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破
在神级的运算和高级业余数据分析推理的共同加持下，纸厂这边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朱炎走在小队中，又亲自带着大家复习了一遍艾北柠培训课的重点。艾北柠也通过“直播”给大家隔空来了个短时间的答疑，最后还给大家来了心理建设。
至于另一面的情况如何？艾北柠表示，都有天降系的黎幽夜到场了，自己也没有多大用武之地了。
再隔空瞎比比会减弱英雄的主角光环的，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会干，所以她的关注重点一直都在纸厂这边。可以说如无意外，只要自己能搞好这边，这案子就算告破了，至于是否招供？人都来了，她就不信，自己还没办法把人给审明白了！
有了这多重的保障，普查队员们都显得信心满满。
来到生产部的时候，部门里的人们都友好地和他们打招呼，显然是已经收到了普查通知。这与上午在财务部一开始的待遇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但在大家看不到的时候，朱炎的眉头还是不由得轻蹙了一下。
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们来普查了，那他们那重点人物不也提前知道了吗？这样一来如果他再接到邵军报信，那岂不是有更多的时间去消灭证据吗？
老爷子轻轻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纸厂生产部的人们看了，大多都只以为老爷子是因为午休也忙着普查没有休息好，感叹普查队的兢兢业业。
当然，也有少数人对普查队中午都没有休息继续工作有所非议，认为普查队这样做严重影响到自己的休息，现在他们那老队长首先扛不住，纯粹是活该。
但有这样想法的人一把话说出口，就开始被身边人怼回去了：“你一定要午休的话，大可以等午休后再去排队，人家也没逼着现在就一定要你去。人家好心加班，你自愿。
不过，到时你多花了时间导致下午要加班，可不关人家的事。为啥？人家那也是执行任务，而且还是陛下亲自督导的任务。怎么，你这还想去宫邸抱怨？”
就这样，这在感叹大潮中这一小部分不协调的声音很快就被压下去了，这些人更是被大家怼得体无完肤。
不过，尽管这种声音很快就被人自发地和谐了，但普查队还是多多少少听到了这种论调。队员们不由得对接下来的普查更是严阵以待了。
当然了，最不喜欢普查的，除了中午想去接头或想掩藏事件的人，那还有谁？所以，无论是他们本身就那样想，还是在教唆鼓动，他们的嫌疑都非常大！如此一来，他们询问过程的观察就显得更加重要与迫切了。
普查很快就有条不紊地开始了，饭堂和生产部的人们一个个地排着队，井然有序地上前回答普查队员的询问，队员们也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很快，午休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队员们排查了不少人，但还是没找到什么有嫌疑的人，悄悄隔空问了艾北柠一下，她也表示暂时一切正常。这让队员们既松了一口气，又有点不得劲，心情很是矛盾。
时间又过了一会儿，艾北柠从“镜头”里看到大家都有点疲惫，而且也没有什么人排队了，便借口自己想去放松一下，让他们也趁着没人稍微休息一下。
队员们无一例外地对艾北柠都极为信服，也察觉到自己的疲态不利工作的进行。艾北柠在之前的培训中就说过了，观人于微可是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的，状态不好就容易被对方钻空子或者漏掉重要的细节。
今天的几队普查队的队员们昨天还被特批提早一小时回家好好休息呢。此刻，听到艾北柠的吩咐，都马上依言趁机轮流闭目养神，调整状态。
刚轮到周岚休息呢，刚睁开眼的朱炎就看到一个长得挺阳光的年轻男人一脸不好意思地走了过来。
他礼貌地微笑着说道：“大爷，您好，打扰您休息真不好意思，我听说你们在这里午休加班，是为了让不需要午休的人过来自愿接受普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朱炎打量了他一下，还没说话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俩人的吐槽声。
艾北柠：“呵，笑得真是职业啊，这开场白也太不走心了吧，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分明就是明知故问。这男的，不是外联就是销售，真是的，这年纪入职不久啊，职业习惯倒是十足了。”
柊霖：“就是，小柠，你工作时的笑容可比他真诚多了。不过流光的人也没我们经历这些事多，看不出他那职业假笑，估计，这货平时没少忽悠人，业绩不错吧。不过工作嘛，笑脸迎人总比板着脸好。”
外联是什么，朱炎不知道，但销售，作为每天尽职尽责在城里巡逻的老兵，老爷子是知道的，就是卖货的嘛。
看着眼前这人笑得一脸阳光无害，想想如果自己到店里买东西，看到这样的人，的确有可能因为心情好，就对商品没那么挑剔。现在自己已经得了两位的指点，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不过，其他不明真相的人呢？可不得被他哄哄就松口掏钱？
