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赶着送钱
因为敬佩他们私人出资科普推广救人知识，体恤他们经费不足，所长和大伙商量后，关于第二份协议，他提议向印书局的老友学习，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结算。
然而，艾北柠却很爽快地让柊霖把材料费全结了。
当谈到剩下的人工费，艾北柠则表示，为感谢研发所的体恤，索性邀请他们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参与到这首批的桌游分成来。
这一批的桌游，每卖出一套则在结算完人工费，扣除材料费后的三成，他们将分给研发所！
研发所的众人听到这个提议后都吓懵了！
他们当中不乏有善于计算的人，闻言立即就在同僚迫切的目光注视下，开始了仔细的计算。
不久，计算结果就出来了——研发所这又是人工费，又是材料费的，哪怕根据商品定价的最高指导价来减去这些，按照这种分成方法，艾北柠这兄妹俩就相当于直接把这桌游近九成的营业额都给了研发所！
这个计算结果一公布出来，在场参与洽谈的研发所同仁们就坐不住了，他们纷纷跑到屋子的角落里扎堆商量着……
终于，艾北柠在研发所的凶名真的彻底洗脱了，大家都一致认为不能这样白占人家小姑娘和军人的便宜！
天可怜见的，人家为推广新知识，已经无私奉献，绞尽脑汁了。现在还明显就是一副不求回报，顺便还支持禹国新技术研发的架势。
而负责付款的青年，更是出钱出力，除了在他们现场这点人面前，那点既影响极小，又虚无缥缈的好评之外，一无所获！
无论是当初的自行车，还是今天，但凡艾北柠带着她的技术理论和指导思想，到任何一个部门，总能搞出她想要的东西来，不同的，只是第一件成品的效果而已。
但她始终第一时间想到这里。这次更是不计前嫌再次来到这里！那是因为，她清楚明白，她提供的，除了是一种新的技术，更重要的是一种新的，更加融会贯通的思考方式，一种新的路径和努力方向。
这种全新的理念和方向，在其他单位里，可能只是一次技术革新，也可能是一种行业的改革。但这对于研发所的每一个人来说，这却是一种全新的可能，是一个通往全新世界大门的金钥匙！
既然艾北柠一次又一次地，坚决地选择在创新的路上，领着他们走上那么一段坦途。
虽然与自行车的研发失之交臂，但这次研发所的众人既然作为到此为止最大的受益人，那么，他们，哪怕只是身为研发人员的尊严与底气，也不允许他们，再继续这样占面前这三个年轻人的便宜！
于是，研究员们的临时小会散了，所长先生在同僚鼓励的目光凝视下，意气风发地说出了他们一致的决定。
所长：“小柠，我们虽迫切实现自主创收，但这种亏心的分成我们可不要！”
看着艾北柠一脸不赞同，激动得想辩解的模样，所长先生鼓起了大家给予他的勇气，端起了长辈的架势，抬手制止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见她的话被卡在喉咙里，脸上尽是无奈神色，所长先生满意又慈祥地笑着道：“我知道，你嘴上说是缺钱，实际上是想带着我们创收。
嗯，我们也很感激你，这样，如果你真的要用分成的方式结算的话，就在扣除材料费的时候把那网版和模具的钱也算上吧……
诶，你也别急着说什么，我当然不是叫你一次性把钱从一套桌游的卖价里扣，你把那上个契约的钱平均分摊在这批中的每一套里面吧。这样每一套既不会承担多少，我们大家都开心，不是吗？”
艾北柠闻言面上写满了不乐意，少顷，她点头妥协道：“这算法我同意了，但这分成……嗯，必须改成四成……”
“不行！我们还想要两成呢！”所长先生此时仿佛重振雄风一般，利索地打断并拒绝了艾北柠，还顺利地提出了自己这边的民意要求。
但艾北柠毫不示弱：“嗯，是少了，那就对半吧！”说着她露出了，令所长先生不寒而栗的传说中的“谈判用微笑”。
“啊！”所长先生吓得差点就两脚一软跪了下来，幸好一旁的孟老宝刀未老，利索地一把扶住了他。
他感激地看向了孟老，但也当即表示自己真的有心无力啊。
所长心里苦：明明脑子已经觉得艾北柠并不可怕了，但身体却还是诚实地跪了！
看着他那可怜又无助的样子，一旁一直在默不作声，彷如看戏吃瓜的两位男士都于心不忍了。黎幽夜甚至都在准备，随时上去给这此刻显得特别弱小的大叔一个治愈与安抚的魔法了。
但因为明白艾北柠肯定有她的深意，他们还是生生忍住了。
谈判的中心，所长的先生的位置顺利地由和艾北柠各方面交流一直十分愉快畅通的孟老顶上。
孟老苦笑道：“小柠，我知道你和你的伙伴们都是好孩子，特别是你。
所以，你就别打着用你那，咳，专业的微笑试图逼迫我这后辈松口，让你提高研发所的分成占比这种小算盘了……
咳，咳，呃，那什么，你也别这样幽怨地看着我……我也是带着大家的意见来的，诶？你别这样，我最怕小辈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乖！
