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液
“嗡——嗡——嗡——”
放在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声音很小，却难以忽视。
“抱歉，”卡萝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她今天加了杰西卡·坎贝尔的Fbook，她正给她发她们在尤金和另外一个男生脸上画画的照片。
【杰西卡：[图片][图片][图片]尤金和阿尔看到这个照片会气死哈哈哈哈】
【杰西卡：还好我们走的时候他们还没醒，但我好恨不能亲眼看到他俩带着这张脸走出学校哈哈哈哈哈。】
照片确实很好笑，余光瞥见彼得探过来的视线，她点开尤金的照片递过去。
“我今天和杰西卡留堂的时候一起画的，”照片上的尤金的鼻孔对着镜头，黝黑的脸左边是一个乌龟，右边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南瓜：“还不错是吧。”
他禁不住笑起，接过手机，两人的指尖有部分交叠，卡萝尔没放在心上，她划到下一张：“还有这张。”
“看起来你已经交到了朋友。”
他说的是杰西卡，像是不经意提起，小拇指却轻轻勾了一下卡萝尔的。
卡萝尔眨了眨眼睛，把手机收起来：“我之前在学校有朋友，或者走得近的人吗？”
彼得感觉到有软软黏黏的东西探出来包裹住他的小拇指，他急忙把衬衫的衣袖拉上去盖住，隔着衬衫狠狠拧了一下手背。
“我认为没有，没见你跟谁走得近，我听见他们叫你酷女孩。”
“我听说了。 ”她摸摸自己的下巴：“那你呢？”
“我什么？”彼得问。
“你有什么关系很好的朋友或者走得近的人吗？”她的眼睛转了转：“比如哈利·奥斯本。”
他的呼吸凝滞，摇头道：“不，并不，我说了我们并不是朋友，我们只是......只是，认识。”
他似乎不想提这个。
“好吧，”卡萝尔耸肩：“那有别的呢？朋友什么的？”
她记忆中每个版本的彼得·帕克都是有朋友的，哪怕被欺负也总有一个真心以对的挚友。
他一怔，卷发垂到了镜框两侧，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仿佛深深陷进了沙发里面。
“我没有朋友。”
卡萝尔本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说自己是微不足道，可他却说：“我习惯一个人了。”
他说得很轻松，听的人异常难受，她清楚自己不该再问了，而嘴比脑子快：“要怎么去习惯？”
问出去的话收不回来。
彼得别开视线。
于是卡萝尔想了想道：“我现在是你的朋友了。”
他们都没有去提卡萝尔白天在学校，承认他们男女朋友关系这件事。
“你是对的。”彼得说。
......
.
【一个人？】
彼得离开卡萝尔家里，脑子里的怪物又开始喋喋不休。
【你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我不是人吗？】
【噢，对，我不是人......我的意思是，兄弟，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让你感到孤独了吗？】
【那个女孩很聪明。】
【你真的认为她会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吗？】
【如果是，我们得在她恢复记忆前跟她打好关系......】
【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女主角出车祸只有短期记忆，每天都会失忆，于是男主角每天都会跟女主角重复他们的初遇……我相信我们多去找她几次，她会感动的。】
彼得：……
【好吧，是我们看的。】
......
【no,no,no，别走太快，你已经走过了，米勒先生开的超市在后面......】
【食物，食物，我要巧克力、炸薯球，卡萝尔家的葡萄汁也不错，我要喝！】
一开始这个声音振聋发聩，就像是他自己在跟自己对话，可两年过去，再难以习惯的东西都会习惯，如同他已经习惯了“孤独”这件事。
他身上藏着一个秘密，绝对无法跟他人分享。
彼得·帕克见过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的，他曾触碰到宇宙边缘，真相曾离他近在咫尺。但那时候他太小了，那些不可名状只能深深困在他的大脑。
因为见过，所以他难以再融入身边的人，看到他们每天起床、上班、上学、吃饭、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样直到死亡。
每当这时，他不由思忖一个非常富有哲学性的问题——
我究竟是谁？
......