虽然，柊霖也说了这是职业需要，老爷子也不会因此而降低自己对这人的评价，相反，可能还会为他在自己心目中打上敬业乐业的标签。但同样地，朱炎和其他队员们都同一时间，给这人打上了懂得忽悠人的标签。而且周岚和他一样，更想到了一点什么。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朱炎作为队长也应该体现出普查队的友好来，免得有心人以此为话柄。
于是朱炎脸上挂上了慈祥老大爷的微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对，小伙子，你要是现在来排队接受普查询问，下午就可以安心工作了。怎么样？现在人少，很快就到了，你要不要也来回答一下问题？”
年轻人闻言开心地笑了，但又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退后了半步。此时，队员们的耳边有响起了不屑的场外音。
艾北柠：“哎，你这假笑怪还演上了？你这又是开场白又是假笑的，为的不就是这后面的正题吗？快说啊？浪费时间！”
柊霖：“唉，他这样明显就是经验不足，不按套路走就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演嘛，连我这外行人也知道，他是想大爷邀请他插队啦。就那两个人都要插队，他咋不上天？”
众队员：“……”
朱炎轻咳两声，决定配合这年轻人的“演出”，问道：“怎么了？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呢？老爷子我可是普查队的队长，有什么关于普查的事我应该都能为你解答哦……”
年轻人：“队长大爷您好，您可真是个热情的好人！我听说你们在这里是为生产部的人进行普查，我也是这纸厂的员工，但我不是生产部的，我是销售部的。
我下午临时有个要紧的外勤任务，我想问一下，你们可不可以先让我做了这问卷？这样我下午就可以出外勤了……”
朱炎看了看队伍后面的人，明显他们有点不爽的样子，一阵阵窃窃私语飘来，但明显因为队伍本就没几个人，再听到他是有要紧的任务又都表现得有点无可奈何。
他似是为难地蹙紧了眉，在场外两位顾问的“啧”和“拖”的画外音指导下，开口道：“是这样啊，跨部门倒是没多大问题，毕竟我们刚刚在饭堂的时候也是不分部门进行自愿调查的。我把你的表格填写时间写成那时的就可以了。
但你这一来就要排第一个，这样对排在后面人很不公平呢。这样吧，这会儿人也不多，只有那么三四个人，很快的。
你到后面排个队吧。我这先给你一张空白表，你先把资料填一下，一会儿我让我们的小子过去收一下，到你的时候很快就可以完事了。”
年轻人听了朱炎的话有点失落。他听到最后，再看看后面正在排队的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笑得灿烂地伸手接过了朱炎递过来的只填了填表时间，基本空白的表格小跑着去到队伍的末尾。
一众队员看着年轻人走远，一边开始招呼队伍里的人重新过来，一边听着场外指导的吐槽与吩咐。
柊霖：“这戏精果然是销售部的，我们刚刚还在纠结要不要先到销售部呢，这会这人就来了。一来就想插队，他脸怎么那么大？
果然是销售必备技能点满，脸皮比城墙厚，还光明正大地告诉我们想溜出去，嫌疑重大……”
艾北柠：“唉，挑这大家疲倦容易松懈的时候蹦出来，而且他那样子分明就是一脸不爽，还要装得这么阳光。我看如果不是刚刚老爷子机智用那表格稳住他，他下一秒可能就要绷不住了。
我看这人很有嫌疑，就算和这次的事没啥关系，这人一定也有什么猫腻。刚刚人家已经给我们表演过他的套路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等会儿就让他也见识一下我们的套路吧。”
纸厂现场，普查继续有序地进行着，又过了一会，普查队员来到了刚刚那年轻人身边接过了他满脸堆笑递过来的表格。
队员对他报以礼貌的微笑后转身回去，脸上的笑意早就被一脸的严肃所取代。
他拿着那写满了字的表格快步走回了岗位，对大伙说：“我看到了队伍后面有人在和一个人聊天，我听到他叫那人做沈东……”
众人闻言神情一凛，均目光凝重地看着队尾那正聊着天的人。
见状，朱炎轻咳了一声，低声道：“都放松点，不要自乱阵脚，培训里也说了，宁丢勿醒，别对方还没察觉，我们自己的样子倒一下子把自己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给告诉他们了！我们先把表格内容的真伪用魔法阵悄悄测一下，顺便也看一下那人的基本情况……”
众人果然被安抚住了。那去收表的队员，把表格放到了魔法阵上，朱炎也开始喃喃地读着上面的内容：“凌朋，男，二十一岁，高级水系能力者……”
场外，刚过去给艾北柠和自己端来那两盒剩半份的午饭，才大口地吃上一口的柊霖，听到监控传来话语声就“噗”地喷出了一口饭来。
艾北柠连忙紧张地护住了自己的饭盒，并把它放在不受波及的地方，然后开始殷勤地照顾起自己那突然喷饭，还噎着的傻老弟。
柊霖：“咳咳咳，小柠檬，他！咳咳咳！”
艾北柠一边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劝道：“好啦好啦，呛到就别说话了，难道你还想我现场给你来一个顶你个肺？”
现场，听到柊霖暴风咳嗽的朱老爷子虽然不懂柊霖为何如此激动，但似乎也发现了他激动的原因正是自己念叨的表格内容，吓得连絮絮念的低声阅读习惯都止住了，把有声阅读硬生生地改为了无声默读。
不一会儿，柊霖的状况似乎好转了不少，队员们耳边又再响起了只有他们听到的控诉声。
柊霖：“小柠，你帮我盯紧那戏精，一定要把那假笑怪的老底都挖干净，查个底儿掉。最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不然我这一世英名就要被他玷污了，啊啊啊！气死我了！
