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
没想到徐斐只是一笑,余稚龄正觉得有些无趣,回身跑过来,却被他一下子抵上了唇。
“往后还说这样的话吗?”徐斐吻到余稚龄少了呼吸,才狠狠的在她耳边说道。
直接答应的话语小姑娘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她低下的眼眸婉转,其间的意思已然明显:“你要不得这样高兴。”她笑起来,伸手去推他。
“我家里严得很,打我爹去了,我那哥哥是将我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想要得了他的认可,可不那么容易。”
“怕什么,那自然是我要应对的事情。”徐斐笑道。
徐斐实际上心里并没有面儿上表露出来的十拿九稳,他向来知道余弋这个人,风骨傲然、不屈不折,可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和他交上的。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余稚龄仰着头笑起来。
正说着,一个小侍卫跑了过来,慌慌张张的喊道:“肴相,晋南王。”
“说,什么事?”徐斐冷声道。
“古玩店的掌柜吊死了。”小侍卫说道。
余稚龄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
“死就死了,和我们来说什么?”徐斐俊眉一挑,说道。
“是四殿下派小的来的。”小侍卫生怕徐斐会怪罪他,立刻抬出了陈善宇。
“哦?那你回去和他说,本王和肴相不过是过来走个过场的,一切全凭四殿下决断。”说罢他挥手示意小侍卫去了。
转过身看着似笑非笑的余稚龄,徐斐笑道:“幼幼觉得怎么样?我的回答还可以?”
余稚龄故作模样,点头道:“甚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徐斐伸过来的手,借机凑在他的身边,余稚龄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什么破绽,只是我的感觉。”徐斐知道余稚龄在意的是什么。
余稚龄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经常在一起的人,是应该有一定的默契的,所以她拉着徐斐道:“我有点渴了。”
“那要不买杯绿豆汤吧。”徐斐的回答又一次对应上了余稚龄的思绪。
看着余稚龄就要感动的流出泪的眼泪,徐斐笑道:“这回可不是因为什么默契了,左右看过去,只有买这个的。”
良好的情绪一下子就被破坏了,余稚龄轻声一笑,四周看看,果然除了买包子的,就只有这一家绿豆汤了。
“我要在这里开一家粥铺。”余稚龄接过徐斐递给她的绿豆汤,这样说道。
她始终背对着售卖绿豆汤的店铺,眼眸在众多小店中流转,这会儿已经看清了其中的构造。
“这里的人都是着急赶路的,买了包子正好就在路上吃了。”徐斐好心的提醒余稚龄。
“这你就不明白了。”余稚龄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粥是封在椰子壳里的,用一根芦苇做吸管,跑着马也就将粥喝完了。”
徐斐仔细想了想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
余稚龄小口喝着绿豆汤,听到徐斐的话语笑道:“那个店也是我的。”
余稚龄原本想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惊讶,没想到他只是很浅浅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没有反应?”余稚龄忽然就觉得没了趣味。
徐斐笑道:“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惊讶,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你调查我?”余稚龄手中的绿豆汤也不喝了,一双漂亮的杏核眼盯着徐斐。
“确实没有调查过你,但我调查过那些店铺,比如说西郊的紫玉坊,湖州的万钱楼——然后发现,它们背后的人都是你。”徐斐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无奈,可是越说越兴奋。
余稚龄只能打断了他:“行了,我知道了,你可小点声吧,一会儿让周边的人听了去,我这么些年都就都白忙活了。”
徐斐看着她,笑了起来。
“有钱就要去做投资,让钱生钱,才是致富的关键。”余稚龄白了他一眼说道。
徐斐走到一家铺面前,买了一盒龙须糖,他就那样用一只手端着,让余稚龄腾出手来吃。
“你尝尝,还挺好吃的。”余稚龄一口吃到了一半的龙须糖,这会儿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
她两侧的腮帮子鼓起来,活脱脱像一只快乐的小仓鼠。
“行,那我就尝尝。”徐斐说着拿了一块送进嘴里。
“你居然连这个也没吃过呀?”余稚龄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娘不太花心思在这方面上,后来她人走了,就再不会有人给我买这个了。”徐斐说起来,语气有些许悲凉。
余稚龄想了想道:“我其实也就吃过一次,还是从京城回去的时候,正好停下来歇脚的地方一个老婆婆在卖,纯粹是因为我爹不知道龙须糖是个什么味道,所以才买的。”
徐斐笑起来:“那伯父觉得好吃吗?”
