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距离中秋八月十五还有半月时间，全港商家个个牟足了劲头，推出中秋礼盒，争取在中秋节前血赚一笔。
每年在宣传营销上花了大价钱的家好月圆更是出高价同各大明星签下代言合同，势要做一只出头鸟，出尽了风头。
商场得意，情场失意，甘泰祖坐在餐桌前，时不时地叹口气，弄的全家人嘴里的饭菜也不知是该咽还是不该咽。
“阿祖啊，你这样唉声叹气，是中秋的生意不好做了？还是饭菜不合口味啊？”
“不是啊，梅姨，看着这一桌菜，我就是忍不住想吃一顿真正的团圆饭啊。”
殷红面容一滞，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愁苦道，“唉，我还记得以前年年中秋大家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这几个孩子也真是的，要怨就怨我好了，父子间哪有隔夜仇呢。”
甘老太太狠狠放下碗筷，不满道，“这个钟笑荷，带坏我的乖孙，不让他们回来看我这个老人家，平时我就忍了，但是今年中秋，我一定要和我的乖孙们团聚！”
说着，她又苦着脸，语气软和下来，哀求道，“我也是快九十的人了，活一天少一天，阿祖啊，你一定要帮我实现这个心愿，不然我就是死都不瞑目啊！”
“诶，这是说的什么话，放心啦，好好的日子说什么死啊死的，妈，你放心，今年中秋我一定让我们一家团圆。”
“好好好。”
表叔恭冷笑一声，说道，“姨妈啊，我劝你啊看开点咯，那几个小白眼狼个个都被钟笑荷这个女人笼络了过去，别说一家团圆了，我看啊，阿祖连他们面都见不到啊。”
想到打了几次电话，不过寒暄了几句，却从来没空见面的阿卡和阿好，甘泰祖信誓旦旦落下的承诺，一时间好似没有任何分量。
“这个贱女人啊！呜呜呜，害死我的阿全，现在又害的我们祖孙分离啊！甘家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女人！阿祖啊！我们甘家要绝后啊！”
说着说着，甘老太太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晕倒过去，吓坏了众人。
刚刚下了班回来的于素心刚进门，便听到餐厅的嘈杂声，看着众人的慌乱，她赶紧上前将人扶到沙发上躺平，喂上药，望着甘老太太呼吸平缓，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沙发另一头。
“妈咪，祖爸，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甘泰祖也是心有余悸，叹了口气，说道，“都怪我，老是提到中秋团圆，害的老妈心急发病。”
殷红挽过甘泰祖的手臂，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和你有什么关系，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年......”
“诶，表嫂！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把家好月圆发展的这么好，是功臣来的，还不是怪钟家挟天子以令诸侯咯！教坏了阿卡他们！”
于素心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这又和荷妈有什么关系啊？”
表叔恭气愤道，“还不是你那个荷妈不让阿卡，阿好他们来过中秋？老实说啊，姨妈这个身体，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呢，钟家人真是心狠。”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甘泰祖望着于素心，惊喜道，“素秋！你不是去了仁爱医院？那你和阿好岂不是成了同事？呐，素秋，你帮我劝劝阿好啊，你和阿好以前那么好，你的话，他肯定能听进去的。”
殷红忍不住开口反对道，“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心女工作也很忙的。”
而这边的于素心想到阿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我去同阿好说，只是能不能成......”
甘泰祖大喜过望，笑道，“没事没事，不能成也没事，阿红啊，素秋真的是贴心啊，还是你教的好。”
殷红扯了扯嘴角，敷衍地笑了笑，打算晚间找女儿，告诫她不要掺和进家里的事。
这日甘永好仍旧按照旧例，早起跑步，顺手带上七记的早餐，用热烈的morning kiss叫醒了熟睡的女友后，便迅速冲了凉，开车返工。
不知道是不是台风来临的关系，心胸肺外科难得的闲了下来，甘永好庆幸自己终于能准时准点前往餐厅，品尝下这段时间同事们交口称赞的西冷牛排！
“阿好！”
刚刚坐定，打算享用美食的甘医生听到呼唤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于素心正捧着杯咖啡走了过来，坐到了对面。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怎么会？听祖爸说，你来了仁爱医院，怎么样，还适应吗？我记得你们妇产科的Dr吴很严苛来的。”
于素心笑道，“是啊是啊，这里和英国很不一样，但是呢，听到病人对我说谢谢，我都觉得我能克服的。”
“你以前就学习超棒的嘛，这点困难难不倒你的。”
提到以前，于素心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其实呢......祖爸还是很想你们的，今年中秋你们能不能和祖爸一起过呢？”
甘永好用叉子叉起牛排，放入嘴里嚼着，边吃边说道，“不好意思啊，今年中秋，我们约了和荷妈，外公一起去澳门玩。”
“澳门？去年你们去了海南，前年你们去了韩国，今年又去澳门？阿好，其实祖爸一直有说对不起你们的，昨天因为这件事，奶奶心脏病发啊！我知道，是我妈咪对不起你们，但是，你们和祖爸还是亲生子女嘛。”
甘永好神色不变，仍旧是温和地笑着，“不要激动，呐，于素心，你这么多年未回国，可能不太清楚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呢，端午啊，元宵啊，我们都可以和祖爸聚一聚，但是中秋，只想和真正的一家人一起过。”
看着面前油盐不进的阿好，于素心挫败地低下了头，她从来不知道这样懂事好脾气的阿好将倔强、坚持袒露在自己面前，是这样的让人不知所措。
“对不住......是我妈咪破坏了你们的家庭，是我当年没有遵守诺言，因为妈咪的话，一直没和你联系。”
甘永好见于素心紧皱着眉头，眼眶通红，绅士地递上纸巾，笑道，“红姨的事，我想最需要道歉的不是我，是荷妈。至于你去英国不和我联系，我都明白。你那时年纪小，忙着学业，我也是啊，你不知我为了申请学校，也是很拼的。有次啊，居然一个月都没和荷妈见上一面。”
于素心听着甘永好的安慰，每听一句，心里的愧疚便多上一分。
她摇着头，小声道，“是我不好。对不住，对不住，你给我的信，我都有收到，但是我不知道给你回什么。我以为我可以很单纯的和你交往通信，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偷了你的幸福生活，是个小偷啊。”
甘永好没想过于素心内心如此煎熬，一时间有些愣住，“没事啦，于素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
“我跟你讲实话，那时候收不到你的信，我是有很伤心难过啦，但是，幸运的是，我遇到了阿Lin，她真的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世上真的有一个让我刻骨铭心的soul mate。所以，于素心，我希望你不要再觉得对不住我，如果没有那些变故，我想我也遇不到阿Lin，成为不了这样优秀的甘永好。”
“呐，于素心，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现在也可以是，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介入长辈们之间的恩怨，你知道的，红姨，祖爸还有奶奶对荷妈的伤害，不是我们可以感同身受的。”
于素心紧紧攥着手中的咖啡杯把手，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开口想说的话那样沉重，她讷讷张了张嘴，还是放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阿好。”
“下次，下次有空请你和阿Lin一起吃饭，你们一定要赏光呀。”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