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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满课,由于池莨已经有了实体,便不方便再让他跟着,木子菁让池莨在学校南门等着,南门的咖啡小店,她付了两杯咖啡的钱,让他在那里等她下课。
池莨满脸愁容地喝着咖啡,这家店虽小,却五脏俱全,空调的热气持续输出,他脱掉羽绒服,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随意翻着店长拿给他的杂志。
杂志翻了一半就没了兴趣,摩登女郎穿着前卫的绿色大衣摆着时尚的动作,苦涩的咖啡池莨一饮而尽,左侧小玻璃盘的方糖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诅咒他苦的将脸都皱成一团。
“咖啡可不是这么喝的。”店长笑眯眯地给他端来一小块蛋糕,“这是子菁特意让我给你做的,说你没有吃饭,可能会饿。”
池莨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跟她很熟吗?”
店长包着彩格头巾,露出宽大的额头,他坐在他对面,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反问道:“你是她什么人啊?”
池莨感觉自己闻到了一丝敌对的味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店长盘着胳膊,盯着他的眼睛,深邃又神秘。他再次开口:“小屁孩儿,我比你大,你先回答我。”
“但是我先问你的。”池莨不弱下风,两个人四目相对,有下一秒就开战的感觉。
二人僵持了一分钟后,店长笑了,拍拍池莨的肩膀,“有朋自远方来,小伙子,你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关于子菁,她去年来我这里打过工,我们曾是雇主跟员工的关系,现在嘛,是朋友。”
“奥。”池莨沉着脸,用叉子插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下轮到店长说这句话了,他把蛋糕拉向自己,不让池莨吃下去。
池莨把叉子丢到咖啡杯里,踌躇片刻说:“我不是她什么人,如果非要说的话,也许是朋友吧。”
店长努努嘴,还他蛋糕,还想跟他继续聊下去,就被其他店员叫走了,原因是有人订了团购,做套餐人手不够。
池莨的卡座恢复了安静,肚子很饿,但眼前精美的蛋糕并没有太大的食欲,他戴上卫衣帽子,叠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睡起来。
睡梦中,隐约有人朝他倒过来,温热的液体透过加绒卫衣渗到脖子里,周围乱糟糟的,有人叫喊着拿纸,有人叫来店员收拾地面,他感到有手在擦他的卫衣,并低声说着抱歉,但他心情不佳,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睡到手臂酸疼,睡到大腿抽筋,他挣扎着坐起来,一睁眼,木子菁正低着头看他没看完的杂志。池莨混沌的眼睛亮了一些。
“醒啦。”木子菁轻柔的声音响起。
木子菁看着他,对面的男孩额发凌乱,左脸颊有卫衣袖子落下的痕迹,帽子盖住了半个头,少年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除了肩膀处大面积的褐色污渍。“你的衣服怎么了?谁把咖啡洒你身上了?”
池莨低头看了看,一大片的污渍,脖子里也黏黏的,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而是在自己已经开始叫唤的肚子。
木子菁挑眉,“旁边有家麻辣香锅店,吃不吃,我请你。”
池莨点头。
“走吧。”木子菁穿上外套。“程哥,走啦。”
被木子菁称为程哥的店长在后厨门帘后面喊了一声:“好。”
不平坦的水泥街道走了几米,在一家门脸不小的面条店拐了个弯,木子菁穿着黑色马丁靴,长长的羽绒服盖到小腿上,池莨紧跟在她后面,发现她脚底沾了些泥土。附近有家店后厨洗手间漏水,正在紧急检修。
木子菁熟练地让服务员上了两份套餐,进了二楼的卡座,红色皮质座位,还有木质桌子,深色地板,让这家平常小吃店变得高端不少。
“我跟小宁经常来吃这家,每次都是那几种菜,所以这里的老板就做成了套餐,我们来了直接点套餐就行。”木子菁捅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膜,向池莨解释。
“奥。”池莨蔫蔫的,对面前的微辣食物也提不起兴趣。
木子菁给他拧开橙汁,“吃啊,你不是饿了?”
