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走去码头路上,汀兰离老远就看见一艘气派的客船。
“好气派啊。”她挨着参渺小声说,语气中掩不住的满足,脚步欢喜起来,跟着皇上身后,等着。
汀兰旁边是满福,满福旁边是芝亭,她与其他三人隔了一段距离,陆殊丞更是离芝亭很远,和这几位一看就不是一路人。
临近船只,汀兰已经想出客船中的模样,就差证实,谁知皇上踏上了气派客船旁的另一艘船。
虽说也蛮好的,但就是相比之下显的寒酸了一些。
不过船上的房间还是不错的,汀兰心满意足,听到了敲门声。
参渺推开门,“去上面吹吹风吗?”
“好,姐姐你等我放一下包袱。”
“不急。”
客船慢慢行驶起来,站在甲板上,胳膊搭在船沿吹风,参渺闭上眼睛,她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时候。
起初汀兰是很享受的,享着享着就想吐。
“姐姐我先回去了,有点不舒服。”
参渺睁开眼睛,“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儿,可能是有点晕船。”
“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不用,你吹风吧,我自己就行。”
参渺坚持扶着汀兰,汀兰拿下参渺扶着自己的手。
“姐姐我真没事,回去睡一会儿就行,你现在不吹风以后就没机会了,我真没事儿。”
参渺看着汀兰进了船舱,侧过头,看着江水,没那么开心了。
陆殊丞出船舱,看了眼另一侧船沿旁的林昭仪侍女,他走向参渺。
参渺退了一步,“陆大哥。”
“怕害死我?”
参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殊丞扭过头,胳膊放松地搭在船沿,看着水面,层层涟漪。
“以前,宫中男子擅自接近宫中女眷确是死罪。”
参渺停住脚步回头,陆殊丞转过身,“不过公子不太在意这个。”
宫外,任何人都得称皇上为公子。
“不太……在意?”
“这规矩一是为了宫中秩序,二是为了龙嗣。”
参渺皱眉,她实属不懂,想了想开口道,“陆大哥的意思是……公子不想……莫非公子……”她环视四周,看到了背影□□的芝亭,稍微向前移了点,“公子他是断……”
“不是,你别误会。”
参渺舒了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何舒气,担心的是什么,说着说着她站回方才的位置。
芝亭听了会儿参渺和陆殊丞的聊天内容,两人要么不说话,即使说了她也听不太清,昭仪身边就带她一名侍女,避免起疑,她回了昭仪房间。
听到脚步声,参渺发现芝亭离开,隔了一会儿确保芝亭进了船舱她开口,“陆大哥你是从小就在公子身边了吗?”
陆殊丞点头,参渺犹豫着问道,“那你以前见过和我模样一样的女子吗?或是相似的。”
陆殊丞认真看了眼参渺,“没有。”
参渺点头,眉目间尽是不解。
“其实是公子让我来找你的。”陆殊丞突然说。
“公子?为何?”
“公子需要借由演戏,如果他一会要杀你,那也是假的,你顺着演即可。”
参渺愈发不解,满福在船舱木梯口看见了参渺,走过来,“皇上叫你。”
离开前参渺看了眼陆殊丞,陆殊丞点头,她跟着满福离开,进舱满福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满……”满福也不能再叫公公,参渺一时不习惯,“你不和我一起吗?”
“公子只让你去见他,你快去吧。”
陆殊丞的话让参渺有些忐忑,隐约觉得会发生什么。
听到参渺脚步声的芝亭跟了出来。
咚咚咚。
“进。”
“公子叫奴婢来可是有什么事?”
景淳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茶杯转了转,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左侧,表情严肃,参渺紧张起来。
景淳慢悠悠地开口,“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和陆殊丞熟络,你可知擅自与宫中侍卫接触是杀头的罪名?”
参渺立刻跪下,“奴婢……奴婢……没……没……”
她想起了免死金牌,她以为出宫了皇上称公子万事大吉,怕在路上丢了便放在了宫里,此种情况,牌子在你身上是免死金牌,不在身上它就是个牌子。
参渺偷偷抬眼,皇上的表情明显就是发怒,演戏……演什么戏,哪是演戏。
“这么说你和他初次见面就相谈甚欢,你说没有,你觉得我会信吗?”
参渺不知所措,陆殊丞的话被吓的忘得也差不多了,她想起之前皇上嘱咐了她的身世,那她和陆殊丞就是不可能认识,解释都没法解释,横竖都是死,她索性不解释了,闭口不言,只是哆嗦。
后来门口的芝亭听不清屋内说了什么,再听清,便是一句你便同这茶杯一样,接着是杯盏砸碎的声音。
“你先出去。”皇上语气充满愤怒。
“是。”
芝亭跑到拐角躲了起来。
参渺僵硬的掩上皇上房间的门,景淳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感觉她好像被吓到了,心里想着,“殊丞没说明白还是我演过了?”
