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景淳没见过也没想到参渺会这么担心自己，于是演了下去。
“还好。”
说着便咳了两下。
参渺愈发着急，云宁不知道她表哥突然咳什么，不至于这么配合吧？
“您一定有办法的吧，虽然……虽然”参渺看向景淳，觉得他的脸都没血色了，对云宁说，“虽然公子病入膏肓，但我想……”
“病入膏肓？我没说他病入膏肓啊。”
“咳，咳咳。”
“啊，那个，虽然你家公子没病入膏肓，但是也不能小看了这病，如果现在开始不好好调理的话，也是个大问题。”
云宁用眼神问景淳，我这么说对吧。
景淳捂着胸口朝地面又咳嗦两声，点个头。
“能调理好吗？”
“这个嘛……能倒是能。”察觉到景淳的目光，云宁继续补了句，“但就是有点不太容易。”
“那到底，是能还是不能啊？”
参渺眉头紧皱，云宁实在不忍心再继续骗她表嫂，她避开景淳的目光。
“当然能，我是……”云宁想起一直没说话的司命星君，对，不能冷落了师父，“我师父是谁啊，只要我师父出手，世上就没有治不了的病。”
云宁看着景淳，看了眼参渺，接着眼睛向门口瞟了一眼。
“你先回去吧。”
参渺担心地点了点头，“是”，迈步后想起自己来找皇上的初衷，“公子我可以出去一趟吗？”
“去哪？”
“嗯……”参渺看起来十分为难。
“你去吧。”
“谢谢公子。”
掩门时参渺目光落到景淳身上，景淳看过来，她急忙关上了门，不免有些自责，她日日同皇上处在一处竟然都不知道皇上有这么严重的病症，真是疏忽。
云宁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样子的参渺，曾经连天界太子的身份都不放在心上的昆仑小上神，怎变成这样了。
“我说表嫂要是以后想起自己大气都不敢喘，表哥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司命起身，“既然你得了郎中的身份，我便回去了。”走之前留了句，“尊卑有别，参渺如今的性子就是不会有任何逾越之举。”
“尊卑有别……”云宁重复着，语气满是自信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就等着瞧好吧，看我怎么运筹帷幄，让表嫂逃不掉你的温柔乡。”
“女孩子家说话含蓄点。”
“一听你就没看过人界话本，我这还不含蓄，不过人界话本我以后不会再看了，一点都不靠谱，不过表哥，你也太能装了，我说你有病你还真咳嗦，你看把表嫂吓的。”
“自从来了这儿，在我面前我就没见她有过恭敬以外的情绪，你都给了台阶，我当然用一用。”
云宁噤鼻，“表嫂怎么遇上你这么个人，总欺负人家。”
景淳沉默不语，轻轻叹气，就是不知道她是担心他这个人，还是他皇上的身份，虽只是侍女，他想起参渺刚入宫时说的话，家国，她自是看重他这个君主。
“你是在想表嫂担心的是不是你这个人吧，其实呢，女子最了解女子，我觉得吧……”
“觉得什么？”
“我不告诉你。”云宁要为表嫂扳回一局。
景淳没有追问，“你换成男装吧，记得胡子。”
“好。”
云宁摇身一变，上嘴唇上面留着胡须。
“公子，公子，公子。”满福火烧屁股般，门都没敲就跑了进来，“昭仪，林昭仪晕倒了，现在还没醒呢。”
“你说什么？”
“你快和奴才去看看吧。”
景淳和满福前脚走，云宁后脚跟了上去。
————
林昭仪躺在医馆的床铺上，郎中焦急的想着办法。
气息均匀，面色无异，脉象平稳。就是不醒。活像活死人。
芝亭拽住郎中的脖领，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立马松开，转而握住郎中袖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夫人。”
“怎么了？”景淳急忙走到林昭仪身边。
“我看看吧。”云宁说道。
景淳让出地方，云宁搭上林昭仪脉搏，她不会号脉，只是装样子观察林昭仪，愈看愈觉得不对。
不像是得病，而是被施了什么法。
云宁蹙眉站起来，和景淳走出医馆。
“看出什么了？”
“她像是被下咒了，没生命危险，回宫自然痊愈。”
“回宫自然痊愈？此咒何意？”
“不知道，表哥你们最近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了吗？”
“没有。”
云宁想了想，“看来她这样子你只能让她回宫了，宫里有什么珍贵药材吗？”
而后，云宁坐在林昭仪身边一通胡编乱造，说林昭仪是中毒了，需用千年灵芝做药引，外加十余种药材熬制成汤，连服七日，方能好转。
周围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她煞有介事的样把郎中都吓的不轻，同时也松了口气，连连附和云宁的话，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若死在他这医馆，可是得罪不起。
