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不过，顾卓晟那个傻子有什么好监视的……顾卓钰为此还要花费不少精力，他是眼看着顾卓钰每天一有点空闲时间就往启蒙班去的，若只是为了监视三弟，未免太上心了些，莫非……
他眉头紧皱，莫非三弟如今这般有勇无谋都是他造成的！
听闻三弟六岁就遇见了这小宫女……
若真是如此，那这一切背后的推手恐怕也不是顾卓钰，而是慧妃和她背后的沈家。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值得顾卓麟好好探查。
机会很容易就找到了。
在太学里顾卓麟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去接近白芍，她所有空余的时间都被顾卓钰见缝插针夺走了，某日休沐，顾卓晟出宫玩耍，顾卓钰去拜访老师，正是大好时机。
皇后的延春宫管理并不严苛，顾卓麟命人稍微使些银两，便有宫人愿意给白芍带话，只需说“殿下找你”寥寥四字即可。
白芍果然来了东宫。
顾卓麟命人将她带进殿内，伸手挥退宫人。
他上下打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宫女：“你倒是胆大。”
被喊出来的小宫女完全没有惧怕的神色，反而睁大了眼睛看他：“……殿下？”她面露不解，不明白他是谁。
“怎么，不认得我么。”顾卓麟道，“你以为今日找你来的是哪位殿下。”
这边，白芍正从自己混沌的记忆中寻找着线索。
小哥哥……是三殿下。
二哥哥是……是二殿下。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恍然大悟：“啊，是大哥哥。”
什么——顾卓麟被她的称呼震了一下，没想到她能如此不要脸面地攀附上来。
“你就是用这种手段吸引的二弟和三弟吗，”他神色淡淡，“也不过如此。”
他有些许失望，原以为这个名为白芍的宫女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来不仅不聪明，还惯会装疯卖傻。他的两个皇弟就为了争夺这种人吗。
白芍一脸纯良的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顾卓麟目光躲闪了一下。嗯……凭她这张脸和这个笑，如果不是他知道她的脾性早有防备，可能也会认为她不过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宫女。
看来她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既如此，也就有了收为己用的必要。
顾卓麟清清嗓子：“今日叫你来，想必你心中也应该有所察觉，三弟如今对你也不过是个跟班，二弟更是将你视作眼线，不顾你的安危数次让你汇报行踪，你可有想过未来该当如何？”
他说：“他们二人都将你视为己物，你可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过的？”
白芍摇摇头，伸手去拿桌上的一盘果子。
“不若为我所用，日后……”他压低声音，“我亲自去向皇后娘娘讨要，允你做我的通房，日后若为我诞下一儿半女，便许你在我府上当个姨娘。”
啪嗒。
她似乎被这话惊到了，连手里的果子也拿不稳，咕噜噜掉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给你时间，无需现在给我答复。”
“来人，送白芍姑娘回去。”
顾卓麟胜券在握坐在椅子上，暗自忖量，二弟和三弟到底年岁尚小，不知道这世道对于女子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在宫里当下人哪有当主子来的舒坦，待白芍回去好好开出他给出的条件，必然会选择站在他这一边，成为他的手下。
延春宫，白芍莫名被人喊走，又很快被送了回来，捏着手里拿着的最后一颗果子神色怔怔。
“咦，白芍，你又被喊去东宫了？这次是谁喊的你？”
她回神，站在原地乖乖回话：“殿下。”
“知道是殿下，是哪位……唉，算了，和你哪里又说得明白。”
这只是某次寻常休沐里的小插曲，顾卓麟笃定不会被人发现，在此之前他从未展露出自己对那宫女的关注，派遣传话的小宫人也不过是在东宫偏殿寻常洒扫的，就算顾卓钰和顾卓晟二人都察觉到白芍曾经出去过，想必也是先怀疑对方。
至于白芍自己……她定是不敢自己说出口的，顾卓钰心思深沉，就算她主动告知也会被怀疑是否投靠大皇子，与其惹祸上身不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芍果然没有主动说出来，他们三兄弟如今在同一个夫子手下上学，互相之间的比较也更正大光明起来，对于大皇子来说，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去观察老二和老三之间的相处模式。