参渺想跑,腿像灌了铅,一步一步,好不容易走回房间,她背靠着门,手紧紧的按在门上,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芝亭向林昭仪说了皇上房间的情况,昭仪思索良久。
“你去叫她吧。”
芝亭敲门时,参渺仍贴在门上,她深吸口气,转身开了门。
芝亭第一次正面看清参渺的模样,不免怔住,明白了老爷为何冒险将她送进宫,好像也明白皇上为何不杀她。
参渺表现的友善,“芝亭姑娘怎么来了?”
“昭仪娘娘要见你?”
“昭仪娘娘?”
“是,劳烦姑娘和我走一趟。”
参渺低着头跟在芝亭身后进了昭仪房间。
“奴婢见过昭仪娘娘。”
“起来吧,不必拘礼。”
参渺抬头,视线与昭仪投过来的目光相交。
昭仪慢悠悠眨了下眼睛,果然是美人,就算是毁了容,也掩不住骨相。
这一瞬间,参渺似乎明白演的是什么戏了。
林昭仪不慌不忙地品茶,良久都不说一句话。
“如果昭仪娘娘找我来是看您品茶,那奴婢还有事,就先走了。”
“大胆,娘娘还没发话,你敢走?”
林昭仪抬手让芝亭住嘴,“说说你有什么事儿。”
正是因遭训斥,昭仪笃定皇上不会找她,才选这个时候见参渺。
“奴婢也没什么事,娘娘若是早说话,我也就不大胆了。”
“你和陆殊丞走的挺近的?”
“奴婢没有。”
“他可不仅是御前侍卫,可以说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取信与他,不必瞒我。”
“奴婢没有那个本事。”
林昭仪瞧了她一眼,“皇上可对你动情了?”
不出所料,问的还是当初问汀兰的问题。
“没有。”
“没有?想必皇上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既没动情,为何没杀了你?”
“奴婢不知,我想虽丞相送我入宫是因容貌,但未必动情才会留下我的性命。”
“哦?你还有其他可取之处?”
“倒也没有。”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和昭仪娘娘说话,娘娘乃丞相嫡女,你别忘了是谁救了你,你若再糊弄我就不客气了。”
在林昭仪看来,参渺一点都没把她和芝亭当回事,毫无畏惧,倒是有些魄力。
“丞相的救命之恩奴婢自是铭记于心,若有机会我会为丞相美言取得皇上信任,娘娘应该知道信任难建,皇上如今不杀我不代表以后不杀我,娘娘贸然找我,就不怕皇上起疑?”参渺顿了一下继续道,“奴婢和娘娘当然都可以说是打听皇上的喜好,可娘娘觉得皇上会信吗?”
“你倒是伶牙俐齿。”
“奴婢说这些也是为了丞相,既然娘娘来了,奴婢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没什么要紧事,娘娘还是少见奴婢的好。”
芝亭送参渺出门恰逢陆殊丞经过,他向房中看去,与林昭仪视线相交,她打了个冷颤。
————
参渺晚饭没吃几口便去了甲板上的角落坐着。
汀兰不懂,也不能请教满公公,可她自己从来都没做过红娘这活,到了扬州,如何不露痕迹的让皇上和娘娘独处呢,她总不能雇杀手假装追杀皇上和娘娘把两人追到村落或深山老林吧?
就算皇上说让她听昭仪的话,先不说她雇不到杀手,如果杀手失手伤了皇上呢?如果真杀了皇上呢?
若皇上对娘娘动情了怎么办?
参渺迅速摇头,她哪冒出的这种想法,不行不行,皇上和娘娘就是夫妻,她怎能这么想,她拍了两下脑袋。
“坐地上不凉吗?”
“陆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房里太闷,透透气。”
参渺站起来,两人像晨日那样看着水面。
“陆大哥,你们男子若是同女子独处,我的意思是只有一男一女,会……”
“你是想问会否彼此生意?”
参渺点头。
“这我也不知道,我没接触过什么女子。”
陆殊丞说完恍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参渺也没有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殊丞发觉来了人。
景淳示意他不要说话,用眼神让他先回去。
参渺丝毫没察觉。
“那陆大哥,你有中意的女子吗?”
“他好像没有中意的。”
“皇……公……公子。”参渺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尴尬,“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她想起破碎的茶杯,心有余悸。
“有一会儿了。”
参渺想离开,但面前的人是皇上,压根找不到离开的借口。
“今天吓到你了吧?”
参渺怯怯地抬头,“还是说实话吗?”
景淳点头。
“是有点。”
“殊丞没告诉你是演戏吗?”
“他说了,只是……只是奴婢从未见过您发怒,一时就不知道是不是演戏了。”
“那可能是我演过了。”
“没有,是奴婢不禁吓,后来昭仪娘娘找我奴婢才明白您是何意,下回奴婢就有经验了。”
参渺的声音还是有点发怯。
“不会有下回了。”
“嗯?”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