————
参渺踏进古林斋。
古林斋主要经营古玩，也卖降魔驱邪的物件。
参渺是听码头上的工人说的。
“听说大户人家家家都去古林斋买降魔驱邪的物件，你说到底有没有用？”
“有没有用和咱有什么关系，古林斋那是什么地方。”船工搬起一个木箱，“搬一辈子木箱，咱也买不起。”
遇到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事件，富贵人花钱保命，苦劳力生死在天。
青天白日，古林斋却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店铺内三面皆是摆满古玩的实木架，左右各一盏油灯，右侧有一个柜台，正对门口的是半椭圆形的门。
参渺左右张望，店内无人，她站在门口紧盯着对面的门。
“姑娘想买什么？”
只听到声，没见到人影，参渺抬脚，右脚迈出了门槛，半椭圆形的门打开，出来一个拿着木雕龙满身灰尘的老头。
白头发老头伸出右手在鼻前扑了扑灰，咳、咳。
参渺迈出的右脚收了回来。
“您这有可辟邪的物件吗？”
老头走到左侧架子边上，小心翼翼地将木雕龙放到与头平齐的架子内。
“辟邪的物件，那你可来对地方了。”
老头走路算轻巧，从柜台后面拿出蓝色封面的书，上面写着“降妖除魔”四个字。
参渺的视线从书移到老头，再从老头转回书，手指按在封面上。
老头拽回书翻开，封面卷到底页下方。
“你不要看名字，名是我随意起的。”
“您起的？”
“嘿嘿。”老头憨憨一笑，“这本书可不是普通的书，是我按照我家先祖留下的牛皮纸卷誊抄的，你看看吧，这里面的神器我这都有。”
“神器？”参渺低头看去，第一页最上方中间写一行小字———上古神器之，页面左边是神器的名字，往后翻了几页，页页如此。
“假的吗？”
老头没想到眼前的丫头会这么问，“这……当然不是真的，真的那都在神仙手里呢，但是只要是神器的样，那就不是普通物件，丫头我不骗你，别说扬州城，整个大昭也只有我家有这么全的神器仿制，这些图样可是我祖祖辈辈留下来的。”
参渺点点头，停在了玄冰刃一页。
“丫头你可真有眼光。”
参渺默默读着书上的篆体小字，玄冰刃——昆仑神器，形如弯刀，刀体取自万年玄冰。
“万年玄冰，它是冰做的吗？”
“是啊，而且这万年玄冰只存于昆仑境丈冰湖中，据传，非创世神一族不能用。”
“创世神？”
参渺本想快点买完就回客栈，却莫名对上古神器和神仙的事生了兴趣，左右皇上让她出来了，总不能错过机会。
“是啊，你看中这个是创世神孙女的法器，相传开天辟地之时，天下乱作一团，妖魔横行，生灵涂炭，是创世神以一己之力分六界，规秩序，才有了如今，”老头上下指了指，“天地运行。”他拿过降妖除魔书，往前翻了一页。
伏羲琴。
“这个，就是创世神之子千泽的法器，琴音困魔，吞噬妖心，无法逃脱。”
老头又向前翻了一页，翻到了第一页。
纸上像一块石头，又像一个土块，月牙状，参渺用食指摸了摸，好像一碰就能掉下灰来。
“这个是洪荒穹，创世神的法器。”
“创世神的法器？”参渺腹诽，太寒酸了吧。
“你别看它长这个样子，其实它不长这个样子。”
“嗯？”
“唉，老朽也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样子，传说创世神汇天地之力，取日月之华炼成洪荒穹，此器力量六界不敌，也正是如此，创世神才能一统六界，得个安宁，相当厉害。”
“它这么厉害？”
“是啊，只不过创世神死了之后它也跟着不见了，我家世代都对修仙之道颇感兴趣，尤其我祖父，堪称天界宝典大全，可惜他一辈子都不知道关于洪荒穹的任何消息，只留下这么个石块样子，不对不对，他好像隐约说过这东西最后落到了魔界。”
“魔界？那岂不是很危险？”
“老朽也不知啊，许是祖父糊涂了，也许是我年纪小听错了。”
“那您祖先有成仙的吗？”
老头摇了摇头。
“你相信有神仙吗？”
老头眼睛一瞪，仿佛参渺触犯了他的禁忌，他扯回蓝皮书，“你不相信你来我这干嘛？”
参渺没想到老头这么大反应。
“我没不信，我就是问……”
老头吹胡子瞪眼睛，“问了你就是不信，我就问你，要是没有神仙，这些神器哪来的，传说哪来的。”
参渺暗想，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啊。
“再说了，要是没有神仙，神器就是假的，假的就不能降妖除魔，城里的富贵人家又不是傻子，他们会买没有的东西吗？会吗？”
老头吼的参渺一愣一愣的。
“您……您别生气，我也是相信才来买的，这个……”参渺指了指洪荒穹那页，“这个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