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当周正出现在柯珂爷爷葬礼上时，柯珂惊得眼珠都要瞪出来。此时的周正虽然衣衫还算整洁，但是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赶得特别急。柯珂知道周正的行程，他应该5天后才回来。结果现在就回来了？
柯珂心里一阵感动，他们之间并没有正式确定关系，可是周正还是丢下工作回来了。因为他回来了，似乎心里的悲伤都冲淡了一些。
周正看着柯珂，她的眼睛红红的，整个眼睑似乎有些肿，显见是哭了很久。衣衫上似乎沾染了一些纸灰，配上袖子上的黑色袖章，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周正心里一阵心疼，柔声说道：“需要跑腿的地方都交给我，我来。”
柯珂轻轻摇头：“都安排好了，我也没什么事要做。”声音带点暗哑。
周正就知道会这样，以柯珂对爷爷奶奶的感情，现在爷爷过世，她肯定要哭很久，嗓子不哑才奇怪。他拿出准备好的润喉片，递过去：“含着吧。”
柯珂此时哪里有心情关心自己的嗓子，更没心情含着润喉片。但是接了过来，说道：“嗯，一会就含。”
周正便知道她不过敷衍他，但是没有强求，点头说道：“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含着也行。”
“嗯。”
柯珂精神不济，周正便没再说话，只是陪在身边。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地方，不等别人说便主动接手，明明是客人，却一副主人的架势。
柯家众人看在眼里，却挺满意。柯珂并没有和他们说过，更没介绍给他们认识。但是小伙子主动过来，会看人眼色行事。不说其他，起码这诚意十足。
尤其虽然看着风尘仆仆的样子，整个人却落落大方，待人接物进退有度。一看就是家庭条件挺不错的样子。
柯珂的条件一直不缺人追，但是周正这种条件的追求者却也少有。柯父三兄弟感情一直不错，妯娌间虽然偶有龌龊，孩子之间也有些孩子脾气，但是三家共进退，互为臂膀的基石从来没有动摇过。
柯珂偌嫁得好夫婿，于整个家族都是益事。如此众人看着周正的眼神越发柔和，亲切的喊着小周。
“小周，这边来一下。”
“小周，那里你去招呼一下。”
只把周正使唤得团团转，双方关系却越来越亲近。周正跟着柯珂喊，一口一个叔叔，一口一个婶婶，喊得众人心花怒放。
就是柯珂父母，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满意的。
爷爷过世，除了亲友，柯父三兄弟的各种社会关系也过来上香，送老人最后一程。其中便有认识周正的人，看见周正仿佛主人般招呼客人，那人便惊讶了：“周总？”
周正看出那人眼里的惊讶，只是淡淡一笑，鞠个躬，说声：“劳烦您跑这一趟。”又做个请的手势：“里面请。”
那人便不再多言，进去上香随礼。
只是这种人多了，柯家亲友便开始打听起来，知道周正就是这次的开发商。看着他的眼神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没有这次拆迁，也就没这么多事，说不定爷爷还可以多挺几个月。可是没有周正，也会有别的开发商。城市化进程，人力不可阻挡。
尤其周正居然是这次的开发商，可以想见其雄厚的资本。本来众人乐意柯珂能嫁得好夫婿，可是周正这种吧，差距太大，以后反倒不好相处。至于合作共赢？实力不一样，怎么合作共赢呢？
便有亲戚故意为难：“小周，你这么过来，你家里知道吗？”
周正咧开嘴一笑：“当然。我本来在国外出差，那边的事还没搞完。这么要回来，得有人接替我。就让我爸爸过去了。本来我爸爸走之前想来上个香，但是他和你们都不认识，贸然过来太突兀了，所以就暂定我先过来，先和大家熟悉一下，一会我妈代表我们家过来上香。”
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加分，太加分了。周家这做派，他们家挑不出任何不是。相反只会觉得被重视，被抬举。
倒不是说因为周家条件好，所以是抬举他们家。而是周正都还没被柯珂带回家正式介绍给亲友，现在她家有事，周家便全家出动。老子代替儿子出差，母亲代表全家过来，儿子在这边跑腿。
这份心意过于诚挚，格外打动人心。
说话间周母过来了，周母穿得很素净，身上一应首饰全无。只是看着依然雍容华贵。周正看见母亲便连忙迎了过去，嘴里还喊着：“妈，你来了。”
众人听见这声妈便齐齐看过去，又看向柯珂。
柯珂感受到众人的视线，顿时如芒在背。但是身边的柯母不着痕迹的推推她，她才赶紧跟着迎过去，看着周母喊道：“阿姨。辛苦你来一趟。”
周正要回来，并不是直接给父亲电话，而是打给母亲。开口便是：“妈，你想不想娶儿媳妇？”
周母大吃一惊，赶紧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就是我一直暗恋的那个女生嘛。”周正便絮絮叨叨的全交代了。
