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Chapter 42
帕萨莉自认是一个还算公正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面对汤姆这样的人时常觉得为难和矛盾。
当然了,不论有没有对心怀他感激之情,她对他的看法都不会发生太大变化了。
她既不会因为他陪伴过自己,就连带觉得他身上的诸多缺点也能被忽略和原谅。
当然,她也不会因为这些缺点而无视甚至诋毁他那几个少得可怜的优点。
更何况他的这几个优点确实也是十分耀眼。
就拿社团的工作来说,只要他来帮忙,他所在的那一组工作速度必然快得多。
“谢谢你汤姆,”她真心实意地赞扬道,“做起事情来,没人比你效率更高了。”
“不客气。”闻言,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简短地说,同时扬了下眉毛,毫不在意又傲慢地撇了下嘴角,便低下头继续做稿件分类了,再不说话。
而其他剩余的两三个小组则时不时爆发出点笑声,打闹声和接吻时的/喘/息/声。
相比之下,帕萨莉和汤姆两个人这一组可以说是非常另类了――极为安静,埋头做事。
这也是跟汤姆工作的缺陷之一――工作的效率和速度虽然高,但气氛沉闷、紧绷又无聊。
不过也不能两全其美,是不是?不可能一方面工作效率奇高,一方面又能开开心心地聊天。
帕萨莉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菲利普在就好了,除去他喜欢她、她不能接受这件事,其实跟他在一起工作还是挺舒适的――起码就气氛来说是这样――因为除了主动帮忙时会搭话,一般情况下菲利普的话也不多,通常是安安静静地听帕萨莉说。
要知道,汤姆可做不到这点――他不说话,也不允许别人说话。
没错。
他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会散发出这种奇怪的强势气息,哪怕比他高好几个年级的学生也会不由自主地受到影响,变得只会埋头工作、一言不发。
而菲利普呢,虽然动作十分缓慢,完全比不上汤姆的麻利迅速,但他一样的认真和仔细,极少出差错。
可惜自那天帕萨莉拒绝他以后,他就只会默默地搬走一部分她待分类的文章,然后坐在离她比较远的地方帮忙了。
而这种时候,帕萨莉往往也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一方面,要么汤姆和杰瑞就坐在她的对面;另一方面,帕萨莉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拒绝了对方,那么再开口邀请对方一起工作,又显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复活节假期来临前,菲利普也好,杰瑞也罢,许多社员都回家了。
又近一步导致了人手不足的问题。
同时,在工作量没怎么减少的情况下,无家可归又不谈恋爱的帕萨莉和汤姆就成了光顾社团频率最高的社员,自然就组成一队,肩负起消灭源源不断稿件的重任。
“这些人可真是无事可做,不能写点有用的东西吗?”
帕萨莉没好气地把一份表面振振有词、实则言而无物地论证“维尔比拉夫教授和邓布利多教授正在交往”的文章丢到“不过审”一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即便对面的人是汤姆,而对方不喜欢抱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因为他们脑子里塞满了濞涕虫。”他冷冷地说。
看来他也被这些文章弄得心情很糟。
否则,汤姆几乎从不抱怨工作。
这是帕萨莉欣赏他的又一个极少的优点之一。
他认为抱怨没有任何作用,只会让心情变坏,而情绪不稳又会让工作能力下降,这是“白痴才会做的事”。
帕萨莉觉得心浮气躁起来,把面前剩下的稿件推到一边,转而拿出自己的书本、笔记和羊皮纸。
她迫切需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改善一下心情。
在斯拉格俱乐部受到启发后,帕萨莉学习并研究了一些烹饪魔法,而巧合的是,此次魁地奇比赛又将其中一个咒语(果冻咒)运用到了比赛防护中,因此她就想沿袭上次做圣诞模型的方式,试着把此次运用果冻咒为魁地奇球员做防护的例子也写成论文――题目就是《跨界魔咒的灵活运用――以果冻咒在魁地奇比赛中作为防护魔法使用为例》1。
她的打算是,请教一下邓布利多教授,维尔比拉夫教授以及教飞行的敏思特教授,看看能不能把防护魔法运用到魁地奇比赛中,为每一位球员的安全提供足够的保障。
当然,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私心――除了不想朋友们受伤外,她也不想因为每次都担心朋友们的安危而被迫观看充斥暴/力/色彩的运动。
“你倒是会偷懒。”就在她写得起劲时,汤姆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轻声说,但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一边看起了她羊皮纸上的图示和文字,一边挑起了眉毛。
就在帕萨莉想反驳“现在是复活节假期,为什么不能在工作了一上午后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放松一下呢”时,只见汤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演算纸,一抿嘴,伸手够来他自己的笔和纸,也低下头写写画画了起来。
“为什么只是关注‘果冻咒’?你想过把它跟漂浮咒结合起来吗?这两个咒语同宗同源,兴许可以加以结合,让威力变得更大,比如这样……”他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着,一边笔尖簇簇地写着,细长的字体没一会就布满了整张羊皮纸――上面全都是魔咒结合应用的理论推导过程。
见状,帕萨莉只好打消了自己尚未出口的长篇大论,认真看起他的演算来。
“可你这里根本不用再演算一遍,用阿肯萨定律,心算一下就能出来结果,”看了一会,她也忍不住认真起来,一旦找到他演算的漏洞便立刻毫不留情指了出来――一涉及到学术问题,帕萨莉就觉得自己也变得出奇地好斗较真起来,“还有,你这一步是怎么来的?”