你们现场的人也是别让他跑了，抓回来我一定问清楚他爸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给这么个喜欢忽悠人的儿子，起一个这么热血耿直，还伟光正的名字！”
现场众队员：“……？”
艾北柠：“……咳，不用你说我也会盯紧他的，他本来就是重点怀疑对象之一。至于名字嘛，我刚刚看了，只是近音字和同音字的组合，不是那回事啦。你别激动，要不你冷静下来再吃饭？不然一会儿又得呛着喷饭……”
朱炎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我等会儿帮你问一下？”
柊霖、艾北柠：“不要！”
柊霖：“老爷子，咱有正事在身，别太随心，该怎么问就怎么问，别出岔子。”
艾北柠：“对，必须按照正常程序问，临时增加问题容易让对方发现我们对他的特别关注，容易露馅。况且我们还有套路等着他呢，不慌。”
朱炎：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激动得又是喷饭又是在那里大吼大叫的，现在倒成了我太随心了……果然，不吃饱连平时睿智的人也会犯傻吗？
朱炎决定不和这因为饿肚子而智商突然下线的人计较，只努力地完成普查。在他身旁的周岚也一直尽职地盯着那隐藏起来特殊魔法阵，全程没有搭过一句话。
很快，大家看着迎面走来的凌朋，神情都紧了紧，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
凌朋再次见到普查队显得很开心：“我可终于又见到大家了，表格那样填应该没问题吧。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别客气啊，尽管说……”
朱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表格，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一张空白的表格交给了旁边负责记录的队员，又按照流程问了他一些问题。
凌朋听了问题后犹如向朋友倾诉一般，一一回答，给人一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无比真诚的感觉。
但就在他正回答一道人际关系的问题时，一直没吱声的周岚，笔不小心掉到文件包里了。他在里面翻找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笔和一张贴着照片的表格出来。
周岚看着那表格，眉头一蹙，这表情让一旁的朱炎察觉到了。
朱炎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手上拿的是啥？”
都说八卦是人的天性，而且自己的回答也算是被打断了，虽然朱炎表示让他继续说别在意，但听到朱炎的发问，凌朋的目光也还是不禁聚焦到周岚手上的纸上。
周岚：“我在文件包里发现了这东西，这上面有照片，应该是普查时每个部门领导的联系指引吧。但您看，这是印书局的，不是这边的。”
说着他就把表格慢慢翻了过来，把照片和上面的内容正对着朱炎。
站在对面的凌朋正一脸好奇地使劲往纸上的内容盯呢，但纸转过来的时候，他只定睛了一秒就马上收回了目光了。
内容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标题和照片他却看清楚了，标题没什么特别的，手写的部门领导联系表，但表格上面赫然是洪云的照片。
朱炎见此也是微微吃了一惊，而后他皱着眉头，不满地道：“谁这么粗心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错包啊，得罚！希望他们没了这指引不会有问题。嗯？凌朋，你怎么了？”
凌朋听到问话，连忙摆手：“没，没什么！呃，对不起，我不应该偷瞄你们的文件！”说着还诚恳地鞠躬了，一副八卦被现场抓包的尴尬样。
他话音刚落，周岚接话道：“我还以为你认识这人呢，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请你帮忙联系一下，让她帮我们的同事一把……”
凌朋紧张了一瞬又很快镇定下来，他叹气道：“我哪有她的通讯办法，实不相瞒，我昨天在门店里和这位女士见过，不过也就一面之缘，而且她对我们的纸挑三拣四的，我说话刺了她几句。
所以别说联系上她了，我连她是谁，也是刚刚看到你们这表格才知道的……我刚刚就是才知道她职位那么高，而且还是我们单位大客户的财务。
我现在在后怕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我对她不礼貌影响俩单位之间的长期合作……”
他说得真诚又无奈，简直把一个打工人的心酸演绎得淋漓尽致。
朱炎一脸苦笑地看着他，又看向了周岚，似是让周岚把资料放好重新，再另想办法。周岚点了点头，又向凌朋致意，就把纸重新放回包里了。
轮到了沈东的时候，有人用魔法通讯联系周岚了。随后周岚表示，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取那张引导，再次把表格当众交给了朱炎……
对沈东的询问结束后，周岚微笑点头，对自己刚刚对他的打断表示了歉意，并目送了他的离开。
之后一切又恢复正常，仿佛那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若有细心的人就会发现，普查队里先后离开了两个人，一个说是去送引导，另一个连理由也没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