周正家庭氛围很好，虽然周父是生意人，但是和妻子夫妻恩爱，不像别的有钱人在外面搞七搞八。
周家亲子关系也好，周正青春期时有什么事都会和父母说。包括他的暗恋，唯一就是没说具体喜欢谁。但是周家父母都知道他心里有个白月光。
说完后说道：“你要是想早点娶儿媳妇抱孙子，那你就让爸爸过来接替我。如果不想这么早当奶奶，你就当不知道。最多我多费点周折，多装孙子呗。”
周母哭笑不得，但是周正特意打这个电话，可见他是打定主意要回。不管周父去不去接替他，他都会不管不顾的回来。
如此在周父一连串的不成器，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骂声中，把丈夫支棱出去接替儿子回来。
此时见到柯珂真人，周母心里倒是觉得可以理解，为什么周正这么多年都对她恋恋不忘。
江南烟雨中的仕女，带上一丝愁容，更是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想呵护。
周母拉过她的手，轻拍一下，说道：“节哀顺变，你是个孝顺孩子，你爷爷在天上看着你呢。你高兴了，他才高兴，是不是？”
周母语调平缓，声音如珠玉般清脆悦耳。面部表情格外和蔼可亲，柯珂的眼泪却再次冲出来，哽咽着点头：“嗯。”
柯母跟在柯珂身后，此时才接过话：“你这孩子。”说着才看向周母。一脸歉意的说道：“小姑娘爱哭鼻子，让您见笑了。”
柯珂母女长相比较相似，周母便知道她是未来亲家。脸上神色更是亲切，说道：“哪里，这是柯珂有孝心。”说着脸上带上一丝歉意：“抱歉，应该和周正爸爸一起过来，只是他爸爸目前不在国内，一时没办法回来，见谅。”
柯母笑着接话：“您太客气了。小周一直在这里帮忙，搞得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都是应该的，该使唤就使唤，别客气。”周母说着又看向周正：“有点眼力劲。”
周正赶紧点头：“我知道。”
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到了送爷爷的骨灰去墓地的环节，一般都是长子捧着遗像。但是柯父没有，让弟弟家的儿子柯勉，也是柯珂这一辈的长孙捧着遗像。
弟弟立马变了脸色，“大哥，这可不行。小勉是下一辈，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什么这一辈下一辈的，我就一个女儿，以后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们家的香火就指着小勉了。”柯父说着摆摆手。
别说周正，就是柯家亲友也不懂柯父闹的哪一出，哪怕柯珂是个女儿，可是柯父依然是长子。众人面面相觑，就是周正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柯珂。
柯珂也莫名其妙呢，看向母亲，母亲也一头雾水的样子。只是柯父说完便不再管众人的反应，带头往前走。
事情耽搁不得，柯勉只能接过遗像继续流程。
这一幕都落在周母眼里，只是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随后的仪式倒是进行得挺顺利，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仪式结束后大家一起回酒店吃饭。
柯父三兄弟给来宾进酒，感谢他们的光临。周正跟在柯父身后，帮他挡酒。
“叔叔，您这几天累了，我来。”
周正这么说，众人便笑着打趣：“那就小周来吧。小周替老柯代劳。”
最后柯父没喝多少，周正倒是喝得脸红脖子粗，最后散场时，脚步都有点虚浮。柯珂和柯勉扶着他，柯珂嘴里还抱怨：“不能喝就别喝，喝这么多干嘛？”
周母看着只是笑，脸上没有任何不满之色。
这边事情搞得差不多了，周母便看着柯家人说道：“你们忙了几天也累了，我就先带着周正回去，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好好休息。”
“辛苦小周了，也给您添麻烦了。”
双方客套几句，周母便带着周正走了。回去的路上，看着旁边喝得醉醺醺，闭着眼睛休息的周正，周母心里叹口气。
今天和柯家人第一次见面，他们家就能这么掉链子。人死为大，丧事上柯父都能甩脸子，不管不顾，以后如果真结亲了，哪天柯家人做点不上台面的事，他们家岂不是成笑话了。
周母并不在意未来亲家是否有钱有势，哪怕比他们家差一点又如何？只要小两口过得好，自己儿子能幸福，像她和周父一样珠联璧合，琴瑟和鸣。
可是如此拎不清的亲家，她可消受不起。拎不清的人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哪天就引爆了，大家一起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