“如果你没瞎的话,”汤姆也毫不客气地一边傲慢轻声说道,一边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点在羊皮纸上,抬起了下巴瞥了她一眼,“演算是为了这一步才做的,如果没有这一步,后面的演算就不准确了。你用的阿肯撒定律只适用于单个魔咒的演变,多个会出现什么情况?心算不会出错吗?我这个也可以用于不同魔咒叠加改进。”
帕萨莉仔细盯着他说的那一步,联系上一步来回看,没注意到盯着她发旋的汤姆黑眼睛里流露出了得意和愉悦,仿佛帕萨莉的提问正中下怀,又好像他就等着帕萨莉发起质问、好狠狠反击,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为占得讨论上风而高兴。
“可你也说了,它们是同宗同源的魔咒,”帕萨莉沉思了一会,开口反驳,一边站起身来,去翻自己的魔咒词源字典,“如果是这样,那么阿肯撒定律也是适用的,我记得有过这样的先例,1657年的魔咒大师莫罗斯-杰纳逊2就运用了这个定律将泡泡咒和吸附咒结合到了一起,发明了一个灭火咒。而泡泡咒和吸附咒好像也是同宗同源,属于拉丁语系的魔咒……”
同时,她还找出自己的另一本笔记本,哗哗地翻着,找到那一页后,把上面摘抄的莫罗斯-杰纳逊的推导演算过程给他看。
于是,汤姆默不作声地看完字典又看她的笔记。
“但只是碰巧在这里用阿肯撒定律更合适罢了。”看了一会,他抬起头来淡淡地说,直起腰来抱着/胸,显得从容不迫,“其他地方怎么办?这不是一个普遍适用的办法。”
“只要在这里适用就行。”帕萨莉在这个问题上扳回一局,感觉很满意也很高兴,不过她聪明地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作满不在乎地耸肩。
汤姆从容淡定的模样消失了,拉下脸不理她了,往椅子上一坐,仔细看起她的笔记来。
不过,中午去吃饭的时候,他把自己的一本笔记本丢给了帕萨莉。
“或许你能用到。”他撇了撇嘴说,“我去图书馆的时候,刚好凑巧看到了一些有关烹饪魔法的书,就做了点笔记。”
帕萨莉有了一丝兴趣。
这本笔记本里记录了许多烹饪魔法,有魔咒方面的,也有变形和魔药方面的,一部分是帕萨莉已经知道的,还有一部分是她有印象、但未曾深入研究的。
而且,它看上去正常多了,完全不像他去年暑假他跟她分享的那本充满了可怕和恶心魔法的笔记,想来那种有浓郁黑暗色彩的魔法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
不过,这本笔记里还是参杂了一些让人反胃的咒语――比如抽血咒,掏肠咒之类的。
可那也属于“烹饪魔法”,这点无可指摘――毕竟这些魔咒发明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用它们来处理即将成为菜肴的牲畜。
因此就算是帕萨莉怀疑他是故意的,也没什么理由去指责他。
当然了――
前提是他没在每一个咒语旁边都配上插图的话。
毕竟,一年级的时候他给她看的笔记可没有配插图。
“我记得你一年级暑假时给我看的笔记里面都是没有配图的?”她尽量抚平脸上的厌恶表情问。
然而,显然眼睛一直落在帕萨莉脸上观察她的汤姆在她控制好表情前已经抢先一步捕捉到了她忍不住流露出来的厌恶――这令他感到愉快。
汤姆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扬着眉毛笑了一下,“当然,可鉴于你一直以来都学不会那本里面的哪怕一个魔咒,我就只能好心地把插图配上了。”
此时,他的笑容跟现在面对教授们和高年级们的很像,文雅亲切――可盯着她的眼睛却毫不掩饰地闪烁着恶意而愉悦的光芒,似乎期待继续看到她脸上露出害怕或者厌恶的表情。
帕萨莉捕捉到了他这的神态,心里不由自主就火了起来。
汤姆这是故意的。
可就像他知道如何惹她不高兴,她也了解他会因为什么而不快。
想到这里,帕萨莉反而冷静了下来,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我没有条件,你知道的。学校的动物材料很少,而我又没那本事自己动手去抓。”
这一招见了效。
汤姆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的愉快情绪少了一些,但他并没有完全中了帕萨莉的圈套――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是吗?难道不是你拿这当借口,来掩饰你其实根本没胆量拿活物练习吗?”