池莨夹起一个土豆片又放回去,张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了,”木子菁打开手机相册,“你看一下,这两个你喜欢哪个?”她把手机递给池莨,池莨接过来,相册里粉色的床上三件套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池莨拧着眉发问。
“床单被罩啊,后面还有一个。”
池莨往后翻了一下,大红色床上三件套赫然出现。“你买这个干什么?”
木子菁咬着青菜,说:“给你用啊,你都变成人了,总不能一直睡沙发吧,所以我打算把次卧那个小房间收拾出来,给你住。”
“你,”池莨慢吞吞道:“不赶我走?”
“为什么要赶你走?你不是失忆了不记得家在哪儿了吗,我要现在赶你走,岂不是很不道德。”木子菁嘴里塞满软糯的土豆块,两边腮帮子鼓起来,像一个可爱的小仓鼠。
池莨在感动的同时,瞬间松了一口气,一下午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你不早说,白白让我担心了一下午。”
木子菁喝了一口温水,池莨的话让她很迷茫:“担心什么?哦~”她恍然大悟:“原来你一下午都那么低沉,是怕我赶你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屁啊。”池莨冷眼看她。
“笑你跟个小孩儿一样,我们认识两个月了,怎么着也算朋友了,你对我的人品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池莨不理她,兀自吃着,鬼知道他这一下午有多饿。
“我要蓝的。”
“什么蓝的?”
“床单。”
“粉的吧。”
“蓝的。”
“粉的,我说了算。”
“......”
“蓝的......”
“不要!我喜欢粉的。”
“......”
“好吧......”
“这么容易?”
“寄人篱下,还是要乖一点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慢点吃,我去结账。”
池莨顺利的住进了木子菁家的次卧,从前段时间躺在硬床板上的嫌弃到现在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的小床,衣柜跟窗户都被木子菁贴心地收拾了出来,唯一不足的就是床上的大粉套件。
木子菁期中考试结束后,会在没有早八课的时候回家去住,她给池莨留了些钱,让他自己买饭吃,谁能想到这个年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竟然会在家里做饭吃,学校食堂的饭再好吃,都没有自己做的味道好。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下来,木子菁胖了五斤。
花样运动会定在十二月的第二个周六日,温夏非要拉着她去做啦啦队队长,她拒绝了好几次,但温夏特别坚持,说什么最后一天下午的篮球赛至关重要,中文系的啦啦队一定要给力,也一定要漂亮,所以她把中文系的啦啦队队长是木子菁的消息已经报给了她的部长。
“那你要请我吃饭。”木子菁啃着苹果,在床上傲视群雄。温夏领着她手下的小妹妹,对她打了一下午口水战。最后她烦了,抛出条件准备答应。
温夏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你去,吃什么都行。”
木子菁挑眉,“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温夏捶胸,她身后的几个大一学妹开心地鼓掌。
本来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没课的时候去学生会准备的会议室练练啦啦操,试试服装就行,可谁能想到,在温夏领着她们去占会议室的时候,碰上了服装设计系的队伍。队伍的领头是木子菁的冤家路窄。
苗星橙穿着超短紧身小裙子,抱着一堆草绿色的队服,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非常卡哇伊的小女生,她们说说笑笑的从走廊尽头走过来。温夏还没来得及打开会议室的门,苗星橙就大步流星地挡在了门口。
“你好,这个会议室我们占了。”苗星橙没有木子菁高,自然没有一米七二的温夏高,她仰着带着精致妆容的小脸,坚定地说道。
自从温夏知道木子菁跟温初楽分手是因为她之后,一直对她没有好印象。
温夏懒得理她,对着后面的几个女生说道:“谁允许的?”