这样，我们一人退一步，在你刚刚说的基础上再减去版费模具，之后的利润，我们研发所厚颜，占三成半！然后你们再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放心，不难！真的……”
一番拉锯之后，双方顺利签下魔法契约。契约泛起淡淡光芒时，艾北柠一个眼神，一旁时刻准备着的黎幽夜会意，就马上现场给所长先生来了一套“光系豪华套餐”，治愈安抚一条龙服务。
现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感觉自己满血复活，所长先生对周围众人的反应和惊讶的表情却浑然未觉，对自己被治愈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只感激地握了握黎幽夜的手，之后就一脸自豪地，开始和研究员们一起去研究艾北柠那盒子上的印图了。孟老也只愣了几秒便恢复了正常，他和三人交代好看样盒的时间，之后也急匆匆地离开了会议室……
艾北柠设计的盒面图案本就滑稽简单，除了文字以外，背景啥的都没有。这会儿，加上孟老这隐藏的漫画+魔法阵大佬的参与，盒子很快就做好了。
只过了大概半小时，又一个托盘就和刚刚离开了的几人再次回来了。
艾北柠三人有点迫不及待地看向了托盘，和盒子一起出现他们眼前的，是第二套量产版的《剩者为王》。这是一套完全按照上市要求制作的成品。
卡牌被一个藏青色的小布袋收拢在一起，比卡牌大了一小圈的“魔导裁判”、木制的小转盘、蜡制的五色棋子整整齐齐地被码放在盒子里。盒子的盖子就这样端正的并排在盒子旁，上面正是艾北柠设计的，那幅全是灵魂，没有任何技巧的滑稽封面……
又约定了各种收货事宜，艾北柠一行三人心满意足地告别了孟老和所长先生，也告别了研发所的其他众人，迈着轻快地步子下山了……
三人走后十几分钟，正在饭堂排队，并思考着午餐吃什么的所长先生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大叫了一声，然后急急忙忙地点了餐，拿着午饭，跑到了孟老和其他大佬们所在的地方。
他惊讶地问道：“今天，不，刚刚，给我施治愈和安抚魔法的那个年轻人！你们有没有看清楚？他，他是什么颜色的瞳色？是，是紫色的，对吧？我没看错吧？但……”
今天第一个向艾北柠示好，提出让孟老升级魔法阵的那位大佬C，给他回了一个快要翻上天的白眼。
他不屑道：“你该不会才发现，才想起来吧？你刚刚都干什么去了？明明你还从人家手上收款来着……”
所长先生讪讪：“呃，我那不是当时被小柠吓懵了吗？你们没面对面和她交锋，所以感觉没那么真切，那笑容，那语调，知道真相后，那是真的可怕极了！
即使到了现在我的心被魔法安抚了……瞧！我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会有鸡皮疙瘩往上冒啊……咦？你们不信？那你问一下孟老！”
孟老轻咳了两声，然后开口：“咳，唉，这都什么时候了，契约不都签好了吗？还说这个？小柠那都为了拉我们一把！
咳！最重要的是，那孩子，小柠叫他……对，阿夜。看样子他可是个比大魔导师还要稀罕的双系者……
而且，是相逆的光暗双稀有属性吗？看那孩子也没因为这两种相排斥的属性受到什么不良影响，想来应该是相当平衡，而且相当稳定……”
可能真是孟老老友兼老冤家，大佬C再次接话：“唉，你这老孟，老是这么喜欢故作深沉！这样的双系能力者我们禹国又不是没有……
呃，嗯，只不过是暂时失踪而已，总会找回来的，等大家生活稳定了，我们也可以出去帮忙找！
咦？噫！等等，等等！我之前听说第四科的人在罗刹找到了一个双系的人，把人带回来了，那人好像，好像也是……叫阿夜，嗯！对，子夜！”
明明一直只是在围观吃瓜的人们：“！！！”
刹时间，研发所的休息区里炸开了锅……
另一边，此行收获可谓盆满钵满的三人正在愉快下山，完全不知道山上正为某人炸锅。
此刻他们正在战后复盘呢。
两位男士对艾北柠上午的那一番操作可是好奇得紧，柊霖都好几次靠着说服王子殿下来同时说服自己，才成功压制住签完契约后立即问个究竟的冲动。
现在，三人都已经离研发所老远了，讲话自然就大胆无顾忌了。
一路上，柊霖已经按耐不住问东问西了，可艾北柠一句“山路复杂，走路不讲事，讲事不走路”的安全标语就把他的话给堵回去了。
终于，三人来到了栖霞岭的一处供游人休息的石凳旁时，就连黎幽夜都憋不住了。
他建议道：“小柠，这眼看就中午了，阿霖出门的时候不是带了你准备的饭团吗？我还没尝过呢……这里有碧云峰挡着山风也不冷……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吃点垫一下，也休息一下吧……”
看够了两个大男生憋话的奇怪样子，暗笑了一路，艾北柠也决定不再卖关子了。最重要的是，一上午斗智斗勇的，她还真的有点饿了，所以她也就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了。
