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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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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为什么鹿槐忽然看向我。

我一直想当面问她,但看到她那张漫不经心的脸,怎么都鼓不起勇气。

九月底,我和同学刚打完球回来,前脚刚迈进教室,就被告知下节课数学测试。

数学一向拿不出手的我瞬间心都凉了,打球的好心情也顿时消失不见。

上课铃声一响,我面如土色的摊开试卷,咬着笔尖,开始答题。

篮球被我踩在脚底,一圈一圈滚动着。就在我习惯性抬眸去望鹿槐方向时,我猝不及防撞上她的视线。

毫无疑问,我当时心跳在以光速加快,快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教室、同学都慢慢变得扭曲和模糊……

鹿槐用一种冷静赏识的目光看着我,那微眯的眼睛里含着若有若无的深意。

过了一会儿,鹿槐换了一种目光,带着一丝新的兴趣审视着我。

她一向通透冷静,漠不关心,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也第一次被她这样看着。

我有些手足无措,笔尖咬着,球也滚动着,想扯出一个笑,发现括约肌硬邦邦得跟石头似的。

过了两三秒,她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安安静静做题去了。

我愣了,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心拔凉拔凉的,千万个猜测如同没了开关的水龙头涌上心头。

该不会哪儿惹毛她了?我开始怀疑自己。

还是汗臭味太大了?熏着她了?我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把大剌剌抻在过道的脚收了回来。

篮球不知道被我踢到哪去了。

那场考试,我感觉我时不时的看她,又低头看看试卷,一会儿灵魂出窍,一会儿元神归位。

不对,我几乎把注意力放她身上了。

……

接下来,我和鹿槐仍然没有交集,我们泾渭分明得仿佛两条不相交的平分线。

校园里到处都充满了她的身影,我的视线却触不可及。她喜欢独处,偶尔会在午饭后环绕静湖散一散步,神情自若,好像自己的世界有一样吸引她的东西,让她久久沉浸其中;她偏爱植物,午后的阳光把绿色筛亮,她喜欢坐在大树的拥护伞下,勾着指尖挑逗脚边的野草野花,任由微风吹拂脸颊。

我就像她的仰望者。

我的心灵中有那样的贪婪,让人想起罪过。我想窥探一个人的秘密,我想融入一个人的世界,我想夺走一个人的灵魂,有了爱的人总是想得到这个得到那个,这就是罪过。

爱使人贪心。

*

这几天心情不大好,数学测试考的特别烂,从办公室挨了一顿劈,出来后无语地抬头望了望天。

鹿槐的成绩一向耀眼,数学也无例外,她在成绩排名的前三名。

我总觉得我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她的脚步,这点让我非常自卑和难过。

中午在饭堂吃饭,时染序看见我闷头扒饭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他见我扒得起劲,恶趣味地揶揄我:“三号窗饭堂阿姨打的饭就这么香喷喷啊?”

我一记眼神都没抛给他。

直到我感觉头顶有阴影罩下来,鹿槐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懵懵抬起头来,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一粒一粒的米饭就松垮垮地塞进嘴里,像一只滑稽的地鼠。

鹿槐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忽然,她朝我浅浅一笑。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脑子自动宕机了。当我终于意识到此刻我该多么狼狈,我急急忙忙低下头去,慌忙掩饰自己的洋相。

等我再偷偷看她时,她已经收起笑容,若无其事的吃饭去了。像一场错觉,她没看我,也没笑过。

自卑感涌上心头,占据我所有的神经线。在鹿槐面前,我就像个抬不起头来的懦夫,好没骨气,以至于后来我每每想起此事,都在后悔是不是应该也对她笑一笑。

我欠下她一个笑。

我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解风情的家伙。是不是只要和喜欢的人一对视,一说话,就成了弱不禁风的胆小鬼?

*

我和鹿槐八字还没一撇,差点被我弄得八字没一撇。

阳光充盈的楼梯口,一个别班女生拦住了我。

并且给我递来一封粉红色的信,我太阳穴一突一跳。

她略带羞涩又眼神勇敢地望着我,说:“陈浥,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礼貌回绝了,女生一脸失望,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我没回答,她和我擦身而过。

走的愤然。

我转过身,就看到鹿槐站在正前方,不远处的走廊口,静静地,带着好奇心看着我。

我心一慌,暗骂一声糟糕,一句话不知怎的滚上舌尖:“我……我刚才不是……”

她脸色似乎也不太好,语不着调道:“对不起,也不是故意偷听的。”

我连忙说:“呃,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然后,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哦了声,指了指教室的方向:“那个我有事,先回去了。”末了,她又向我保证,“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飞快地跑了。

我望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心都要碎了。

回到教室后,我的脸色一阵难看,周烁欲言又止的问我是不是吃狗屎了。

下课后,我去找时染序诉苦,那时他已经知道我有心上人。

至于是谁,估计他还没猜到。

怪我隐藏太好。

栏杆上的风是苦的。我说:“刚刚有人跟我表白,她听见了。”

时染序挑了挑眉毛:“哦,然后呢?”

