憋出了一个笑容。
此时,大卫和小李子也回来了。大卫见华鸣远和星辰都满脸笑容,想必是和解了,于是就跟小李子插科打诨了几句。沈母回来之后,星辰他们就告辞了。
星辰和大卫、小李子走出医院之后就分头回家了。
星辰怏怏地走到纺织二厂大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只见路灯下有一个长长的影子,她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萧然。她笑着迎上去打招呼:“嗨,萧然,这么晚了,还在这等你爸呀?”
“啊?——嗯!”萧然意外地抬头应着。然后,他接着问道:“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嗯,算是解决了吧。”星辰低低地回道。
“怎么啦?为什么解决了还不高兴?”萧然发现星辰的情绪异常低落,追问道。
“萧然,你和郭一航他们是不是都把我当兄弟?”
萧然不明白为什么星辰会突然这么一问,但是他仍然很认真地看着她回答道:“有时候会觉得你像个大哥,因为你很讲义气,总是照顾着大家。但是,你哭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像‘兄弟’。呵呵!”
“谁哭过呀?我可没哭过!”星辰抬起头,梗着脖子狡辩道。
“好好,没哭过,星辰最坚强了,你就是我们的大哥,行了吧?”萧然生怕又激起她的泪腺,赶紧讨好道。
“说真的,我挺羡慕那些温柔的小女生的,她们能得到更多的关爱,我们这种女汉子就只能关爱别人。”星辰苦笑了一下。
“只有懦弱的人才会乞求他人的关爱,我倒觉得那些能给予别人关爱的人反而更值得佩服!”萧然坚定地说。
“呵呵,不亏是语文课代表,说得我都要当真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啊,萧然,至少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星辰重重地甩了甩双手,像是要甩掉不开心似的,然后拍了拍萧然的肩膀就踩着轻快的脚步回去了。
萧然望着她的背影,也若有所思的笑了,他想:“不论是喜欢,还是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像这样,彼此陪伴着往前走,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