看他顾不上继续洋洋得意地惹她生气,帕萨莉便也见好就收,爽快承认了:“那也是主要的理由之一。我没法在它们活着的时候动手,哪怕昏过去也不行。”
“我跟你不一样,汤姆。”她一边耸了下肩膀,一边把社团的门锁上了。
但汤姆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就变了。
没听到回应,帕萨莉抬头一看,便见到他已经面无表情了,一双黑眼睛冷冷地盯在她脸上。
她不由自主一僵。
他生气了。
而且还是很生气。
她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的话里无意中透露出的主观臆断和真实想法惹恼了他――因为一来,她猜测,他很可能从城堡后面的禁林里抓来了一些动物,并在它们活着的时候直接拿来练习这些有些难度、又恶心和残忍的魔咒;二来,因为她认为他们不是一类人――她没法为了练习有难度的咒语而做出同样的事来。
而汤姆不仅痛恨别人猜测他的行动和想法,也足够傲慢霸道,不允许别人先行跟他划清界限――如果要这么做,也得他先提出。
可帕萨莉知道她的猜测其实并没有错。
因为想掌握这种类型的咒语,练习是必须的。
即便是悟性和魔力高于很多人的汤姆,要一下子就成功施展这些咒语也并不容易。
要知道,掏肠咒、放血咒以及去年他给她展示过的笔记中的去骨咒等,因为所起的效果相对复杂――要从一个完好的、基本上闭合的(生命)体系中以完整的方式取出其中的一部分,而同时又不能对其他部分造成破坏――所以其实都是很难的咒语。
跟漂浮咒,飞来咒这类效果相对单一的魔咒不同,在施展这类咒语的时候,除了要对咒语的发音和施咒的手势熟捻于心外,最主要的是得完全了解并能在脑中想象出咒语本身的效果、施咒物体的内部结构,以及咒语作用在施咒物体上的效果。
不过,按照汤姆的性格,若他决意要做一件事情,就一定会做成――不论花多少时间,不论费多少力气。
更何况,他也绝对有能力掌握这些咒语。
首先,在沃尔慈善院7岁以上的男孩们中间,体能作为其中翘楚的汤姆能不费什么功夫就从树上、房檐下、甚至人来人往、容易被人逮住的厨房里捕捉一些小动物。
其次,汤姆的领悟力和魔力都很高,不论是魔咒还是魔药,不论是变形术还是历史学,不论理论还是实/操,都是这样――至少超过了同年级的所有人,包括去年跟他并列年级第一的帕萨莉(这点也是帕萨莉很有自知之明的――考试实际上并不能完全说明实力)。
只是,如果是私底下在这些动物身上练习这些魔咒,汤姆顶多只会给它们施一个麻痹咒或昏迷咒,而不会再浪费时间和功夫拿小银刀捣毁它们的脊髓3,等它们再变成尸/体/后,再拿来练习。
这毫不奇怪。
毕竟他做事认真高效――帕萨莉对这点不仅毫不怀疑,还十分欣赏――但同时也心肠冷硬4:虽然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计时间和精力,但这绝对不意味着在“没必要”的地方也要那么做。
然而,她猜对了却也惹怒了他。
“你当然会那么做,汤姆,这是你一贯的风格,”帕萨莉见状,赶忙努力心平气和地解释起来――或者说是安抚,“我就做不到,只会觉得恶心,所以当然跟你不一样。”
闻言,汤姆抬了下下巴,微微用力吸了口气,狭窄的鼻翼因此小幅度收缩了一下,然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即便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斯文了很多,但帕萨莉仍能从中看出毫不掩饰的恐吓来:“恶心?”