没有看到炸薯球和葡萄汁，他买了几块巧克力，他的经验是，养怪物，不能一次性给太多。
离开超市走进拐角，怪物从彼得的肩上探出一个脑袋，它有黑漆漆的身体，向上扬起的两只纯白色大眼睛，还有两排又尖又密渗人的牙齿，如果卡萝尔在这儿她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毒液。
一个只有与宿主结合才能生存的外星共生体。
毒液湿漉漉的舌头一口卷起巧克力吞下，再精准吐出外包装，舔了一圈嘴唇。
【美味......但对比起那种坏坏的人类，味道还是差点。】
彼得吐槽：“为什么不把外包装一起吃了。”
【那会吃坏肚子。】
“是吗，吃其他东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吐衣服呢。”他认命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来。
.
“彼得，回来得正好，我做了苹果红枣派，你来尝尝。”梅姨端上新鲜出炉的苹果红枣派。
【hey，梅姨，晚上好】
虽然梅姨听不见，但毒液每次都会打招呼。
彼得乖乖坐在桌上，把苹果红枣派吃完。
【呕，好难吃，我们可以不吃吗？】
“本叔在哪里？”他味同嚼蜡，艰难地吃完最后一口，对在厨房后面收拾的梅姨说道。
“他......我刚才还看见他的，”她扫了一圈客厅，想起来：“噢，他好像是去仓库捣鼓他的鱼竿了。”
“好吧，我吃完了。”他端盘子到厨房。
梅姨把头发别到脑后，看到一点没剩的盘子，十分欣慰：“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的。”
“还不错。”
【明明难吃死了。】
“你最近几天都回来得很晚呢，”女人若有所思：“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呃......”他想到卡萝尔在上学时候承认了这件事，不自在地开口：“没有，我只是在帮同学补习。”
“嗯哼......同学啊，我懂了。”
【Yes，我也懂了。】
……
【我又饿了，巧克力越来越不顶饿，我们什么时候去吃坏坏的人类。】
彼得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回想起初次见到卡萝尔的场景。
那是在上学期的某一天，他从机器实验室里出来，刚走到校门口。
他记得那天是在下雨，雨很大，风也很急，一颗一颗落下，哪怕带了伞，他的身上也被溅满了雨珠。
迎面而来的每一个人不是跑着步快速离开，就是跟他一样紧紧攥紧了手中的伞。
彼得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等待途中身侧不知什么时候站过来一个人，那个人浑身严严实实还戴着兜帽，只从身形看出是一个女人。
女人除了衣袖上绣的字母“A”，和脖子前的丝巾是绿色的以外，全身漆黑，可她的绿丝巾随风飘荡，在昏暗的雨天，像他只在书中见过的北部极光那般，明亮又诡谲。
她似乎在看他。
这时，一阵风吹过，女人的兜帽落下，金色的发丝裹在帽里，浅色发绿的瞳孔扫过他的眉眼，这是一个女孩。
“你......”彼得的瞳孔猛缩，一个名字不假思索就要脱口而出。
对面的人却很快移开视线，消失在路口。
……
再不久，他就在学校见到了她，卡萝尔·查克，新转校的学生。
【彼得，你真的认为她能带我们找到世界的真相吗？】
【如果这个真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彼得把脑袋埋进枕头，闷声道：“shut up！（闭嘴）”
.
卡萝尔把杯子洗好收了起来，看到桌上的两束玫瑰花，心想要不明天去买个花瓶。
买花瓶需要钱，她现在每天都会看一眼余额，扳着手指头算还能再用几天。
她叹了口气，今天太晚，没有留彼得写作业，想到还有作业，她的cpu都快烧干了。
随便吃了一点冷冻食品，她开始想卡萝尔·查克的身份。
彼得这边暂时没有疑问，可麦克·戴维斯还有很多。
麦克·戴维斯说视频还有后半部分，是后面钢铁侠与洛基有什么协议或者交易？还是别的？
而关于他口中“顶罪”的问题，莫娜·琼斯曾说他被高级部门约谈，卡萝尔依稀记得神盾局就是管这个的。
会是神盾局吗？
她在报社跟麦克·戴维斯谈的时候，男人的精神状态并不好，神盾局在这个时期已经被九头蛇慢慢渗透，或许他们的约谈指的是更严重的审问。
网络上关于钢铁侠和外星人合作视频的点击量日复一日地增多，投稿人名字就是写的号角日报麦克·戴维斯。
他也靠此从娱乐组转进了社会组，成名，这就是他想要的吧。
“背叛人类罪”，比起金铝合金的钢铁人，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托尼·斯塔克的脸。
这有可能吗？
托尼·斯塔克，背叛人类罪。
她难以把这两个名词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