我啧一声,抓了把头发,郁闷道:“我担心啊,会不会在她心里落下一个肤浅随便的渣男形象。”

时染序嗤之以鼻:“那她什么表情?”

我回忆一下,说:“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我想是不好意思偷听吧。”

时染序又熟练地挑了挑那根引以为豪的眉毛:“所以,人家完全都不在乎你,陈浥,你单恋啊。”

我:“……”嘴欠!壮志难酬了还往伤口撒盐!

我提心吊胆的想着,大骂一声:“烦。”

时染序:“……”

我又骂一声:“烦烦烦。”

时染序:“……”

我越想越自闭:“烦烦烦烦烦烦。”

时染序当时顺着栏杆把我从六楼扔下去的心都有了,“你上一边烦去!”

等我消停了后,时染序一直打听我的心上人是谁,恨不得拿铁锹撬开我的嘴,我偏不说,嘴巴抿紧,打算气死他。

时染序说:“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出谋划策,当你的军师。”

我立马摆出尔康手,认真道:“不必,你别。”

……

后来,我经常和鹿槐眼神对视。

她总是不动声色地看我一眼,然后又轻飘飘地掉头走了。

留下我一脸纳闷。

她人很高傲,眼尾略微有点尖,定定地看你时自带锐利,让你受不了。

我有一次鼓起勇气去问她数学题,她看了眼我写的过程后,啧啧两声,用红笔帮我改错,纠正完后,把笔一扔,随意慵懒地靠在椅背。

然后勾着眉梢看我:“不愧是数学天才,有点脑子绝对写不出来。”

我当时笑了,第一次被骂还那么开心。

鹿槐是那种特别又低调的女生,但凡年级前几的学霸都有这样那样的事迹在校园里流传,鹿槐就没有,她就像一张白纸。

但性格天生又带有点儿逾矩的色彩,云淡风轻和无所畏惧挂在脸上,一定不会是那种循规蹈矩的样板人物,这也许就是她的特别之处。

比如,她的谈吐可见不是一般的女孩。

鹿槐的同桌是个女生,叫席嫣,性格和鹿槐恰好相反,整日大大咧咧的,和我们后面的男生打成一片,还和周烁称兄道弟的。

鹿槐很不喜欢她。

席嫣也不喜欢鹿槐。

席嫣是依靠关系才进的A班,据说她爸是市副局长,官大得很,她妈又是商人,家里有金,再怎么好的家底,也改不了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在高手如云的仙班里,她总是垫底,我倒数第二。

如果没有她,我恐怕常年位列倒数了。

这个世界总不太喜欢过分聪明的女人,就如教室里总不太喜欢成绩过分优异的学生,席嫣就不喜欢鹿槐的聪明劲儿。

她阴阳怪气地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帮别人打工。”

鹿槐停了笔,不吃她道,用一种慈母看傻女的眼神看她,微笑着说:“不是读书没用,是你读的那点儿还不够。”

席嫣气急。这不是明摆着骂她肚子没墨水吗?!

她愤恨恨地说:“那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你这种人,以后注定是为我们打工的。”

鹿槐笑笑不说话,对她的大道理不屑一顾。

席嫣见她不理人,但又不甘心放过她,忽然眼尖瞥到鹿槐手中的笔,瞬间拔高了声音,恨不得把全班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指着鹿槐怪腔怪调地说:“你这支笔,和我前几天丢的好像啊?”

鹿槐耸耸肩,在不少人的注目礼下慢条斯理的开口:“是吗,别过几天我的丢了,你又找着了。”

席嫣:“……”

周烁在背后捅了捅她的后背,对席嫣小声说:“我说你没事惹她干嘛,你俩的情商和智商都不在一个水平好吗。”

席嫣一巴掌拍他脑门,疼得他抱头哀嚎,眼泪直冒。

“你丫的……”

我当时正咬着根棒棒糖看戏,正为鹿槐的胜利而欢喜,席嫣看了我一眼,忽然喊了声我的名字。

我懒得开口,用眼神抛出两个信号:有事?

席嫣指了指我嘴巴的糖,豪不客气索要道:“你还有糖不,给我一颗。”

“没有。”

我同桌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抽屉里的那盒棒棒糖。

我继续用眼神发出信号,回他:有也不给。

同桌:“……”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席嫣的影响,鹿槐一下午心情都很阴沉。

但我觉得应该和席嫣无关,席嫣那几句话根本伤不到她哪儿。

她内心强大到足以漠视一切。

放学路上,我跟在她后面,远远望着她的背影,她看起来不太开心,小脑袋上顶着一朵乌云,令人生怜。

走着走着,鹿槐忽然停下来,一气之下,一巴掌拍到旁边的电线柱上,把手拍疼,又红又肿,龇牙咧嘴叫了几声。

“死柱子,这么硬干什么?!”

我俩同时愣了。

然后,她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自己的行径愚蠢至极,然后慌不择路跑了。

全程目睹她的奇怪举动,我心存疑惑,所以

路过电线柱时,也用凉凉的眼神斜了那柱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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