他的声音很轻,但帕萨莉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当你想做成一件事的时候,比方说已经投入良多,眼看着就要成了,但却要因为‘恶心’这样的理由浪费更多时间和精力?”
帕萨莉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但她还是维持住了镇定,耸了一下肩膀,借着往前走避开了他身上散发出的令她畏惧的气息,并边走边用平淡的语调解释:“反正学习魔法也是个漫长的过程,这期间我愿意为了自己的心情做出一些‘不必要’的牺牲。”
“我知道你比我坚强得多,我就做不到。”最后,帕萨莉吹捧了他一下,并暗自希望这招能有用――让他别再恐吓她并散发出那种令人不适的攻击性气息。
看在上帝份上,为什么每次她都要不得不用这种十分“迂回曲折”的方式才能让他收敛一点这种暴躁、霸道、阴沉又敏感的脾气呢?
毕竟她都已经对他能否意识到这些性格缺点完全不抱希望了!
这么看来,跟一个沉默寡言、只知做事的汤姆共事好太多了。
跟他共事的压抑紧张和沉闷无聊比起跟他进行这种对话的费尽心思和小心翼翼――以及时不时地害怕畏惧――要好得多。
“你错了,”汤姆紧盯着帕萨莉,在她挪动脚步的时候也迈开了步伐,紧紧跟在她身边,毫不放松。
不过,他刚才令人心生惧意的气息和语调果然消散了很多――看来帕萨莉的恭维和退让起了作用:“你只是缺乏尝试和练习。而这是必须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如果到时候才后悔今天没有快一点掌握这些知识,那才是愚蠢的。要知道,后悔是没有用的。”
“如果抛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你的脑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傻,帕萨莉,”他的口气此时带上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但却也耐心了起来,“但你总是让情绪左右思想和行动,这就是愚蠢的表现。多愁善感只会拖垮你。”
帕萨莉不说话了。
她就知道,汤姆的脾气如果下去了,老论调就又会上来。
但她没有反驳,而是任他说下去――她还是抱了一丝丝希望,期待如果汤姆说得痛快了,兴许也就不会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
可她错了。
汤姆一如既往地执着。
“你又不说话了。”他一直观察着帕萨莉表情,见她虽然一脸平淡,但却实则顽固不化,于是刚刚改善了一些的脸色又一下子阴了下来。
觉察到他即将再度变得暴躁生气,帕萨莉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再度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那双阴沉沉的黑眼睛:“我知道你是好心,汤姆。”
她鼓起勇气耐心并小心措辞地继续解释――不如说是尽量不着痕迹地说服他:“但我真的用不上这些魔咒。你看,不论在在学校还是慈善院,我都不用做饭。”
汤姆抬了一下眉毛,并不买账,冷冷地问:“那从学校毕业以后呢?不止做饭,你还会遇到各种各样心怀不轨的巫师5,难道到时候也能跟他们讲道理?”
帕萨莉紧张了起来,她不能告诉他说“我以后肯定不会遭遇什么不怀好意的‘巫师’,因为我以后会跟妈妈去乡下住,那里不仅巫师少,麻瓜也少。”
如果她胆敢这么说,汤姆一定会觉得她背叛了他――不管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他肯定都不会愿意看到她也有了自己的计划,而且计划里还完全没有考虑到他。
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我对吃的东西要求不高,”她脑子里飞快转过那些心思,嘴里慢慢斟酌着词汇,解释道:“主食吃水煮土豆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可以买面包,然后我可以喝牛奶,吃煮鸡蛋,蔬菜沙拉,去买一些腌好了烤鸡烤牛肉什么的,自己加热一下。这些并不需要那么复杂的烹饪魔法。至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我想只要学好魔咒和变形,也都能应付的来。”
“你又错了,帕萨莉,”她一说完,汤姆就不紧不慢、轻声轻气地接道――此时他的口气并没有带上任何恐吓的色彩了,但却含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告诫:“这世上的魔咒种类和运用方式之多,是你难以想象的,仅凭你玩模型时用的那种精巧操纵方式是没法解决全部问题的。”