苗星橙不说话,她身后的女生们不敢吭声,温夏得不到答案,掏出手机准备给部长打电话。
“我允许的。”苗星橙身后的走廊再次传来脚步声,都不用抬头看,听声音木子菁就已经知道是谁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她目前依旧不想见到他。
木子菁拉着温夏的胳膊说:“温夏,我们换一个吧。”
温夏也看到了走过来的温初楽,更加坚定地站在那里,她转头对木子菁说:“凭什么我们换,要换也是她们换。”
温初楽站定脚步,看到木子菁的时候有些诧异,可能并不觉得平时总喜欢安静呆着的她会参加啦啦队吧。“木子?你怎么在这儿?”
木子菁在心里祈祷了很多遍,希望温初楽不要跟她对话,但事与愿违,他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她搭建了很久的不再喜欢他的桥梁几近崩塌。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浅笑道:“温夏让我做啦啦队。”
“温初楽,哦不对,温部长,”温夏抱着胳膊,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这个会议室是我们部门定下的,什么时候你允许就可以进去了。”
苗星橙显然被温夏吓到了,她像一只小猫一样扒着温初楽的衣角,满脸委屈。
温初楽没有看向她,却看向了低头摆弄毛衣角的木子菁,温夏吃人的目光并没有减退。她一向不喜欢麻烦,温初楽想,转手将苗星橙的胳膊挽在手里,对温夏说:“不好意思啊,我给她们再找一间没人的会议室。”
“那就谢谢温部长了。”温夏掏出钥匙,要开门,但苗星橙还站在那里。
她忿忿不平地看着温初楽,“为什么是我们走?”
“我再给你们联系一间,好吗?”温初楽的手覆上苗星橙的脸,柔声道。
苗星橙本想再跟温夏对抗,但跟温夏对抗就是在跟木子菁对抗,她跟温初楽在一起了,她非常清楚木子菁一直都在他心里,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如果她公开为难木子菁,那温初楽向着自己的可能性非常小。“好吧。”她弱下来,整个人抱上温初楽,“那你要给我挑一间最大最好的。”
“好,都听你的。”
他们走了,温夏打开门,这种专门用来让学生们搞活动的会议室基本没有几张桌子,跟着温夏的学妹薛小玫把服装放在桌子上,然后去了隔壁楼层的教室上课。温夏给她们发放完服饰之后,又来了一位舞蹈系的学姐,来教她们啦啦队的舞蹈。木子菁顿时紧张起来,她没有舞蹈基础,身体也不柔软,作为中文系的啦啦队队长,心理压力有点大。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舞蹈系学姐比较清冷,给她们讲解了几遍之后就开始教分解动作,啦啦队本身就是为了烘托比赛的气氛,所以很好学。晚上散场的时候,温夏过来给她们送了一箱饮料,木子菁拿了两瓶就离开了。
她回到家的时候,池莨正好把米饭端到餐桌上。她脱掉外套就开始狼吞虎咽。池莨端着另一碗米饭,嫌弃地看着她。
“你是刚从工地回来吗,怎么?工长不给你饭吃啊。”
木子菁从碗里拔出头,不接他的茬,看起手机的信息,程哥让她帮忙找可以兼职的人,说是店里太忙,订单做不过来了。木子菁想了想,身边的人好像都没有找兼职的,要不是准备啦啦队她就去了。正当她一筹莫展时,池莨坐在了她对面,开始吃饭。
木子菁忽然觉得,让他去也不错。他又不需要上学,每天在家躺着还不如去挣个钱。
“池浪。”木子菁说:“我这里有一个兼职你要不要去?”
“什么兼职?”池莨问。“不对,你干嘛突然给我介绍兼职啊,你不会是嫌弃我每天白吃白喝你的吧。”
木子菁一记白眼,“当然不是,是正好有一个可以挣钱的机会,我呢最近太忙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行吧,在哪儿?”池莨应下来。
“明天我带你去。”木子菁说,忽然笑了一下,又说:“我发现你很听话诶,你就不怕我把你拐卖了。”
池莨眯着眼,油腔滑调地说:“祝你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