俩憋得慌，就生怕她不答应的男士，一看她点头眼神都亮了，立马跑到石凳旁一通清扫。然后掏饭团的掏饭团，过来拎包的拎包，一副生怕她反悔又不坐了的样子。
艾北柠被他们逗得哭笑不得，在他们迫不及待的注视下缓缓坐下，喝了口水，接过饭团便开口：“说吧，想问什么？哪里不知道了？”
两位男士倒没有同时开口，反而互相对望了一秒，似是互相谦让了一番。
黎幽夜苦笑了一下，率先开口道：“小柠，我看你对数量和工期那里妥协得特别快，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得少一点的吗？那为什么不直接询问上一个较少的报价？”
柊霖：“为什么不接受分期付款，还要和研发所分成啊？分期的话单靠我们自己也不是不能干啊？而且还要分那么多啊……”
黎幽夜接话：“嗯，我也不是很懂，小柠你为啥还要一直提高研发所的占比啊，甚至还不惜向所长先生施压……”
柊霖附和：“是啊是啊！之前你在印书局砍价还好说，越砍越狠那说得过去，今天你这都是上赶着给人送钱了！”
听着这俩人接龙似的连续发问，艾北柠都不禁侧目了：“原来你们憋着这么多问题啊？
合着在你们看来，我从定量询价开始，就一直是谜之操作了吗？那这一路还真难为你们了……”
看着俩平时大事小情，指点江山的年轻才俊，此刻就像两只大狗狗一样看着自己，又为自己对他们的评价脸上划过一丝尴尬，艾北柠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她一口咬下了小半个饭团，然后决定开口：“别这样啦，我从头开始，慢慢给你们说起，遇到不懂的话，欢迎现场提问哦~”
艾北柠放下饭团，拿出报价表：“其实，我看了那报价表，我们第一批的确要不了这个量，但又比上一阶梯的量多出了不少。嗯，可以说真是个相当尴尬的量呢！
但既然都是问了肯定要先往低的争取啊，批发和零售不同，单价只差1%，总价就可能多盖一套房……
咳，我用他们生产模具和一套的时间估算了一下，感觉虽然款式挺多的，但其实每套的时间要不了多少。毕竟时间主要都花在起版和制作模具上了。
丝印的做法你们也看到了，有网版，我徒手做一张卡都花不了一分钟，他们估计还有魔法加速，那生产效率就更高了。所以半天虽看起来时间不多，但其实已经可以少生产好多套了……
最重要的是，我这样一让步，理亏的就不是我了。我都主动体恤他们了，他们也不好揪着那区区半天的量来和我坚持价格，就算真的在价格上一时不妥协，我也有更多筹码谈了。”
俩男士闻言，也接过报价表重新研究。的确，在魔导世界定制点什么，并不是和科技世界一样，机器一开，量越大价格就越低，而是在综合了各种因素后波动的。毕竟劳动人是有限的，每个人的魔力和精力也是有限的。
同一个任务，花费的越大量的人力与时间成本，报价就越高。当然了，人就那么多，一直忙你的事，动用的人手还那么多，别的事情还要不要做了？！
而艾北柠一开始“定”的量，虽不是最低价，但架不住那的确是在可以斡旋的数量区间中的最低价了。
见俩人明了地不住点着头，艾北柠开始继续解惑：“至于付款嘛。在谈网版交易的时候，可怜的所长已经被我压得快喘不过气了，距离盲目拒绝与我们的一切交易也只是一步之遥了。
我好不容易才偷换了一回概念，而且趁他还反应不过来，订了一个与‘画饼’时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小批量，还顺利完成了作为添头的网版超优惠交易。
如果再不显示一下大方，刷一波好感度，我都怕所长把我们连人带版一起丢出来。你们想，现在经过那案子，一时间还有谁可以在最近短时间内，帮我们做那么多桌游啊？到时我们拿什么去卖？”
俩人恍然，然后又觉不对，遂问先后道：“原来你一开始就算花钱买那些模具？”
“不是，做丝印，而且好歹也是有点量嘛，送网版不是很正常吗？就算现在规定不能送，半价买也是可以的啊，用得着施压地去谈吗？”
艾北柠：“嗯，毕竟是自己独家的原创桌游，把核心掌握在自己手上总是最好的，花钱就意味着需要订立契约，这可比虚无善变的人情可靠多了。
另外，阿霖，你思维固化了，在那边网版易得，卖家送了也就送了。但在这里，还是从无到有的第一套呢，毕竟那实验品也就简陋地俩字而已，顶多证明这技术与理论可用。
我们这套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生产资料，对研发所何尝又不是重要的科研材料呢？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过明路，板上钉钉地拿到手，私有化，哪怕我刚刚手段的确有点卑鄙过火。”
艾北柠苦笑，也不等俩人消化了，继续道：“嗯，最多以后借给他们慢慢研究做教程了。还是那句，不是他们，给我们一个月都未必能集齐所有合适的材料。
不过说实在的，我虽一直有留意到大金那人间清醒的样子，但想不到他发言的时间会如此恰当。
倒是省去了我不少让所长理性回归的话语。不然我们哪里吃得下那么多货啊……接下来的那些也就是顺势而为了。”