余稚龄偏着嘴,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他吃了一口就不要了,那剩下的多半个,还给了我娘,结果我娘也不喜欢,又掰了一小块给我哥,但我哥向来不喜欢甜食,剩下的一盒,都让我路上吃了。”
“他们做父母的都这样,总觉得外边买的东西不干净。”余稚龄拉着徐斐说道。
徐斐微微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余稚龄爽朗的笑起来:“分什么情况吧,像那些在我面前做的,能看见原材料的,一般还比较能接受,其余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皱起眉头:“我真的很讨厌合成品。”
“每次和魏萱安吃饭,她都喜欢点那些杂七杂八的丸子。就那些市场上售卖的,不知道填了多少添加剂的东西。”余稚龄生怕徐斐不知道是什么,费劲心思的在形容它们的外貌。
“是那个吗?”顺着徐斐所说,余稚龄看到了一处售卖即食品的小店,肮脏的环境再一次刷新了余稚龄的见识。
但她到底是能够平静的面对,甚至还想要拉着徐斐进去看一看到底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以前皇宫里有个老嬷嬷,说这样做出来的东西会更香。”余稚龄好笑着说道。
徐斐道:“看来这魏姑娘是非常不喜欢她父亲安排给她的东西了。”
余稚龄不解,道:“何以见得?”
“你看啊。”徐斐分析道:“我前两天才听说的,说魏国公将她许配给了小段将军。”
“小段将军?是嫖妓校尉营的那个吗?”余稚龄问道。
“就是他们家。那小段将军为人正直,如今又颇有些成就,他哥哥原先在我手底下任过职,也是个极好的。”徐斐说道。
余稚龄点了点头:“段家人口简单,父母亲早早就去了,这一代也只有兄弟两个,那个大段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京城里那些明文闺秀,可都想要嫁给这样的人家。”
徐斐道:“他们家有爵位,有俸禄,不比那无事飘摇的玄将要好?”
余稚龄笑笑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哪家好,哪家不好。可那魏姑娘就是喜欢,兴许是咱们不知道,这其中也许还藏着不少魏国公的心思呢。”
徐斐笑道:“这也是,别让这魏姑娘再去祸害好人家了。”
走了这些时候,才见得一处伫立在路边的指引灯,余稚龄快步走进光晕中心,一双手拎着裙摆,转起圈来:“你送给我的裙子,好看不?”
昏黄色的灯光下,她那样笑着,感觉只有在这一刻,她才真正忘记掉了肩上的责任,做了一回快乐的姑娘。
“好看。”徐斐的眼中早已经看不见那条他精挑细选做出来的裙子,他的眼眸直直盯着余稚龄,看站在自己心尖尖上的姑娘,是何等的漂亮。
等到了认可的余稚龄很高兴,欢快的将小手藏进了徐斐的臂弯。
“原本想的挺好的,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吃饭。没想到来了这样的地方,把裙子都弄脏了。”余稚龄有些心疼的说道。
“不过是些身外的东西,喜欢也不用太过于在意。”徐斐安慰道。
余稚龄抬起头看着他:“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第一条裙子,怎么能不在意呢?”
徐斐迎着她的目光,立刻戳穿了其中的泡泡:“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行啊,往后我每天送你一条,到时候数量多了,也就没心思每一条都记挂了。”
“幺姑——”
“嗯?”顺着声音,余稚龄转过头,看见了一脸坏笑的郑铎。
他就在不远处站着,一点要避讳的意思也没有。
余稚龄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她自然的放开了挎着徐斐的手,微微向郑铎走近,她问道:“什么事?”
“四殿下派人给我送信儿,说是古玩店的掌柜自缢了,让我过来看看。”郑铎如实说道。
“不看,回去吧。”余稚龄简明扼要的回答道。
“啊?”
“他让你来你就来啊?”余稚龄冷淡了眉眼:“他是个什么东西,这样使唤你?”
余稚龄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郑铎心领神会的笑了。
“现在就回去吧,随便找点事儿做,明儿他若是问你,随便找个由头糊弄过去就是了。”余稚龄看见郑铎并没有马上就走的意思,又说道:“怕什么,往后他还得需要借我们的势力,到时候还是要找你的。”
“也是。”郑铎终于反应过来:“我也不是给他干活的。”
余稚龄瞥了他一眼:“你是最近让陈善宇拴住头了,他那个人,他们陈家的人,都是那个样子的,就喜欢使唤别人,你偏生还就让他们给吃住了。”
郑铎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