“你需要力量。”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体力,魔力持久性也不如你,力量并不是我的强项。”帕萨莉避开了他的凝视,继续往前走,他这种势在必得、成竹在胸说服人的气势可真讨厌。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需要练习和学习的缘故。”汤姆毫不退缩,两步就赶上了她――这个学期他又长了点个子,现在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多了,自然腿也比她的长出了一些。
“当然,你的魔力再怎么练习也不可能比得上我,”他理所当然又十分专横地说,“但你只要练习,哪怕只是从魔力强度上看,对付绝大多数人也绰绰有余。”
“而且,这对锻炼你的心/性/也有好处,”继而,汤姆的语气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能让你变得坚强起来。”
在说“坚强”这个词的时候,他特意强调了一下,口吻中流露出一丝愉快的嘲笑。
帕萨莉心里又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此时已经快走到了礼堂,但吃完午餐下午还得来社团,她不能因为这件事冒险惹得他真翻了脸,下午不再过来。
此时是假期,卡利亚不在学校,汤姆的上司森图也回了家,他如果闹脾气不来,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当然,即便是卡利亚,森图或者克里斯在学校,帕萨莉自认也做不到为了这个去告汤姆的状。
因为那么做一来会得罪汤姆,惹得他凶狠报复;二来,也会让他好不容易有些改善的境遇再度蒙上变糟的阴影。
而这两个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更何况,汤姆这么聪明,肯定能不着痕迹地既逃过社团的额外工作而不被人察觉,也能成功暗中报复她――因此,她如果选择告状,很大概率会得不偿失。
所以,她还是得自己想办法稳住他――否则说不定到了学期末她都没时间复习。
要知道,5月份还有一场魁地奇比赛,谁知道到时候投稿会不会还是满天飞。
“好吧,我会去学习这些咒语的。”最后,帕萨莉举旗认输。
汤姆满意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轻轻松松放过她了。
“很好。”他接着抬了抬下巴,傲慢地说,“我可以指导你,我们今天下午就开始。”
“我完全可以自己练习。”她立刻冷淡地拒绝。
“你不能。”汤姆扬起眉毛,毫不客气地指出,“我敢打赌,你到现在也没学会去骨咒。”
他猜对了。
因为她根本没有练习过。
“你之前答应过我会学这些魔咒,但你食言了。”他冷冰冰地沉下脸说,继而又神色一变,显得宽宏大量起来,露出体谅的表情――让帕萨莉觉得很虚伪,“不过你好像不仅很忙,也安排不好时间,所以我也能原谅。我可以帮助你。”
帕萨莉没说话。
“否则,我也没法再忍受继续跟你整理那些无聊的稿件了,”见她不搭话,汤姆又接着不紧不慢地道,看上去漫不经心,但帕萨莉知道他是认真的,“我可以帮助你,但你是不是也得满足我的要求?”
果然。
他还是如她所料,用这件事来威胁她了。
因为他确信,她自从知道了社团给的工资很高,就不会再去找卡利亚或者杰瑞谈工作量的事了――即便动过这个心思,也不会付之实践。
同样,他还相信,她也决不会仅因为他不来帮忙就去告他的状。
在他眼里,她就是这么迂腐。
帕萨莉还是妥协了。
不过,汤姆最终也还是没能逼迫她直接在活老鼠身上练习。
“看在上……梅林份上,汤姆,”帕萨莉眼冒怒火地瞪着眼前的男孩,“我就是没法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下手!”
而在达成了大部分意愿的情况下,汤姆的确也是能够酌情退让的。
只见他看着她,撇了撇嘴,继而妥协且嘲讽地目睹她浪费了足足5分钟时间把老鼠弄晕,然后用小银刀捣毁脊髓,把活老鼠变成尸体后,才开始练习去骨咒和抽血咒。
她用了将近二十只老鼠的尸体,才最终勉强掌握了这两个咒语。
汤姆显然不是很满意,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一再重复:“你必须集中注意力,不能犹犹豫豫。”
帕萨莉脸上的血色就没回来过。
而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五月份的魁地奇比赛、六月份的期末考试――
他们每天都会花一两个小时练习咒语。
汤姆盯着帕萨莉学会了他给的这本新笔记上的所有魔咒――尤其是那些复杂的、带着邪恶/色/彩的。
但自第一次“指导练习”后,帕萨莉就再也没主动搭理过他了――即便他随后也生了气,说她“不识好歹”且“愚蠢透顶”,她也没有一丝软化。
她觉得这是原则问题。
她觉得自己应该让他知道,她也是有不能妥协的界限的――或更准确地说,即便他们将来会分道扬镳,即便因为这个她会格外对他宽容一些,她也是有脾气的,不可能一味地容忍他。
况且,今年下半学期的期末成绩也给了她一点底气――她依旧跟汤姆是并列年级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