他很快发现了白芍的微妙地位。
三皇子顾卓晟并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幼时让白芍成为他的伴读也许还有与二皇子争夺的成分在，如今明面上没有人和他抢，他也慢慢习惯了自己对白芍的掌控权，且理所当然觉得她就是他的所有物，慢慢的也不想从前那样上心，非要不错眼地看着。
再者，他交到了更多的玩伴，那些世家子弟有的是会哄人的把戏，将三皇子众星拱月捧在中间，这些人当然也不是什么好学之人，一群人每日里惯会偷摸耍滑，顾卓晟和他们一同玩得不亦乐乎，也常常忘记白芍才是自己的正经伴读。
而顾卓钰，虽然私底下他与白芍十分亲近，但明面上却从不会表现出与她过于相熟的一面，只能称得上是点头之交，这就导致她在书院内并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常年一个人独坐在桌前发呆。
大皇子有一点点诧异。
他原以为她该是惯会讨好人的，这才能引的老二和老三不惜放下脸面来争夺她，可眼下……她更像一个物件，被他们二人争夺了好些年后，当其中一方失去争夺的兴趣，另一方也就跟着丢弃了她。
她也只是个权利斗争中的牺牲品罢了。
顾卓麟刚升起这样的念头，转身就被发了端倪的顾卓钰警告了。
顾卓钰虽然没表现出来，但确实时刻关注着白芍的行踪。
随着年岁渐长，他也逐渐发觉自己对白芍的不同之处，不是对所有物的占有，而是一种从内心深处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更微妙的独占欲。
想要她离开老三，想要她紧紧跟在自己身边，想把她藏在大殿深处，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他不曾仔细思索自己的变化，也许也有着少年人奇特的羞耻心在内，耻于正视自己尚未萌芽的情感，于是蛮横地将之归为对三皇子胆敢觊觎的不满。
如果不是当年老三横插一脚，现在他早就把白芍要过来当自己的贴身宫女了。
谨慎如他，自然也察觉到了那次休沐发生的事情。
原也是不知道的，只是白芍的态度实在奇怪。
只要面对大皇子，她就整个人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置，不熟悉的人只会觉得她常常发呆，可是与她相处多时，顾卓钰自然也知道她其实眼里有着格外丰富的情感。
可是这样纯真，在他的保护下一直无忧无虑的白芍，为什么会突然害怕大皇子。
他派人去打探消息，很快从延春宫的一个宫人嘴里得知，休沐那日白芍曾去过东宫。
东宫。
顾卓钰握紧拳头。
那日顾卓晟在宫外，他也去拜访老师，白芍不会无缘无故就主动跑去东宫，那么背后的推手是谁，昭然若知。
好你个顾卓麟。
私下独处的时候，他将人揽在怀中悄声询问是否认识大皇子，却见她伸手揪住自己的衣襟，红着眼眶蜷缩在他怀里，任凭他怎么劝说都不愿透露半个字。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也从来胆大地恨，变成这般样子，必定是顾卓麟对她做了什么。
顾卓钰怀疑顾卓麟是否对她动用了私刑。
宫里头的老人有的是折磨人却不留下半点痕迹的法子，顾卓麟极有可能认为白芍掌握着他或是老三的辛秘，才偷偷把人抓去逼迫，事后还威胁她不许将这件事说出去。
白芍的小脸还埋在他胸前，顾卓钰心疼地轻拍她的后背，默默发誓日后定要让顾卓麟付出代价。
在有能力为她报仇之前，他先找时机警告了顾卓麟。
“大哥若有有空，该多读些圣贤书去，免得整日尽想些勾心斗角的事。”
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惊扰，顾卓麟当即想到是不是白芍被发现了。
“二弟说的有理，我身为兄长，日后也定会好好与你们做个榜样，免得你们误入歧途才是。”
顾卓麟并不打算接他的话，随口扯开话题，二人言语之间交锋数个来回，互不相让，身旁突然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两位兄长若是想要打架，自去旁处，别拦了我的路。”
顾卓晟拉着白芍的手腕从两人中间穿行而过。
“哼，用不着向他们行礼，白芍，今日晚膳我们要去醉仙楼，你可与我……”
风中传来他嘟嘟囔囔的声音。
数月后，宫中又一次铺上厚厚的积雪，伴随着年关将近，宫里也都挂上了红红的灯笼。
皇后如今已经大好，今年的宫宴便是由皇后执掌，这是皇后小产后首次在后宫众人面前正式亮相，她定要将宫宴办得尽善尽美才好。
“母后，臣妾听闻大皇子的生辰也在年关，臣妾以为，今年宫宴，不如将大皇子的生辰一同操办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